洪武连续在林婉仪卧室打了三天地铺，林婉仪才从那晚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两个人的生活又恢复往常，一个楼上，一个楼下。
洪武永远忘不了，那晚在门口，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的感觉，两个人的心是那么近，那么近。
他一度以为自已离幸福已经不远了，但是一切却是短暂的，那只是一个三分钟不到的拥抱，拥抱过后，林婉仪像往常一样与洪武保持着距离。
那种让人跨越不了雷池，激不出一丝涟漪的距离。
有许多次，洪武偿试着去读林婉仪的心，但是每当两人双目碰撞，洪武聚起的精气立刻就被散去。这与读其他人还不一样，读其他人时运气于睛明这一步，是可以做到的，只是什么都读不出来。而读林婉仪，则是运到睛明的精气一下子就被打散。
洪武又把那半本神书翻了一遍，却始终参不透那条他理解不了的运气经络。更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去年在江边，他可以读到那条雪獒的心？还可以相互交流？
难道说，书中所指的读心术，指的是读狗的心？这是一本关于驯兽的书？可是，前面为什么会看人的面相？
哎，真是伤脑筋，不想了！
……
“小武，明天不用起早，送姐去城东工业区。”林婉仪吃饭的时候对洪武道。
“明天不上班么？去那里做什么？”洪武问道。
“最近有一个案子，一个姓牛的老板拖欠了姓张的老板的货款，张老板要不回来，委托我们事务所去协商一下，不行的话就要起诉牛老板。”林婉仪道，“我明天就是要去牛老板那里去沟通一下。”
“哦，这样子啊。婉仪姐现在是事务所一员大将啦！”洪武为林婉仪工作上的进步感到骄傲。
“哪有，只是刚刚进入正轨而已。对了，那个牛老板的名字真是特别……”林婉仪抿嘴笑了一下道。
“叫什么？”洪武好奇道。
“叫……”林婉仪刚要说，突然咽了回去，“算了，吃过饭再说。”
这时电视里面播着有关美国次贷危机的相关新闻，洪武愣愣地看着。
金融危机果然来了！而且是世界性的！全球性的！
新闻播完，洪武又看看大盘指数，已经跌到2000点了。我的天！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婉仪姐，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洪武收拾着碗筷道。
“我说那个牛老板的名字真是奇怪，叫牛大变。”林婉仪说完又忍不住笑了。
“牛大变？”洪武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怎么？”林婉仪见洪武的表情不是她所意料的，就问道，“是不是很奇怪的名字？”
“牛大变，长什么样？”洪武道。
“不知道，我还没见过呢。”
“我应该认识这个人，除非重名。”洪武道。
“这么怪的名字，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了！”林婉仪道，“他跟你很熟吗？”
“算是吧，要不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说不定还能到帮你。”洪武道。
……
第二天，两人来到驾着哈哈6到了城东工业区。
工业区很大，工厂一家连着一家。洪武之前瞎逛的时候也是来过的。
整个工业区像往常一样安静，只有来来往往的货车。不一样的是，车没有那么多了。
他们经过一家工厂，门外聚集着二三十号穿着工作服的工人，有男有女，大多都是十七八的少年，手举着横幅，上面写着：“黑心老板，还我血汗钱！”
哈哈6按照导航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叫做“老牛照明”的工厂。
工厂并不大，一进门是一个比标准尺寸小很多的篮球场，篮球场后面是一座三层楼，一二层是厂房加仓库，三层是办公区。篮球厂侧面是员工宿舍楼，宿舍楼的底层是一间食堂。
林婉仪和洪武来到牛大变的办室，敲门进去。
“请问，您是老牛照明的牛总吗？”林婉仪站在门口，很有礼貌地问道。
“是我，你是……”牛大变正说着，看见了林婉仪身后的洪武，“小洪！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进来坐，进来坐！”
不出洪武所料，这个牛总正是之前花瓶种树的牛先生，洪武的客户。
洪武与牛大变客气了几句，就与林婉仪在沙发上坐下。
“你们这是……”牛大变看了看林婉仪，又看了看洪武道。
“牛总，是这样的，我是江辉律师事务所的林律师。我们受恒通公司的张老板委托，与您沟通一下货款的事情。”林婉仪道。
牛大变一听恒通公司的张老板，货款这些字眼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老张，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牛大变拍着大腿道，“把律师都请来了，这是要告我吗？”
“张总的意思是，看您能不能这个月底把款打给他，按照合同上的期限，您已经拖欠了有一年了。”林婉仪道。
“哎……”牛大变的脸一下子皱成了一团，“我也是焦头烂额了，债主把门都要踏破了。那我要是一个月还不了呢？老张要把我告上法庭吗？”
“张总是这个意思。”林婉仪道。
“哎！生意场上没朋友啊！罢了罢了，我已经准备把厂子转让了，以后这交道也不用打了。你告诉老张，我可以用工厂部分设备做一份抵押合同，要他放心。”牛大变道。
牛大变说完目光又转向洪武，“咦？小洪，你不是在那个证券公司工作吗？怎么，转行当律师了？”
“不是的牛总，林律师是我朋友，我听说她要到您这边来，我就跟着看下。”
洪武解释道。
“来看我笑话啦！”牛大变半开玩笑道。
“不是，不是的。”洪武连忙否认道。
“哎……今年就一直不顺呐，产品卖不出去，还压了一批材料！天天往里头搭钱！”牛大变说着突然眼睛一亮，道：“小洪你不是会看相吗？帮我看看我这运势怎么样？还有没有机会翻身呐？”
“牛总，我只识皮毛，就不要取笑我了。”洪武道。
“唉，就当给我解解闷儿吧。”牛大变穷追不舍。
“这……牛总，想必您也知道，这是世界金融危机，您即使有再好的运势，还能逆天不成？”洪武道。
“你这么说，我倒也安心了……”牛大变叹道。
牛大变送洪武和林婉仪出来的时候，顺便领着他们到车间参观了一圈。
车间一共三条生产线，一条生产电路板的，一条加工灯球的，还有一条做五金灯罩的。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也算能自产自销。
不过车间冷清的很，每条线上只有不到十个员工，灯球那条线还停着没开。牛大变过去一问，一个员工说李师傅这两天没来上班，这设备别人开不了。给牛大便气得嘴里一阵嘀咕，至于嘀咕什么，由于车间有些噪音就听不清楚了。
“哎，这工厂我做了五年了，没成想不到半年就败得不行了……”从车间出来，牛大变边走边道。
“那您为什么不再撑一下，也许过了今年就会好。”洪武道。
“其实我也是不想做了，这五年我的产品一直是往海外走，国内没什么渠道，现在海外走不通了，国内我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开辟市场。再说，这五年我也赚差不多了。我想，做点其它的生意。”牛大变道。
“小洪啊，你手上客户多，帮我问下，有没有哪个老板要收购厂子的，价格好说。”洪武临上车的时候，牛大变对他说道。
“好，我试试看。”洪武道。
……
洪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发呆，手里拿着遥控器却没有开电视机。
“小武，怎么了？盯着个黑屏看什么呢？”林婉仪问道。“从牛总那出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
“婉仪姐，我在想……”洪武一本正经地道，“我可不可以把牛总那个厂子收下来？”
“什么？”林婉仪被洪武大胆的想法惊了一下，“你要收购工厂？”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林婉仪可能觉得洪武在开玩笑，但是现在洪武手上有一些钱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洪武那点钱，够吗？还有现在这经济环境，适合创业吗？
“你要知道，现在好多工厂都做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你接手合适吗？”林婉仪道。
“婉仪姐，我想过了，正是因为这个时候没人敢接手，所以我很有可能以很低的价格拿下来，而且我也分析了一下，这次金融危机主要是全球金融市场受挫引起的，对我们国家的实体经济影响并没有那么严重。”洪武说得头头是道。
“那牛总为什么做不下去了呢？”林婉仪反问道。
“牛总的产品主要是销往海外，所以这次对他来说是致命的冲击。”
“好吧，姐说不过你。”林婉仪一抿嘴，耸了耸肩道。
“这么说你同意了，婉仪姐？”洪武有些兴奋。
“不是，这个，”林婉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理说洪武的事，她同意不同意的有用吗？可是她却总是想关心一下，“你自己看着办吧。姐只是觉得，无奸不商，你合适吗？”
“婉仪姐，这个我也想过了。我为人确实憨厚实在，不够狡猾，但是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不尔虞我诈，不投机取巧，就不能成就事业！”洪武说着就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要做一个儒商，一个仁义礼智信的儒商！”
洪武的话在现在看来似乎有点稚嫩，有点浮夸，但是这番话却深深地打动了林婉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