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高商业广场三楼,有个在莲城名气斐然的咖啡厅,爵士道。
这爵士道咖啡厅之所以著名,是因为它的高档,它的昂贵。
或许,它更应该开在上海那样的一线城市,开在莲城,未免有些明珠蒙尘的感觉,毕竟莲城市不是那种金领满地走,白领多如狗的大都市,寻常能够舍得去爵士道里面消费的人,真的不多。
起码,在韩素儿踏进里面的时候,里面客人寥寥。
刚进门,便有穿着精美工作服,长相也径直的迎宾员冲她弯腰鞠躬。
若是许回来,说不定难免会有点拘谨,但韩素儿显然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面色淡淡然,甚至还有点不高兴的模样,声音清冷的对某个迎宾员说道:“带我去088号卡座。”
088号卡座可以说是爵士道里位置最好的卡座了,能看到外面最宽敞的街景。
而此时,在088号卡座里,有对中年夫妇正和一个模样俊俏的年轻人在愉快的交谈着。
年轻人时不时不经意轻轻摇晃自己的手腕,因为他的手腕上有块明晃晃的表,若是有眼力的人肯定能认得出来,这是货真价实的世界级名表--江诗丹顿。
通常,能够带得起名表的人家室绝对都不差,要不然也舍不得下这样的血本来装修“门面”。
韩素儿刚由服务员领到088号卡座,还未坐下,这带江诗丹顿的青年便眼中发亮,乃至于起身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慌乱,伸出手道:“素儿你好,我是董庄!”
韩素儿轻描淡写地瞧这个热情地董庄两眼,随即才不急不缓的伸出素手,稍触即撤。
气宇轩昂,鲜衣怒马的董大少爷不禁是有些尴尬起来,但最后也只能是笑笑,便又坐下身去。
许回因为顾着开车而可以不搭理韩素儿,但董大少却无法忽视韩素儿这份明媚张扬的魅力。
她天生明媚,能轻易撩拨起男人心间那根弦。
中年夫妇是韩素儿的父母,韩氏财团的掌舵人及掌舵人夫人,跺跺脚能让莲城商界都晃几晃的大人物。
韩素儿喊了声爸妈,便在自己母亲的旁边坐下,再也不瞧董大少。
她知道这次见面的真实含义,从没想过要结婚的她只是看在父母面上才来走个过场。
董大少这样自视甚高的公子哥她见得多了,实在是兴趣缺缺,在她看来还不如那木讷的许回。
只是韩素儿才刚坐下,她母亲便伸手虚指着董庄道:“素儿,董庄是你董叔叔的儿子,我和你爸把你叫回来啊,就是想让你们认识认识,最近家里和你董叔叔准备合作弄个温泉酒店的项目,你和董庄年纪都不小了,你董叔叔打算把这个项目交给董庄做,我和你爸也准备让你练练手,你们两啊,以后就多交流交流,怎么样?”
她说话时细声细语的,显然是个极有素养的贵夫人,这股子气质是寻常村妇装不出来的。
韩素儿漫不经心道:“妈,我不想管什么温泉酒店,那么多的事,多累啊,我只想平平凡凡的,上上班,到处看看,买自己想买的东西,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你们就不要总是安排我做这个做那个好不好?我真不是做生意的料嘛!”
“哼!”
她这话刚说出口,她爸却是不乐意了。
韩素儿的父亲带着金丝眼镜,气度不凡,只是身材实在是胖得让人不敢恭维。
他冲着韩素儿冷哼道:“普普通通的上班?你说说,就你在那破公司上班的那点工资,要不是我和你妈给你钱,你能买得起奥迪TT?能到处去旅游?能买奢侈品?只怕你连加油的钱都不够,竟然还敢在这里说这种话,你看看人家黄伯伯家里的女儿,年纪也就比你大两岁,现在和她的丈夫把家里的产业……”
韩素儿捂着耳朵:“每次都是谁谁谁家的女儿好,你倒是去别人家里抱个回来啊!”
她个性鲜明,却也执拗,要不然不会刚毕业就偷偷跑到宁县去上班,不在自家公司里过舒服日子。
她爸瞬间就给她气懵了,愣是没说出话来。
她妈则是连忙打着圆场,先是对着董庄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道:“瞧瞧你们俩,每次见面都掐架,也不怕小董笑话,呵呵,小懂啊,你别见怪,我们家素儿从小就喜欢和她爸斗嘴。”
斗嘴若能斗成这样,那世间便没有吵架两字了。
董庄却也不说破,笑吟吟道:“伯母,没事的,我倒是羡慕素儿能够在伯父面前这样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呢,我在我爸面前可是什么话都不敢说,还经常被他骂窝囊呢,呵呵……”
大少便是大少,受到富贵圈子交流文化的浸染,说话就是这么中听。
韩素儿的父母都乐呵呵笑起来,看向董庄的眼神更为中意。
韩家财团看似庞然大物,但难免也会遇到难题,如今就急需盟友,董家是上佳的选择。
韩素儿看着自己虚伪的面孔,只觉得心里更难受得厉害,生在富贵家庭,锦衣玉食,但同时也有无奈。
门当户对的指派婚姻,是富贵家庭中经常出现的桥段。
韩素儿最近实在是面对这样的场合太多,也深恶痛觉这样的事,陡然将奥迪车的钥匙和银行卡从包里掏出来,放到桌上,淡然道:“车我不要了,钱我也不要了,以后我自己养活自己,这样你们总不用将我卖出去吧?”
说完,韩素儿漂亮的眸子已然浸满泪水,但她咬着牙,愣是强忍着,转身便往外面跑去。
后面,她妈还有董庄慌忙喊她,她没有回头,泪水终究还是滑落下来。
胸腔中的愤怒与失望,让她只想尽情地发泄,她冲出爵士道,冲到商业广场楼下,冲到马路上,沿着马路继续往前冲。
此时的她,心慌意乱,没有方向,只有前方。
包包里,手机在震动,传出来铃声,韩素儿知道肯定是自己母亲打来的,并不想接,也真没有接。
后来,实在跑得累了,喘不过气了,胸口都疼了,她这才脸色苍白的停歇下来,坐在马路旁边的花坛边缘上盈盈哭泣起来,她的脑子里,稀奇古怪的划过那个说要报答他的傻小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