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金黄色阳光温柔的抚摸着她白皙润滑的肌肤,淡蓝色的露肩吊带裙让她看起来就像一条刚出水的美人鱼。
“想喝点什么?”我手足无措的说。多年未见面的小雪仍旧如此美丽的出现在我面前,让人感慨万千。
“橙汁。”她轻轻的说,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就像一只百灵鸟。
“你还是那么喜欢吃橙子,补充维生素,难怪你的皮肤还是那么好!”
“是吗?你倒是老了许多。你这唏嘘的胡渣子,有几天没刮了吧。曾经的才子怎么现在变得不修边幅了。”
我就是喜欢她实话实说,一点都不掺假。只是我当然不能告诉她我失业了,每天就躲在出租房里面看RB*****,刚打完手枪才过来的。
男人残存的那一点自尊心和面子,让我还是想给她留下一点好印象。于是乎就点了一杯咖啡,假装斯文的慢慢品。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她泯了几口橙汁,湿润的嘴唇越发显得性感,让我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波多野结衣的画面。
“上班,在一家金融公司做理财顾问。”我一本正经的说。
“理财顾问?”她略带惊讶。
“就是忽悠那些大妈的买菜钱和大爷的棺材本,客观上加快了社会的老龄化进程。”成功挑起了她的好奇心,我在心底给自己点了48个赞。
“坏人!你以前一直是在工厂里面上班。”她喝着橙汁,注意力全在我身上了。
“是的,刚毕业的时候在工厂干了几年。在南方的一个电子厂。”
那好像也是一个夏天,很年轻的夏天。
暑热随着太阳的西斜偃旗息鼓,在蛋黄色的颠簸中它扭伤了脚踝,瘫倒在地上,伸出细细的毛线往土缝里钻。
声嘶力竭的知了趴在满是灰尘的树枝上打起了小盹,它的疲惫以及充满惊悸恐慌的梦在空气中传播开来,使这块干裂的土地虽寂静却又烦躁不安。
旁边并没有多么细致入画的风景,我的视力不够好,只看得见不远处一团乱麻树的阴影,袅袅上升的蒸气,至于有没有知了,那就不是十分确定的事情了。但我的耳朵里一直都有吱吱声,便以为有成百上千的知了在我的脖子上跳舞。
小雪的舞跳的一点都不好,简直是一个变形总失败的机器人,只要见过她跳舞的人都会这么说,稍不注意就会把她和她的双胞胎模样的智能机器人妹妹搞混淆。我第一次和她跳舞的时候,她穿着一袭白裙貌若天仙。
也许不是知了,我照看的那台加工机的喉咙里好象有咳不完的老痰,而且螺丝总会松动,吱吱呀呀个没完。我受够它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使劲在它的屁股上踢了两脚,爆了它的菊花。
他们蜂拥着去洋铅桶那边吃饭,我总在最后,吃完了工作餐也并不见得有饱腹感,肥厚无味的茄子和细瘦喜欢塞牙缝的豆芽菜的搭配无疑是很糟糕的。餐桌是铁做的,只是在上面刷了一层木头色的油漆,凳子是铁做的,就连盘子筷子也都是铁做的,那么它们就是同类了可以交流,说着铁的语言。铁的色泽并没有木头长得好看,只不过它们相对来讲要结实些。
我吃到了一大片的生姜,但是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个辛辣刺激的家伙到底是从哪儿长出来的,有如此强烈的个性。堆放餐盘时摩擦发出的噼叱声很让人反胃,垃圾车清理垃圾场的时候会是一片狼籍,抓地的铁铲碰到破玻璃瓶会有一声噼叱,狗在咬一根脏兮兮的肉骨头的时候,一边流哈喇子一边不停的噼叱响,我放下东西立马就跑开。
暂时逃脱了那些胡搅蛮缠的机器和塑胶制品的骚扰,我甩了帽子扶在栏杆上看夕阳,拿着小雪写给我的信,点上一支黄鹤楼香烟,反复的回味。天空格外的清亮,带着一层淡紫色,好似自天顶洒下了清洁剂和铁扫帚,把灰尘污秽都洗刷到了天边,形成一长条淡灰色的果冻布丁,里面竟还夹着几朵云做馅,有清晰的外缘,小雪很喜欢吃那些花花绿绿的果冻布丁,并以此为时髦。天边开着无数的彩灯,是红、黄色调的调和与渐变,矛盾与统一。
当太阳把半边脸藏到山下时,那黄色更是主调了,红只是山尖上的那一层点缀色,垂着头退出了画布。山光秃秃的寸草不生,一条僧侣的西行路,我对着它讪笑,它的脸色猛地铁青,远处的就已经发黑,如同一粒粒饱满圆滚的豆豉。反而山头的棱角分外入眼,没有太大的起伏,像海边翻卷的小波澜,一浪接着一浪,在前面的山身上好似看见后面山的延绵的轮廓,真真切切。
山顶上有不明飞行物椭圆形的暗影,UFO的轨迹飘忽不定,划过真实与虚幻之间,就像一个梦境,闪耀着迷离的光芒。
倏地,几束闪亮的焰火腾空而起,砰的一声在半空中爆破了,扩散出大圆形的五彩缤纷的耀点。红色热烈,绿色是贮存的春天碎粒,茄子冰冰的脸有一抹深紫,蓝色是生命的摇篮,它们融合在淡黑的夜幕上。
小石子投进池塘里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水纹,互相干涉交织,把心头对小雪的念想也划着一圈一圈的了。长耳精灵们把钻石捏成齑粉向空中抛洒,当作星辰银河,和他们一起游戏欢庆,一个幸福癫狂的缩微世界。
阿拉丁的神灯被擦亮了,要不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光芒。那大圆形的火光交替上升闪耀,静止在空中,连成一个个圆环,便有成堆的奇形怪状的人在舞蹈了,他们不似地球生物但也温和无害,喜欢群居也并不害怕孤独。
穿着大花衣裳的狮子在摇头摆尾,瞪眼圆睁,上窜下跳去踩青,汗水溅到扶着牙齿大笑的白发长者身上。那焰火还未褪色隐去,喧天的锣鼓便咚呛咚呛的捶到耳朵边了,大队的人马肩摩踵接的从我身边走过去,小雪调皮的躲在我身后捉起了迷藏,她的马尾扎的很有趣。
我一高兴转个身,再看时,刚才的一切都在瞬间消失,可能是我在与机器的周旋中感到疲惫所出现的幻觉。眼前那些山,只觉得全都是软的,一筐筐熟透的柿子堆积在路那边,弃了壳的蜗牛缓缓在做完爱的男人肚子上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