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下课后,小玉搀扶着我向学校小卖部走去。出了一身汗,我们现在急需水分的补充。站在冰柜前,我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老板娘准备结账时,从我头顶上出现一只手,把我欲购买的矿泉水收了回去。我转过身去,一脸撞在了冉熙精壮的胸膛上。他紧贴在我的身后,手里拿着我刚要买的水,我勃然大怒:“你干嘛抢我东西?”我边骂边揉着被撞疼了的鼻梁,冉熙淡然的把水放回冰柜内,然后拿起一瓶搁置在阴凉处的水递到收银台前,不温不火地对我说:“运动结束后,别喝冰冻的水。伤身。”我愤恨的盯着他,小玉急忙出来打圆场:“哈,是啊小荀,冰的是真的不能喝的,来,我们买这个。”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拿起矿泉水结了账后,拉着小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卖部。
一路上我拼命把水往肚子里灌,小玉强拉住正在泄愤的我说:“小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每次见到冉熙你就一副斗鸡的样子啊?难道,他又欺负你了啊?”我一脸悲愤的看着小玉说:“小玉都不知道他那个人真的有多恶劣,心眼又坏,人又无耻。”“嗯,嗯,然后呢?”小玉认真的看着我。我却突然不知该从何开口了,只得泄下气来:“哎,算了不说了。我们回教室吧。”小玉看着我几经转变的脸色,包容的笑笑说:“好好好,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呢,再说哈。”小玉的理解又让我忍不住想扑身飞抱,她连忙拉住我的手打趣道:“别啊,你不嫌恶心我还嫌呢,哈哈哈…”我们就这样一路笑闹着,朝着班上去。
走进教室,同学们有的趴在课桌上,有的仰靠在凳子上,一副养神的模样。看见我走进,好几个女同学都面露鄙视。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我们已经在一个班级里快要一个学期了,但是我从来未和她们产生过交集,我感到不知所以。回到自己的位置,冉熙也紧跟我坐了下来,正要开口和我说什么时,上课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主动。趁这个空档,我低下头,伸手进抽屉,准备拿出这节课的教科书。
“啊…”我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冉熙侧身看了我一眼后,急忙抱起我跳出座位。我捏着手,只见豆大的鲜血不断地顺着指缝掉落在地板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全班同学和老师目光全都转向了我,看见我的手以后,班上的同学不断的惊呼起来。老师也连忙从讲台下来走到我的位置前:“这是怎么回事?快快,冉熙你带她去医务室。”老师的话音未落,冉熙便抱着我飞奔出教室,陶小玉也迅速跟着我们跑来,口中还大喊:“老师我也跟她一起去。”
被冉熙抱在怀中的我,额上冷汗直冒,手中流淌出的鲜血如绚烂的花朵一样,淅淅沥沥的晕染在冉熙的校服上。我看着还插着玻璃渣的掌心,眼泪也不断地滑落。冉熙显得很焦急,快速地在楼道上奔跑着,还不断安慰我:“小荀,你再忍一下,马上就到医务室了,你别哭,别哭…”我早已经是疼的说不出话来,不断地挥着这莫名受伤的手,鲜血也随着我手掌的舞动,四处跳落。冉熙看着我,脸上满满都是心疼。
绕过教学楼,刚冲到医务室,冉熙就慌张的大叫:“校医,校医,快点来帮我看看啊…”紧随我们冲进来的陶小玉也是一把拽住校医老师,指着我说:“老师她受伤了,她的手流了好多血,你快点帮忙看看啊。”冉熙轻柔的把我放在医务室的床上,转身死死的拉住前来查看我伤势的老师,哽咽着说:“拜托你老师,你快帮我救救她,她一直在流血…”校医显然也是被我们的架势吓到:“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两个别着急啊。让我先看看伤势如何。”
校医动作轻柔的帮我查看,指缝中的血已经略微有点干涸,掌心中一道长长的裂口,血肉模糊、皮肉翻滚,还不时的有血液从旁冒出,周边零星的还有几道小口子。校医查看好之后说:“已经伤及真皮层,需要进行缝合,一会先要开始清创,然后给你注射局部麻醉。”说完开始着手准备医疗器材。
陶小玉坐在床边搂抱着我,不断的哭泣,冉熙则焦躁不安的踱来踱去。我死死的看着手心,大脑一片空白。校医走过来,用生理盐水清洗我手掌周围的皮肤,然后局部麻醉之后,开始进行消毒,最后进行缝合。虽然已经注射了局麻,但整个过程我还是疼得呲牙咧嘴的,伏在小玉身上一直一直的哭着。缝合完之后,校医给我打了点滴并询问道:“你这是去哪里弄的?”陶小玉抽抽啼啼地帮我回答:“这是在教室里弄到的…”“教室里?是窗户的玻璃碎了么?“校医一边开着处方一边问。
“嘭”地一声,这时冉熙一拳打向医务室的墙壁:“该死的,是谁?究竟是谁这么狠心?”我们都被冉熙的动作吓到,只见冉熙的指骨也开始冒出鲜血,校医立即怒了:“这位同学,你这是干什么?我这里才处理好一个伤者,你又来添什么乱?过来,我帮你包扎。”冉熙把手甩开,拒绝了校医的建议说:“不用包,我再痛,都没有小荀痛。我一定要去查出,究竟是谁,把那些玻璃渣子放在她抽屉里的。”冉熙整个人犹如暴怒的狮子一样,面目狰狞。
“这些我们老师会处理,你学生的义务就是要好好读书。”班导的声音从医务室门口传来。走进医务室后,班导和校医简单的交谈了,确定了伤势并无大碍,走到我面前安慰我说:“高荀,你心里别有太大负担,这件事老师会调查清楚的。你先把手上的伤养好,你父母那里,我一会亲自给他们打电话。”从班导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可以看出,他显然是听到消息后就从办公室跑来的。
我红着眼,对着班导摇了摇头说:“张老师,爸爸妈妈那里我自己回去告诉他们,您不用给他们打电话了。”我不想让老爸老妈担心,假如现在给他们电话的话,他们肯定会放下手中的所有事,第一时间赶到学校的。
班导看我执意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就一直交代我,要我养好伤,安心上课,别有心理负担。交代完毕后,对着冉熙和小玉说:“好了,她在这里伤口也处理好了,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两个留下一个陪她就好,另一个回去上课去。”
冉熙立刻走到班导面前说:“张老师,我陪着她。”我一听冉熙要留下,便直接和班导说:“张老师,小玉陪着我就好,冉同学你回去上课吧。”小玉见我点名,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老师,我陪着小荀就可以了。”
班导点头同意,招呼冉熙回去上课。冉熙无奈的只能起身离开。我安静的睡在诊疗室里,小玉含着眼泪的坐在床边,拉着我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心疼的问:“小荀,还疼吗?”我煞白的脸,泛起一丝有气无力的微笑:“不是那么疼了,所以啊,我不哭了,你也别哭了好么。”体育课上的消耗,紧接着又被被划伤,使我特别的疲惫,缓缓地闭上双眼,声如细思:“小玉,我好困啊…”然后渐渐沉入梦乡之中。耳边隐约传来小玉的轻语:“你安心睡,我一直在你身边。”
不知道睡了多久,途中虽然迷迷糊糊的有过几次的睁眼,但是都又沉寂下去。等我真正清醒的时候,发现太阳早已落山,只留下了细碎的余光。我的手被紧紧的握住,我顺着看过去,冉熙飘逸的刘海乖巧地贴在额上,细长的桃花眼此刻紧紧地闭着,少了平时地凌冽,眉间的轻拧透露出一丝的不安。我轻轻地抽出手臂,惊醒了他。冉熙惺忪的睡眼,映射出丝丝地迷茫,我讪讪地笑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冉熙用指尖揉了揉眉,一脸温情的看着我说:“我放学就过来了,陶小玉还有训练,我让她先走的,再说我根本放心不下你。”我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冉熙过来扶着我。我拒绝了他的搀扶,淡淡地说:“谢谢。我先走了。再见。”我感觉真的很累,尤其和他牵连在一块的时候。冉熙可能觉察到了我的疏离,他沉默的把我的书包递给我,侧身让我走出医务室。
麻醉的药效过去之后,伤口的疼痛,开始肆虐着我的神经,五指也不断地颤抖着。我强忍着,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知道冉熙一直跟着我,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快点回家。
到家之后,我把书包放回卧室,坐到饭桌上开始吃饭。老妈夹菜给我的时候,看见我包扎严实的手,大呼道:“天啊,荀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了你?”老妈连饭都顾不上吃,急忙抓住我问。老爸也被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在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和爸爸说,我明天就去你们学校找你们老师去。”老爸也是勃然大怒。我看着事态愈演愈烈,我硬生生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啦。就是不小心划伤了,呵呵,到医务室的时候包扎得稍微夸张了一点而已啦。”我不想把事情闹大,选择隐瞒父母。
老爸和老妈面面相觑,我为了证明真的是小伤,使劲的用手掌拍了下桌面,撕心的疼痛瞬间传入我的大脑中。我咬着嘴唇干巴巴的对他们说:“呵呵,你们看,没事啊,就是包的夸张了,夸张了。”这才叫他们放心下来,继续安心的吃着晚饭。
因为太过疼痛,我草草的随便吃了几口饭,便借口说因为体育课累的原因,要回房休息了。躲在自己的卧室里,心里一阵阵的酸楚,眼泪一滴滴地开始掉落。这时,家里电话响起,我模糊听到老妈接了电话,好像再说着什么,没多久,我的房门便被敲响了,听见老妈隔着门说,是找我的电话。我急忙擦干了眼泪,打开房门低头走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喂?”
“是我。”电话那头,冉熙低沉温和的嗓音传来。“有事吗?”我颇为冷淡的问。“还疼吗?”“嗯。”因为通电话时,老妈在一旁看着我,我不好作答。“刚才你妈问我怎么回事,我想起你今天和班导说的话,寻思着也没告诉她们。”冉熙知道我内心的想法,主动解释刚才我在屋内模糊听到的对话,我立马抬头看着我老妈,老妈尴尬地‘嘿嘿’一笑,甩下句你们聊,就折返沙发看她的连续剧去了。
我对着话筒无语,电话那头的冉熙也沉默了好一会,缓缓地开口说:“你放心,我会去查明白怎么回事的。”我回头看了一眼老爸老妈,见他们都在专心看着电视,没有注意到我这里,便捂着话筒,压低了声音说:“你不用查了,老师说他们会查的。”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后,冉熙的声音才传来:“今天下午,班导已经开过班会了。可是所有同学都有不在场证据。”听到这话,我感到十分意外。抽屉里又不是说只有一两片碎玻璃,那可是满满的覆盖住整个抽屉啊,那么多的碎玻璃片,竟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跑进我的抽屉了?
冉熙没听见我的声音,有点着急的在对面说:“荀?高荀?你再听吗?”我回过神,对着话筒“嗯”了一声,然后又接着问:“那,没人看见的话,你要怎么查?”“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查出来究竟是谁下的狠手。”我静静的听着冉熙的承诺,突然想起今天在医务室时候,他手好像也受伤了:“你的手,没事吧?”冉熙显然被我跳跃的问话惊住,半晌才讷讷地说:“没事。”“没事就好,那我先挂了。”话音一落,我便掐断了电话。刚把电话放下,‘铃铃铃’电话铃声又随即响起,把我吓得差点脚一软跌落到地上。这该死的冉熙,有完没完啊,我火大的拿起话筒吼道:“你还真不停歇了是不是?”
“小荀??”糟了,骂错人了,“小荀你没事吧?”小玉的声音传进我耳中。“啊,没事没事,那个,小玉我刚刚不是骂你,你别误会啊。”我态度极为诚恳的说。那边的小玉‘嘻嘻’一笑,紧接着说:“我知道啊,我打你电话好久了呢,你一直在通话中。你好点没?手痛不痛?不好意思啊,下午我们社团是彩排,不能缺席的。我看你睡得好香,不忍心把你叫醒,刚好冉熙也来了…”小玉声音越说越小,我知道她这是怕我责怪她。我便‘哈哈哈’大笑地说:“好了好了,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怪你。我没什么事啦,你别担心我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去休息吧。”我故意避开受伤的事不聊,不然万一等会被我老爸他们听见,那明天的学校里可就真热闹大了。简单了和小玉聊了一会,我们互道晚安以后,我便晃着回到卧室休息。
天呐,进屋以后我才想起。刚才通电话时候,我竟然忘记问他们今天的作业了。我无奈的抓抓头,只能又跑到电话机前打电话询问。确定了作业内容,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都快晚上9点了,我急躁的跑回卧室里,不抓紧时间的话,以我的速度,解决完全部作业肯定都得11点以后的事了。幸好受伤的不是右手,我一边和家庭习题奋搏着一边暗自庆幸。果不其然,等我全部做完了作业一看时间,都快12点了。我揉揉疲倦的双眼,爬到我的大床上找周公玩去了。
冬天的早晨,起床是人生第一痛苦事。等我到学校时,班里的同学们都纷纷聚拢在我身边,不断的安慰着我,我巧妙且礼貌的一一应答,就连赵宁宁也是一脸关切地询问:“小荀,你手还好吧?是不是很疼?听说你还缝针了?”我看着她笑笑说:“还好啦,缝了几针而已。”“是谁这么可恶啊,竟然做出这种事。“赵宁宁拉着我的受伤手一边查看一边高声的说,话音落下便迎得了班里大多数同学的附和。看着同学们的关心,我内心感动莫名。冉熙坐在我身边,默默地看着所有人,眉头紧锁思索着。
时间不慌不忙地按着它自己的步伐流动。期间班导也找我询问过几次,可是对事件调查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班里的同学也渐渐不再关注我的事了。我也乐得清净,只有冉熙依旧每日在调查。我反正是不报什么希望了,只想着以后别在遇上这样的事情就万事大吉了。
转眼间终于到了元旦联欢晚会了,整个学校张灯结彩,同学们也全部聚集在礼堂里。陶小玉社团的舞蹈节目是开场舞,所以她早早地就去准备去了。冉熙也不知道跑去哪儿,难得的没有跟在我屁股后面。反正离开幕时间还早,我就独自一个人在礼堂周围瞎晃悠,摇到教学楼花园前时,看见一位学姐慌张地向我跑来求助。
“同学,帮帮我好吗?一会我们有节目要表演,可是我的道具不知道掉去哪了,而且大家都开始准备了,你帮我找找好不好?”我看着着急的学姐,一边安慰她一边询问道:“学姐的道具是什么样的?你还记不记得落在哪里了呢?”学姐双手一啪:“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我们去器材室里搬东西时,我给放在那里了。啊呀,那里黑乎乎的我一个人不敢去啊,学妹你陪我一起去找好不好?”这学姐,还真是粗心大意呢,我暗自发笑,答应了她陪她一起去找。
我们两个绕过花园,穿过田径场,因为这边没有什么活动,所以学校布置的彩灯那些都没有在这里装点,整个地方漆黑一片。我们来到田径场侧边的器材室门口,大门微掩,我回头看着学姐问:“学姐,你还有印象你的道具掉落在里面的哪个位置上吗?”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的一推,整个人直接摔进了器材室里。器材室的大门随即被紧紧的关上,门外传来了落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