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就到了楼下,凌娇一边下车一边连声道谢。冯叶却说:“好事做到底,我送你上楼。”然后不由分说就接过她买的东西。凌娇争执不过,只好在前面领路。到了门口,见冯叶没有还自己东西的意思,不由一边掏钥匙,一边抬头看向对方。这一眼,望到冯叶的眼,凌娇感觉一片黑光旋转而来,随即自己就陷入了这个黑色漩涡。
等她被闹钟闹醒时,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了。真是奇怪,我怎么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怎么头有点晕?呀,好饿,简直饿得肠子打结了!咦,难道我没吃晚饭?下班?我好像买了一堆东西……凌娇趿着鞋子跑到客厅,看到门口那两大塑料袋,心落下来,转瞬又提上去,直觉有什么不对。
她走到空旷的客厅,明明门窗紧闭,可她就是觉得有一丝风从身后吹来,拂过她的脖颈,让她裸露在外的脖子一阵颤栗。屋子里暖气很足,她的身子却一阵阵的抖。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于是呆呆地立在客厅里,开始回忆昨天的事情,却发现自己只记得一些不连续的画面。她记得自己上班、然后挑选各种商品的细节,却记不起付账、回家后的事,连怎么回的家、吃没吃饭都不记得了。记忆好像被剪辑过一样,缺失的部分怎么也想不起来。明明知道不对劲,脑子里偏又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就这样,就是这样的。”再想,头就开始痛起来。
凌娇捶捶头,又甩甩头,真是见鬼了!良久,手机闹钟再次震醒了她,糟糕,上班要迟到了!
急匆匆赶去上班,一整天都神不守舍,下班后回家凌娇迫不及待地挨个房子再次仔细看了一遍,什么异常都没有。又托腮仔仔细细地回想,还是什么印象都没有,最后只好将此事埋在心底。
有道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果真这样。尽管遭遇离奇之事,不过两天,凌娇就将其抛到脑后了。她满足地将年前发的春节福利及部分工资数了又数,小心翼翼地收到包包里。本打算去买点平日里眼馋的零食庆祝新年,谁知兼职的公司春节大礼包居然有她的份!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无忧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等凌娇将厨房所有的菜糟蹋完,厨艺小有提高时,公司也开始上班了。然后一眨眼,又开学了。
临上班前一天,凌娇细细地做了卫生,又将所有被套、床单全部清洗晾晒整理好。第二天一早准备离开时,她将一张写着真诚谢意和她手机号码的纸条放在桌上,连同叶荀给她的那把钥匙。临出门时,她不知想到什么,又返身拿起纸条,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
愉悦轻松的校园生活又开始了。凌娇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劲。陈少霖每天都打电话来,不是约上自习,就是约吃饭、玩儿。小白、小雨两个常对她挤眉弄眼,然后哈哈地笑:“阿娇,什么时候领女婿上门呗!”这年头,学校里流行将男朋友领给室友见面称为“领女婿上门”。
凌娇听了不辩也不恼,只温和地笑。柳燕还是一如既往地忙自己的,偶尔也会和小白、小雨聊上几句,和凌娇却是没什么话说。一个学期下来,一直如此。凌娇也不以为意,她很早就想明白了,她又不是钱,不可能人人都爱。更何况她长得一般、家境垫底,性子也不讨喜,三个人中有两个喜欢自己已经很难得了。
说到喜欢自己,不是还有一个人么!陈少霖!春节前,陈少霖非要让自己去他家,凌娇没答应。年后,陈少霖又让凌娇去拜年,凌娇也没去。她觉得见父母,似乎太早了点。再说,她也很紧张,还害怕。凌娇性子内向,在熟人面前也不大放得开,更别提陌生人了。陈少霖对她好是好,就是仿佛总缺少点什么。凌娇对他,以感动为主,心动的成分少之又少,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说起来开学伊始,两人就闹了个小小的矛盾。元宵节那晚,陈少霖约她去市里看花灯,凌娇一听立马应了!
那天灯会人特多,摩肩接踵,很是热闹。面对如潮的人流,陈少霖二话不说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拦在凌娇身前,为她挡住各种碰撞。凌娇心里甜滋滋的,也就顾不上被人牵手的扭捏,兴致勃勃地走走看看,边赏边议,很是尽兴。走得累了,就找个小摊买点小吃,颇有些乐不思蜀,恨不得时光永驻的感觉。陈少霖兴致也颇高,硬拉着她将灯展的那条街来来回回走了一个来回,小吃更是吃了个遍。
看着陈少霖二话不说就给她买下一份份小吃,然后立在一旁,含笑看着自己吃,还不时给自己递上餐巾纸……凌娇又有了公主的感觉,心中的感动自不必言。连日来的不踏实感也消弭许多,所以后来见陈少霖磨磨蹭蹭,带着她左转右转,明明她已经很累很撑也没拒绝。凌娇是典型的感性女孩,一个小细节的体贴,可以让她感动很久。
等路上原本如织的人流变为稀稀拉拉时,凌娇才意识到时间已晚,遂催促着往公交车站走。却不想末班车已发出。凌娇正沮丧时,陈少霖眼里闪烁着亮芒,面上却又带丝犹豫地说:“要不咱干脆在市里找个地方凑合一晚吧!”凌娇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陈少霖却满不在乎地笑:“阿娇,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像个土老帽一样。不就是在外面住一宿嘛,干嘛大惊小怪的!还是你以为……”说完意有所指地视线从凌娇的胸直往下扫。凌娇本没反应过来,被他这么一扫,霎时间红了脸。有羞,也有怒。但她嘴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低头不语。
“嘿,生气了?开个玩笑也不行么?我说阿娇你也太那个了吧?你说咱俩认识多久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我对你好不好,你心里没数?这不是看没班车了,你又累得很,要不是为了你,我能出这么个主意么?”陈少霖说着说着似乎有些委屈,“再说,在市里住一晚也没什么,你要不习惯,订两个房间就是,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