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魔法的修行进入正轨。学徒依旧是学徒,六班依旧是六班。只是日子渐长,同学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时常讨论修行中遇到的坎,互相扶持着修行着,每个人都在进步。
班级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有认真勤奋的好同学,也有调皮的同学,这样的一群人,组成了这个六班。
完成了日常冥想,索拉便跑去敲洛的门了。三人一起走向教室,来到这个世界起,这已经慢慢成了日常,如果不是因为雪是个女孩子,索拉也会大手大脚地去敲门。
来到教室,艾德纳已经站在教室内了。听到动静,艾德纳转头看了三人一眼,又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虽然那一眼十分随意,不带任何消极情绪,但还是看的索拉三人一阵心凉。虽说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但是,被艾德纳看一眼,他们都有一种被洞穿心事,看透了的感觉,这难免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就像猫和老鼠一般的角色设定。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松了一口气。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无形的心理压力是哪来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已经一去不复返啦!有或者说,他们碰到了能够降得住他们的人。
课时铃响起,艾德纳把手中书本合上,抬起头扫视众人,轻轻点了下头,再开口道,“你们各学科基础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艾德纳似乎在斟酌语言,良久,才再次开口,“今天你们将有一节体能训练课程,这个课程在独立场所上。我会将你们带到那儿,剩下的事……与我无关……”
艾德纳吐出最后四个字时,索拉三人听出了淡淡的戏谑之意,瞬间,三人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俩……体能没问题吧?”在路途中,洛与索拉和雪并排走着,想到前世这两个体育永远不及格的残废,有心询问了一下。
索拉和雪皆是一愣,然后想起了什么,索拉斜着眼对洛说,“怎么?瞧不起我们!?”
雪也眯着眼看着洛,似乎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洛被两人看的一阵心慌,耸耸肩说了声没事,然后抬头望天,真跟没事人一样。
索拉被洛的态度憋地十分难受,想说点什么,但是说不出。看了看雪,似乎也是同样的状态,只能就这么扯开话题。
……
一个班,三十个人,跟随着艾德纳来到一个金属小屋前,这小屋并不大,容不下一个训练场馆,但是在魔法世界,却不能这样看了。
怀着好奇的心情,三十个学员有序地走进这个金属小屋。屋子内比较昏暗,但是借着弱光,依旧可以看到四壁光滑的金属墙。训练室在哪里?每个人心里都浮现出这样一个问题。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艾德纳身上,可见她走到小屋中央,似乎念动了什么咒语,脚下浮现出一个紫色的魔法阵。魔法阵璀璨旋转,仿佛打开了一道大门,大门,通向另一个地方。魔法阵升起,定格在墙上,成了一道传送门。
艾德纳站到一边,对着所有人说,“进去吧……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句话,又让大家开始躁动,但还是安安分分地踏入了传送门。
白光散去,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寒冷。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感觉,就是冷……一个魔法师都无法忍受的寒冷,要么是深入灵魂的寒冰,要么是强大魔法师的魔法。当洛看到眼前那位身着素衣的导师时,就知道,这两者兼而有之。
善于察言观色的洛,一眼就看出了这位导师神色中的寂寞,一种绝望与灰败。那是经历了怎样的打击,才能有这样的情绪?她似乎将自己封冻,封冻灵魂,封冻心灵,似乎想要沉眠,永远不会苏醒。那种冰冷的目光,是无神,是无力……
洛皱了皱眉,虽然这里十分寒冷,但是也不至于伤到魔法师,魔法师的抗性是很强的。
但是当他转头,看到索拉和雪的时候,就感觉三观已崩。这俩货搓着手,哈着气,脸色冻的发紫,洛才意识到,他们穿的是一件单衣。而且这俩货天生怕冷,似乎这种感觉带到了这个世界,一点没变!
洛很想做出扶额的动作,但是他发现,他只能摇头叹息。
其实并不是只有他们俩反应这么剧烈,三十个孩子中,超过半数,脸冻的发紫。
“艾德纳……又送了一堆麻烦来了……”
在大家骚乱的时候,听到一个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轻轻的,似乎有气无力的。所有人被这个声音吸引,看过去的时候,这个穿着单薄素衣的女导师,从一个冰晶王座上走来,优雅而且慵懒的举止,高挑的身段,好像一位风雪中的女皇。只是这女皇,似乎失去了自己的国度。
孩子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导师身上时,索拉三人却注意到这位导师身后,她起身的位置,似乎有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具冰雕,雕的是一个男子,栩栩如生。伸出一只手,手肘和手腕弯曲,似乎揽着什么。冰制的脸庞,依旧英俊,一双眸子,看着身边。索拉想到了什么,感觉不寒而栗。那个女子坐在那个王座上,靠在那个冰冷的臂弯中,看着身边的冰雕,神色中出现了一丝神采,有了生机。可是身边的冰人,永远只有一个表情……一个宠溺她的表情……
“那个人……为什么……会是一具冰雕?”索拉低声询问雪和洛。
雪身躯颤抖着,声音同样颤抖着说,“也许是她爱的人,或许死了,或许离开了……但是她想把他就在身边,永远地留在身边……”
“反正是她很重要的人。”洛只说了这么一句。
索拉和雪私毫不怀疑洛的观察和推理能力,虽然都有那么一丝猜测,但是在这种地方显然不宜多说,所以他们决定出去再交流。
……
导师走到众人面前,众人已经排好队等待着导师的命令。
“我叫绯玖娅·霍·梅林……”她开口似乎在自我介绍,但是洛看到她目光闪烁,似乎在回忆。不过很快,她就恢复过来,看着学员们说,“我算不上你们的导师,只是帮奥利芬·弗兰克看着你们而已。这里很冷,你们只有运动,才能抵御寒冷。”绯玖娅说着,指了指远处,“那边有器具,同时每个器具对应一节课的任务,你们需要完成……未完成的话……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大家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顺着绯玖娅指的方向,所有人看去,可以看到一些东西,都是体能训练的器具。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再看了看绯玖娅,已经转身回到她的王座。
终于有人抵御不住寒冷,朝任务奔跑去了。
虽然绯玖娅不管,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去完成任务,绯玖娅就会上报校董会,不管校董会有没有惩罚,艾德纳的惩罚必然是有的。所以无论如何,就算做样子也要去干。
然而,看到任务版上的任务,所有人都知道,这一节课,绝对会很充实!
……
索拉,雪,洛还有几个人躺在冰地上,身上的热气与寒气碰撞,化为白色的雾气升腾。身上的汗水已经冻结成了冰晶,抖落在地。只是那冰冷的衣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有几个坚强的男孩子,干脆脱掉衣服,那样会更好受些。
五个人躺在冰面上仿佛五具躺尸,他们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除了索拉三人,另外两人,一个叫沙隆,一个叫索利普。两个人或许是受到索拉三人的蛊惑,一起选了负重跑,结果,以为最简单的锻炼项目,确实全班最后一批完成的。五个人都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因为体内的水分已经变成蒸汽了。
索利普是个小胖子,他此刻正在抱怨,“那个人脑子抽了选这个……快要断气了……”
“你自己脑子抽了怪谁……”沙隆也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索利普一时语塞。
“总之,下次不选这个了!”索拉十分决绝地说。
“真的……感觉体力下降了好多……过去负重跑三十公里,不休息地跑完都没事……现在……”雪喘着大气,自顾自的说着。
或许是太累了,索利普和沙隆没有意识但不妥,都纷纷赞扬雪一个女孩子,比他们男孩子还厉害。
然而洛艰难地抬起手,拍了拍雪的肩膀,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雪马上意识到说错话了。但她听索利普和沙隆没有察觉到异样,松了口气,扯开了话题,继续闲谈。
令索拉无语的是,那一群人似乎完全不知道累,休息了没几下,又跑起来了。活蹦乱跳,生龙活虎,仿佛之前躺在地上的不是他们。这种时候,索拉还真羡慕他们的耐力,或者说是玩闹的心情战胜了一切。
在这样一个冰封的空间里呆着,着实煎熬,真不知道他们是适应力强,还是想活动起来驱散寒冷。索拉身边的两位也站了起来,跑了过去。刚刚说的话,仿佛已经化成了冰渣。
“真是群孩子啊……”索拉感叹道。
“你现在也是!”雪吐槽。
“嘛……但我的灵魂已经老了,跟他们玩儿不起来了。”
“你最多不过十七岁!老个毛线啊!别说这种话,我不喜欢听。”
“额……不过和他们似乎就是代沟。”
“年龄差吧。”洛插入话题,“因为不同的年龄接纳的东西也不同。”
“确实是这样……不过我们也没必要融入这个集体,自己修行魔法就好了。”雪说。
索拉起身看着一群聚在一起,不时传出笑声的集体,不知为何有些羡慕,也不知为什么有些落寞。曾经,也有这样一群人,他也是那群人中的一员。他也可以笑得像个孩子一般纯粹。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回不来了。”洛拍了拍索拉的肩膀,“愿不愿意融入新集体,还看你自己的意愿。”洛似乎想笑,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索拉忍着笑意,露出鄙视的眼神,说,“你笑得好难看。”
洛摊了摊手,朝着那一群人跑去……
“叛徒!”
索拉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斥。
“你是在羡慕吧……或者说嫉妒。”
“才没有!”
“你说,前世我们一直在被排挤,孤立。这一世,为什么不改变一下?”
“我觉得自己一个人挺好……”
索拉目光望向绯玖娅,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跟雪说,“真的好吗……把自己封闭起来。”
……
索拉拉起雪的手,“走吧,不动一动很冷的!”
雪看着洛在人群中嬉闹,那个笑容如昙花一现的男孩子,却在人群中露出那难看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心中一股醋味蔓延。那个家伙,与自己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这样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