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面露诧异,随即一拍桌子:“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且不说二小姐平日里待你如何,你是二小姐的丫鬟,二小姐要你如何你便如何就是了,谁教你告状的?”
锦言微挑眉,这林氏不愧是在后院生活多年,几句话便将苛刻下人、薄情狠毒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
绿竹更是卖力配合林氏,眼泪簌簌的往下流,让人好不心疼怜悯:“可二小姐要的是奴婢的命啊。”
闻言,林氏似是有些不相信:“锦言,绿竹说的可是真的?”
锦言半靠着桑葵,因大病初愈,脸色苍白,更显得她楚楚可怜:“在母亲眼里女儿就是那等狠毒之人吗?”
林氏一噎,心里暗恨锦言的伶牙俐齿,面上还是装作爱护锦言的样子:“我自然相信你不是那狠毒之人。只是这绿竹在你身边服侍多年,平日里待人和善,不像是会说谎的人,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说罢,让身边的喜翠扶起绿竹,也不问锦言的意思。
绿竹用衣袖拭了拭泪,连连向林氏道谢,什么不惜一切代价来报答林氏的救命之恩的话都说出口了全然不将锦言放在眼里。末了,还向锦言做了一个得意的表情,有夫人撑腰你一个没权没势的嫡小姐能奈我何。
桑葵见此,既恨绿竹的忘恩负义欺人太甚,又暗恼自己没用,无法护小姐周全,只能担心的看着锦言。
锦言轻轻拍了拍桑葵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看了几眼屋里的丫鬟,眸子暗了暗,这关雎院的人怕是一半都是为别人效力的吧。收回目光,锦言定定的看着绿竹,忽的轻轻一笑:“母亲,不知府上如何处置口无遮拦、不将主子放在眼里的下人?”
绿竹不知怎地突然有些慌了,刚刚二小姐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想着,绿竹不禁觉得有些寒意,不自觉的往喜翠身后退了退。
林氏睨了绿竹一眼:“这等下人视为欺主,理当杖责八十,罚月俸半年。”
锦言眉头一扬,立刻道:“如此,来人,将绿竹、喜翠拖下去打八十大板。”
林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直接越过她这个长辈处罚她的人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吗?如果真让沐锦言得逞,必定会让人觉得她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这样还有谁敢为她做事?心中越发对锦言恨得不行,慈母的样子也装不下去了:“二小姐当真威风。且不说我是府上的主母,单凭我是你母亲这点,你处罚我的人也要问我一声,如此越权打人还有没有将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若是你父亲知道,可不会像我这般好言相劝。”
说罢,林氏又坐了下来,目光冷冷的看着锦言,本想借此机会打压沐锦言,不曾想被反将一军,她的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再看锦言脸色平静,她更觉得自己刚刚那番威胁的话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毫无作用,心中第一次捉摸不透沐锦言,这让她很不安,似乎她已经无法再掌控沐锦言了。
锦言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道:“母亲说的话自然是对的,您院里的丫鬟轮不到我管教,那么我怎么处罚我院里的丫鬟母亲也无权干涉。”瞟了绿竹一眼,又道:“莫非母亲想替绿竹求情?这绿竹倒是神通广大,竟然能让堂堂一品国公夫人为之求情。”
言语间的轻蔑不屑之情不言而喻。
林氏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差点又爆发,沐锦言无非是说她自降身份与下人为伍,她若再保绿竹就是自甘下贱,这是犯了大忌的。若不保绿竹势必让为她做事的人寒心。深吸了几口气,林氏已经做好决定,她深知这其中的轻重利弊,她不能因小失大,只能咬咬牙,有些不甘心的道:“二小姐张口闭口杖责杖责,让有心人听到未免不会说你刻薄狠毒。绿竹在你身边多年,你为一些小事处罚她,难免落个不念主仆情、蛇蝎心肠的名声,我也是一片好心。”
“母亲知道我为什么处罚绿竹吗?莫非我这关雎院的动静母亲全都知晓?这倒是母亲的厉害了。”锦言似乎有些疑惑,言语却是半步不让:“母亲从一进门就只听一个欺主的丫鬟的话,对女儿是步步紧逼,这未免让女儿有些寒心。我倒要问问母亲,绿竹身为丫鬟,主子尚未发话就擅自主张,这是不是不敬?当着主子的面诬蔑主子,这是不是不敬?她卖身于我昌国公府,却不尊重主子,这样欺主骄横的奴才,我难道不该教训教训吗?”
面对锦言的步步紧逼,林氏一时有些错愕,这根本不是沐锦言,沐锦言从来不会这样咄咄逼人。愣了半天,林氏也没找出话来反驳,勉强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是我没问清楚。如此,绿竹也该罚。”
锦言也见好就收:“哪里是母亲的不是,分明是这奴才颠倒黑白。”
林氏摆了摆手,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坐了半天,我也有些乏了,你好好养着身子,我先回去了。”
林氏走后,锦言瞟了眼因害怕瘫坐在地上的绿竹一眼,冷哼了一声:“把她拖下去,按母亲说的杖责八十。”
闻言,绿竹像是猛然惊醒一样,想扑向锦言,却被桑葵挡住了。
“二小姐,二小姐,奴婢错了,你放过奴婢吧,这都是夫.........”
不等她说完,两个粗使婆子已经进来拿东西塞住她的嘴,将她拖下去了。
锦言看了那两个婆子一眼,怕是绿竹说出来死得会更惨吧。她也不是狠心的人,只是对待狠毒的人她也没必要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