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寻药下
东河从裂缝上跳进了洞穴,里面一片黑暗,只能靠着照进来的微弱光芒勉强分辨黑暗中的阴影。
东河从腰间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开来,环视四周。洞穴就像是村子里的空地那么大,但并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只是能走的路却有五条那么多,叫人无从选择,若果走了一条路,里面还有分叉,分叉的路又有分叉,那么真是一个大迷宫,可能走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算了,反正路还是要走的。”东河摇了摇头,向前踏步,走到了最左边的洞口。站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然后站到第二个洞口,又摇了摇头。就这样子,他逐一在每个洞口站了一会儿,基本上每一个洞口前都是摇了摇头,只有第三和第五个洞口,他站了特别久。
东河这样做并不是无事找事做,是有他的原因。自小在山里、森林里长大,他培养出了普通人没有的,野兽般的敏锐,刚才站在洞口,是为了感受洞里吹过来的微弱的风,如果前方是死路,是感受不到风的流动。只是即使感受到风的流动,也不代表有出路,谁也不肯定,让风出进的是某个悬崖峭壁上的裂缝。
但是无论怎样,东河还是要继续前进的,因为他知道留在这里肯定必死无疑。
刚才他走了一圈,感受到第三个和第五个洞口有风的流动。
他皱着眉思考了一阵,最后走向了第五个洞口。
站在那里,除了能感受到风的流向,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风的温度上细微的差别,那是比第三个洞口暖和了一点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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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河照着这个办法一路往前走,每进入一个洞口,他都会用刀子在洞口的岩石刻上一个交叉记号。如此这般前进,竟然还没遇到过一条死路,而且每进入一个洞口,温度就会提升一点,如今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已经跨过了六个洞口。洞穴中的空气越来越闷热,东河全身已经热汗淋漓。
东河试着碰了一下墙壁,石头竟然像是被蒸煮过一般,甚至打个蛋下去,都能烧熟。不过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闷热的环境,和劳累的身体而消沉了下去,眼睛反而充满了希望一般褶褶生光。
连洞里都那么热了,出去以后到底会有多热,简直不能探测。但是能有那么热的地方,山上没有多少,要不是深入地底,就是通向……
想到这一点,东河嘴角就不禁露出微笑,完全抛却了身体和精神的苦劳,还加快了步伐,恨不得快点走出山洞。
大概又走了十分钟,山洞越走越窄,最后只能蹲着前进。
东河的汗流得几乎要虚脱了,只是靠着毅力,还是勉强地前进,现在的温度也不知道有多高,如果换作一般人,在这种空气浑浊,空间狭窄的地方,又是蹲着走,早就热得昏迷过去了。东河的身体未必真的忍受得住这种闷热环境,只是想要救妹妹的心情,让他精神超越了肉体,撑了过去。
又蹲着前进了不久,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洞穴的尽头了,深红的光芒从洞口闪耀过来,一明一暗的。一看到洞口,东河就像是打了肾上腺素一般,所有力气都回来了,用惊人的速度,爬出了洞口。
可他一出去,整个人都惊呆了。从洞**探望下去,三十米不到的地方,全是滚滚流淌的岩浆,像是深红的泥浆在翻滚,一波一波的又像是海浪,偶尔岩浆中似乎烧起了什么,火焰高高翻腾而起,有时又会冒起火焰的泡沫。东河吞了吞口水,缓慢地从洞穴挪动而出,洞穴出口刚好有放得下一只脚的位置让东河站着。
东河站在边缘,手尽量贴着崖壁,让自己稳住,双脚忍不住微微颤抖。站立的地方看起来如此脆弱,好像一用力就会粉碎一般,又加上三十米之下就有岩浆滚滚蒸腾。
身处如此险境,东河还是有点惊怕,但是他的心情到底还是喜悦多过害怕。他没想到这被狼一追,竟然塞翁失马,反倒发现了一条密道,直通火山口。这里附近的火山只有朱莱火山而已,那么这里一定就是朱莱火山的腹部。
站稳了脚以后,东河开始向上探望,火山的洞口遥遥在上,望上去几乎只剩下一点,但是他并不关心火山有多高,他只关心山壁上的东西,他到处扫视,忽然,他定睛下来,表情迅速变化,喜悦的心情无法遮掩,这一刻就咧开嘴欢快地笑了。
“终于找到了,那一定就是白兰花!”他不禁喜悦地叫了出来。
在某处山壁,有一点小小的白花在风中摇曳着,那是看起来像是水仙一般的白花,两边长着长长的叶子,只不过不是绿色,而是犹如与红色的岩壁融合一起一般的深红色,衬托得白花更加明显。整一朵花看起来像是微微泛着圣光一般。
东河已经迫不及待,他四周探望了一下,发现能几乎所有山壁只有一条能刚刚站得脚的“路”可以上去,这些“路”有时断掉了,那就只能用手攀爬上去。东河看了一遍四周,心里默默模拟了一条路线出来,于是就开始行动。
东河的身手矫健得就像一只猴子,只见他双手放在山壁上,打横行走,但是速度却不慢,当“路”断了,他就一手捉住山壁岩石间的空隙,攀爬而上,这样一段段间接地走,一边攀爬,一边沿“路”而上,已经上到了一半的地方了,然而到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可以站脚的地方了,一切只能徒手攀爬。
走到这里,就算东河体力特别好,也先停了下来休息一下。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要不擦损了,要不就起了水泡,但是这一切疼痛东河都能忍受下来,他现在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摘下白兰花!很神奇的是,只要一心一意地想着做一件事,身体的痛楚好像就减免了一般。
他呼了一口气,往上看了看,白兰花已经很接近。他的目标,现在已经如此接近了!
“好吧!继续前进吧!”东河大声喊道,犹如为自己打气一般。
喊完,他就伸出了手,捉紧了岩石间的缝隙,继续攀爬而上。
这段路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他先伸手探查一下那些岩石的缝隙够不够稳固,才继续前进,越到最后的地步,他就越是谨慎,他不能让一切完结在无聊的大意上。
小心翼翼地,稳健地前进,每前进一步,白兰花就越接近一步。大约攀爬了二十多分钟,白兰花终于到了伸手可及的地方!
东河未有立刻伸出手,而是静静地观赏着这朵关系到他妹妹生命的花朵……
良久,他才伸出了手,捉住了白兰花的茎部。当他想一下子拔出来,却发现怎样也拔不出来。仔细一看,这朵白花竟然是扎根在一个圆润无比的白色石头上。花朵像是和石头融为了一体一般,死死地扎在了石头里面。
走之前,女巫婆婆叮嘱过,白兰石一定连根整棵带回去才有效用。
东河没有办法,只好掏出了短刀,开始敲打白石旁边的崖壁,弄碎咬住白石的岩石的边,慢慢地,白石开始有点松动,东河进一步敲碎了周围的石壁,白石似乎松动得可以拔开了,于是他伸出了手,捉住了白石。一碰到白石,东河就感觉到一股暖流从石头的中心透过手心传了进来。东河还第一次碰到这么温暖的石头。
但他也没有理会那么多,继续小心翼翼地左右转动白石,让它越加松动,然后慢慢地拔了出来,到最后,石头越来越松动,他一口气一拔,整块石头连白兰花就拿了出来。他满心喜悦地看着手上的白兰花,小心翼翼地将其放进在自己的袋子里。那副小心的模样就像保护自己最重要的宝物一般,甚至让人觉得这朵白花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正当他准备绑上袋口的时候,火山突然发生异动。火山口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山壁的岩石纷纷脱落,掉落熔岩之中,然后唰的一声就融掉了。底下的岩浆也开始躁动起来,像是要忍不住喷发一般,滚滚向上升。
震动还在继续,东河感觉到自己手上攀爬着的地方开始碎裂,果不期然,下一秒钟,捉住的岩石就断掉了。东河失去支撑点,整个人连同岩石甩了出去,然而好在敏锐的他早有预感,在这一瞬间,他跳到了一边的岩壁,捉住了另一块岩石缝隙,然而震动并没有放过他,在他捉住岩石的那一刻,这块岩石也开始松动脱落了……
他继续跳到另一个地方,犹如猴子一般,他一连跳了几个地方,然而再跳一次的时候,由于袋口还没有绑紧,白兰花竟然从袋子中跳了出来。看着飞到了空中的白兰花,东河脑袋空白一片。
曾经还紧握在手中的生命,竟然这么轻易地又再度飘摇了起来。
坠落,很快就会坠落,白兰花一瞬间就会被岩浆吞噬、化为泡沫。
然后……
几乎是反射动作,在白兰花还没有坠落的那一刻,东河跳了出去,伸手再次捉住了这朵比他性命还要重要的花朵。他将花朵搂紧怀中,然而他的视野看到的只剩下遥远的火山口,火山口越变越小,不——是他离火山口越来越远了……
风在他耳边萧萧而过,他觉得身体很是轻盈,但是再怎么轻盈,也会即将沉没,沉没在吞噬一切的岩浆之中。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心里想着,于是索性闭上了眼睛。
而这时,他并没有看到,怀中的白兰花发出了一圈光芒,而那块白石,竟然像是融化了一般,慢慢融进了他的怀里。而他的右手手背,慢慢出现了一道鲜红犹如火焰的光芒,光芒幻化出一个图腾,一个火焰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