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寻药上
右手举起的火炬只能勉强照亮身边的事物,森林犹如黑色的铁块紧紧压住了这小小的一点光明。东河的左手紧紧握住刀毫不松懈,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但是步伐显得过于着急,有失谨慎。这也怪不得东河,他现在最等不了的就是时间。
森林的路对东河来说已经十分熟悉,但是日间的森林,和夜晚的森林就像两个世界,原本熟悉的路都像变了样子一般,重重树木犹如鬼魅,迷惑人的方向感,但是东河凭着敏锐的触觉和累积下来的打猎经验,大约还是摸出了一条路。
现在方向已经不是问题,如果顺利的话,再这样走一个半小时,就会到达朱莱火山的山腰,东河只是祈祷这一个半小时千万不要遇到麻烦的家伙。
而这些麻烦的家伙却不是黑熊、老虎一类的猛兽,这些动物通常单独行动,如果是一对一,东河有信心对付这些动物,但是这森林最可怕的并不是独行的动物,而是那些联群结队,虎视眈眈的家伙。
对——从远方传来的嚎叫,山中最危险的动物,不是力量庞大的猛兽,而是可怕的狼群。
月光下,这些狼嚎犹如死神的镰刀一般,似乎可以一点一点抽取掉人的生命。
东河吞了吞口水,望向狼嚎传来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黑暗的阴影,他再往上仰望,高耸茂密的橡树间,隐隐约约只能看到远方的月亮。
忽然,旁边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音,东河立马警戒地回过头去,只看到灌木丛中爬出了一条白纹黑眼蟒,这种蟒蛇虽然身有剧毒但性格温驯,只要不惹它,它也不会咬人。
东河一看到是白纹黑眼莽,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为自己的惊弓之鸟忍俊不禁。然而就在此刻放松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低闷的哼声。一听到这声音,东河才放下的石头又压了回来,他警戒地转过了身,身后的灌木丛一片黑暗,只是从阴影看到,灌木丛在不断晃动,那绝对不是风吹的晃动。
然后在黑暗中,犹如两盏青色的火焰,幽幽地点燃了起来。
远处的狼嚎再次响起,但是狼嚎并没有一声就停歇,而是犹如波浪一般,从远方一个接一个的嚎叫起来,而狼嚎声浪的尽头,就在东河跟前,这片未知的黑暗中。
随着狼嚎声的响起,黑暗中的两盏青火不知何时已经点燃成无数一点点的火焰,磨牙闷哼的声音就近在眼前。
“糟糕!”
东河心中暗骂,然后他迅速地行动起来,他点燃了跟前以及周围的灌木丛。由于夏日干燥的天气,灌木丛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他将旁边的灌木丛踢到了一起,很快,一道火焰燃烧的墙壁挡在了他的跟前。
与此同时,黑暗中无数的青火已经等待不及,从黑暗中扑了出来,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目,灰色的身躯,漆黑的尾巴,还有犹如蓝宝石一般青幽的目光,是斯牛利庇山特有的青眼黑尾灰狼。
别看这些灰狼身体不大,但是凶猛程度远远不是一般老虎黑熊可以比拟。东河狩猎多年的经验中,斯牛利庇山最惹不得的就是这些灰狼。他们联群结队,有组织地狩猎猎物,无论多么厉害的猛兽,在他们的组织中,都犹如小老鼠般被他们玩弄,直到精疲力尽,最后才被毫不留情地咬杀。
东河宁愿遇上老虎,也不愿意遇上这些狡猾又残忍的狼群。一旦遇上,他根本没有把握可以胜过他们。他多年狩猎得到的东西中,虎皮熊皮不少,甚至有长牙虎的牙齿,斑纹鳄的皮。这些单独行动的凶兽,只要东河小心翼翼,都能够狩猎。但众多战利品中,唯独没有青眼黑尾灰狼。
平常日间的狩猎,他都有小心翼翼地观察地上的痕迹,巧妙地避开狼群的行动,然而这次在黑夜中,寻药的焦虑下,果然还是失算,遇上了他最不想遇上的敌人。
但是东河反应还是算快的。在危机的时刻懂得燃烧起身边的灌木丛,做成一道火墙,在青眼黑尾灰狼扑出来的那一刻,挡住了他们。趁这个难得争取回来的机会,东河想都不想就做出了最合适的应对动作——
拔腿就跑!
奋力跑的时候,东河也顾不上回头看了。有些人逃跑的时候因为害怕老是回头看,却不知道这样会拖慢了步伐,反而逃不了。东河多年来与猎物对峙,练就了一番狩猎技巧,培养出动物一般的敏锐之外,同时也练就了一身逃跑技巧。自然界中,动物为了避开天敌的追杀,都有一番自己的逃跑技巧,反倒是人类,自从学会运用工具之后,各个方面都比野兽要弱。
跑出了一段时间,已经远离原来的地方,连烧起的灌木丛也见不到了。东河再次置身在黑暗之中,为了全力去跑,连火炬都丢了,这一次真的是完全置身黑暗中,但是东河的夜视能力挺好,虽然不及野兽,但在人类中,却是相当拔群的视力。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四周都没有了动静,就像回归到一开始平静的森林。
“甩掉了吗?”东河心想。此时他已经气喘吁吁,这样一路全力跑来,不气喘才怪。但是东河不敢太早放心,依然小心翼翼地向前探路。他这样一跑开,路都乱了,虽然森林里的一石一木他都清楚得很,但在黑暗中要摸清路的脉络,还是需要一点时间。他身上有火折子,但怕惹狼瞩目,所以宁愿摸黑前进。
再走了一段路,东河终于慢慢放下心来。走了那么久,都没有什么动静,那可能真的是甩开了狼群了。虽然遇到狼群是有点倒霉,但是这样轻松就甩开了狼群,东河却感到有点幸运。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的乐观感到好笑,嘴角轻轻弯了起来。
但是,东河真的是甩开了狼群吗?
身为猎人的东河却忘掉了,这些狼群同样也是一群狩猎着他的猎人……
没错,如今的黑夜中的森林是如此的静谧;然而,当猎人要射杀野鹿的时候,不也尽力的屏息等待,隐藏住自己的杀气吗?那时候野鹿所感受到的,不也是一片平静的森林?
“呼嗷——”
黑暗中,一头灰狼看到猎物终于掉以轻心,趁着这个机会,猛地扑了出去。如果这匹灰狼是一个人,一定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即使东河五感敏锐,但还是慢了一步发现灰狼,避开了要害,但是避不了左手被灰狼咬住。
剧烈的疼痛冲击着每一条神经,但是东河咬了咬牙还是忍了下来。他一瞬间镇定住了心神,大骂自己的大意。
他仔细观察,这一匹狼只是无数的狼匹中的其中一匹,比起眼前的痛楚,更重要的是怎样突破面前的狼群重围!
只见他手起刀落,刀柄狠狠地戳落灰狼的头上。那匹黑狼大概也没想到,被咬住的猎物竟然还有那么凶猛的反抗,而且只是一下,就被猎物一刀敲碎了脑壳。
那匹狼的死状极惨,舌头伸直了出来,两颗眼珠子都被撞击得弹了出来。
狼头那并不是一般的硬,要有多强的怪力才能打碎?而东河就是这样一个强壮的猎人。以前他用弓箭狩猎的时候,弓箭都被他轻易拉断,直到他自己在森林中,找到了一棵千年黑铁杉树,用其树干做了一把弓,才真正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弓箭。而那把黑铁杉弓,一箭可以射穿天上的老鹰。力道之猛,射穿猎物后弓箭仍然持续飞向天空,最后不知所踪。
东河甩开了缠住自己的灰狼后,立刻就找了个方向逃跑,然而并没有如他所愿,狼群再次形成了包围圈,把他团团围住。东河顿时心灰了下去,只是他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对付任何猛兽都不能自己气势先衰,要不然,对方肯定会一下子群起猛攻。
这时候,他越是害怕,就越要装作胆大。
于是他挺起了胸膛站直了身体,大喝一声:“放马过来吧!”就是这么一个装腔作势,好像真的起到作用一般,狼群一时竟然不敢上前。
这时,远方的狼嚎再次响起。
东河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
远方的那个狼嚎是狼群中的老大,只要狼嚎声一起,其他的灰狼听到声音就像是士兵听到统帅的指挥一般,那些本来还在犹豫不前的狼群,听到狼嚎后,都像吃了药一般,疯狂地扑了过去。
东河倒抽了一口凉气,但这时候,最不能要的就是慌张。东河自知靠气势是不行的了,所以刚才他已经估量了一下形势。前方的狼匹最多,一扑过来就有五只;而左边,他伤了左手,狼匹像嗅到血腥一般,早已盘踞四匹;后面准备偷袭的也有三匹;而右边则是最薄弱的。
所以狼群一开始有动作的时候,东河也不再犹豫了。直接往右边跑去,那里的两匹灰狼,同时扑过来,一头瞄准了东河的腿,另一头打算撕咬东河的右手。
当两匹狼以为就要咬住东河的时候,东河的身法却诡异地忽然加速了。两匹狼没有咬到之余,竟然还被东河还击,两匹狼都被东河拦腰砍成两半。
虽然搞定了两匹狼,但是并不代表危机就这样过去了。东河只是开了一条逃跑的路而已。后面的狼群早就察觉到了状况,向东河死追过来。
虽然东河死命逃跑,但人的速度始终有一个极限,不知不觉,狼群已经追到他脚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