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9号是他的生日。
其实并不用许琳提醒,早在一个月以前,我就在日历上画了一横。
29号,是周六。下午,我收拾了点东西,把包背起来,又放下,又背起来,又放下。宿舍里只有米砂和我。她在背单词,转身对我说:“What are you doing?”
“回家。”我说,“你们的戏今天排吗?”
“排。”米砂握着拳头说,“冲刺阶段了,我们一定行。”
“我今天会回来。”
为了等他的短信再做决定。我故意错过一班车。
幸好他还不是太晚地回了我:“好的。我买菜。”
“好”。
我每天都在同一个窗口买饭,阿姨认识我,一看见我就会说:“哦,番茄炒蛋。”然后转身,往我的盆子里扣一勺番茄炒蛋。
米砂说,如果我继续这样吃下去,即使我不会口味疲劳,她也快视觉疲劳了。
呵,可能,下个月,我会争取再爱上一道菜的。事情总是变得越来越好,我愿意相信。
到家的时候临近晚上。11月底的傍晚,天空泛着蓝紫色。我围着我唯一的红色的围巾仍然觉得寒冷。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厨房里的灯火。暖黄色的灯火。窗户是磨沙的,所以只能看清一个人来回走动的轮廓。
一个微微驼背的轮廓。走来走去。我仿佛听到“哗,滋——”的声音。仿佛听到碗碰到桌面的声音和水龙头哗啦啦流水的声音,接着油烟机里一阵一阵的糖醋鱼的香味。
那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每天都会很饥饿。嗅觉变得异常灵敏,常常在楼下时就能闻到食物的香味。那时他不经常加班,也从不出差。每晚都会准时回家为我做饭。我当着他的面,吃下三大碗米饭,也不会感到羞耻。他认为,那是我长身体的时候。所以,往往帮我盛饭盛得积极。
其实我会把早饭窝进书包,留到晚饭后再吃,而午饭,则干脆不吃。这一切,他全然不曾知晓过。这些似乎遥远又近在眼前的声音和味道融合在一起,突然让我感到非常疲倦,非常想走进家门。
我加快步子迈进我的家。
门是开的。
他机敏地把头从厨房里探出来:“洗洗手,还有半个小时开饭。”
我说:“哦。”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放下书包。然后走到楼下,扭开电视机。在播娱乐新闻。好几条讯息都是关于蒋雅希的,蒋雅希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绯闻;蒋雅希出席签名售书活动;蒋雅希内地FANS团成员前往香港为其演唱会加油。
等等。
蒋雅希的脸白得仿佛透明,握着金笔浅笑着签名的样子,真是优雅。不管怎么说,她看上去比她的堂妹蒋蓝要顺眼很多。
我正在发愣,他围着围裙站在我身后说:“吃饭啦。”
他做了一桌菜。小小的餐桌铺满食物。我说:“不喝点酒吗?”
他晃晃手里的东西说:“红酒。”
“改喝红酒了吗?”我又问。
“只剩红酒了呀。”他有点尴尬,打开酒盖,说:“来点?”
我伸开五指捂着碗说:“我喝水就好。”他没有勉强。
我终于抬头仔细看他,其实才见没多久,却好象隔了好久没见,觉得他又老了。白发好像比上次多出许多。
“怎么样,鱼是不是很香?”
我们相对坐着,他夹了一块鱼自己品尝了一下,陶醉的说:“不错不错。”
我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忍不住说:“从店里买的吧。”
“哈哈,”他笑了:“没瞒过你,不过我也是厨师之一。只不过我是负责加热而已。哈哈。”
我也笑了。
他又呷了一口酒,说:“学校里过的还习惯吗?需要再买几件冬衣吗?需要的话,我帮你买。马上冷空气就要来了。”
我说:“不用,能应付。”
他给我夹了一筷子肉,说:“这可真的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