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汐风，顾飞就问了一句：“是了，王叔！这些天我老板去哪了？”
此时餐桌已撤，员工们收拾着残局。
顾莹跃跃欲试想去帮忙。不过一堆大老爷们那敢让她插手。一个个纷纷劝阻着，手上更是快马加鞭，瞬间把工作室弄得干干净净。
而王峰还沉浸在新拿到手上的词谱里，听到顾飞的问话，脸上尽是一片我很不爽的神情，却不得不简短答了一句。
“他？还能去哪！还债去了。”
顾飞哑然。
虽然汐风的钱不知从何而来，然而他决不是缺钱的主。从冥夜之约随意开关上就可略见一斑。顾飞很难想象传说中的欠债什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只是看王峰的样子并不愿多说，顾飞也就不再理会。
他眼珠转了几圈，换了个话题：“王叔，在你这从头到尾录首歌要多少钱？”
王峰抬起头诧异地望了顾飞一眼。不过他没多想，只是纯粹以为顾飞是好奇。让他稍等后王峰进了个屋子，不多时拿着一张表格出来随手扔给顾飞。
顾飞接过来好奇一看，原来是个录音价目表。
他正准备细看，却被身边的顾莹扯了扯袖子。顾飞下意识望去，问道：“小莹，怎么了？”
顾莹身子还矮小。她踮起脚尖，扯着脖子，却还是看不到纸上的一字半语。听到顾飞的问话，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哥哥，我也想看看。”
顾飞一愣，接着呵呵直乐。
他边坐下来边斥喝着说：“让你多吃点好长高长大。你还不乐意偏说要减肥。现在知道矮是什么滋味了吧。”
明知顾飞说的自家小妹，不过包括王峰在内的一群工作室人都是一脸的古怪。
别人是躺着中枪，他们倒好，是自个站到枪口前逗子弹玩。听了顾飞的话，再看看他的身高，这群人一个个愤愤不已，暗暗在心底鄙视：长得高了不起啊。小心进个屋子都撞头。
顾莹没想那么多，笑丝丝地抱着顾飞的胳膊和他一起看那份价目表。
上面各种听过的没听过的专业名词一大堆，价格有高有低，有套餐还有细项，林林总总密密麻麻一大片，看得顾飞两人直瞪眼。
顾莹没看几眼就苦着脸，喃喃地说道：“好多字啊。”
这张纸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语文课。一篇篇又臭又长的文章往往还没看到结尾，开头都已经快忘光了。偏偏老师还吱吱喳喳地一个劲要求这儿背诵那儿理解的，令人十分讨厌。
“还是词谱好记。”顾莹又默默加了一句。
顾飞深有同感，和着顾莹的声音点头。
俗话说当家方知柴米贵，顾飞虽然是学霸，但这种动不动就在后面标个令人侧目价格的东西，他也看不下去。
半响后，面面相黜的两兄妹放弃了。
顾飞随手把价目表一搁，直接问道：“表格太复杂了，王叔你还是直说录一首歌要多少钱吧。”
王峰也不奇怪，所谓的明码表价本来就是糊外行的。他抬起头想了想说：“这怎么说呢，还是拿小柳唱的传奇作例子吧。”
王峰咳了一声，说道：“上次小柳唱得顺利而且声线完美，几乎不用修音。那首传奇从头到尾加在一起，我收了一万二。”
王峰声音淡淡，没有自卖自夸质量多好或者自我解释价格多便宜的意思，直接把价格说了出来。
顾飞还没说话，反而是顾莹跳起来惊呼：“一万二，好多钱啊。”
一堆人闻言不由侧目，见说话的是顾莹，不禁苦笑不已，只好纷纷拿少不经事，童言无忌来安慰自己。
顾飞好奇地抓住小妹，问道：“哟，小莹还难道你还知道录一首歌要多少钱？”
顾莹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刚刚点了五个菜，都吃不完了，才花了六十块。录一首歌要花一万两千，那该能让我们吃多久？”
她劝慰自己老哥：“哥哥，要不我们不录了吧。反正我也会唱了，你要是想听，我可以直接唱给你听嘛。”
顾飞听了哭笑不得，脸皮都在颤抖，不知该说顾莹懂事还是说她糊闹。
至于其他人，手上的活已经完全停了下来。一个个看着小姑娘，脸上的表情那一个叫隔阂。就像站在唐伯虎面前的武壮元还恬不知耻得意洋洋宣传人生就是吃喝拉撤。
王峰听了心里也不高兴，对顾莹乖巧懂事的印象差了不少，不过鉴于小姑娘的年纪，只有苦笑着不放在心上。
尽管如此，他还是出声说道：“一万多那是认认真真录歌的价。音质上或许不敢说传世，但用在外面流传给别人听还是没问题。小莹，你要便宜的也有啊，两百就能录一首歌。只是音质就马马虎虎了。”
顾莹听了很高兴，她赶紧说道：“那我录两百的。”
说完，她得意地朝顾飞挥了挥手里的手机。
顾飞哑然失笑，他明白顾莹的意思。小姑娘还以为一首歌的音质好坏，只与播放机的质量有关来着。
顾莹答得快，王峰那边的下属就气乐了。
云朵这首歌的伴奏也是他们弄的，因为顾飞和老板一再叮嘱，他们不敢说精益求精，起码是拿出百分百精力来打造的。
就这伴奏，别说两百，就是两千都不止了。
不过想归想，这种事他们可不敢插嘴，只好闷闷不乐得过且过地拖着活，刚刚得知顾飞又拿新歌过来的兴奋劲已经消失不见了。
王峰一看，在顾客面前都敢这样，这还得了？
他吼了一句：“这一个个怎么了？都没吃饭吗？还不认真准备！小姑娘的话你们也信？你们难道也是小孩子吗？”
顾飞呵呵一笑，心里知道王峰多少有骂给他看的意思，不过他也真心是尴尬了。
他连忙取下顾莹身上的一切杂物，把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塞进录音棚，叮嘱她好好唱后，才不好意思给一堆人道歉。
“不好意思各位。小妹年少无知，童言无忌。我代她向各位道歉。至于录音，一切都还是按柳飞絮的标准来。”
几个小伙子顿时松了口气，那还敢托大，纷纷表示不在意。一个个打起精神各就各位，开始录制。
顾飞跟着坐下来，朝里面的妹妹作了个加油的动作，拿起耳机监听起来。
王峰心一动。
他清楚地记得前些天顾飞和柳飞絮过来录音的时候，顾飞并就没去监听，根本就是一副她唱歌我放心的模样。
想到这，王峰犹豫地看了一眼里面小小的女孩，又回味了一下歌曲里那高到天顶的副歌，不知道该不该学顾飞试着倾听。
不过能当老板的，都不是举棋不定的人。王峰朝顾飞笑了笑，很快坐下来戴上耳机，听听顾飞这小妹妹的歌声。心里则是随时准备修音修出一个未来。
此时主歌已经过了一些，王峰才刚一听，心里便松了口气。
小姑娘的声音很纯净，听起来像水晶风铃在轻轻晃荡，悦耳清丽的让人沉醉不已。至于歌声里的感情，或许是顾飞一再叮嘱和调教，唱得倒是深情款款，恰到好处。让王峰挑不出毛病来。
几句下来，王峰听得心旷神怡，双目神采飞扬，连连感概这小姑娘的天赋。就这么一丁点时间，他对顾莹的那一点小小不满早已烟消云散。
没多久，副歌到了。王峰眼里的凝重一闪而过。
他看过谱子的，深知这里的难度有多大。前面唱得再好，然而副歌高音唱不上去还是白费力气。虽说修音是可以修出来，但一个靠修出来的高音很不靠谱，除非他一辈子只钻录音棚，否则绝对一唱就会露出马脚。
王峰是准备凝神静听了。却惊讶发现旁边的顾飞一把把耳机摘了下来，动作之迅捷就像开了十倍的加速外挂。他的脸上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首不明的神情。让王峰心里有种莫名其妙很不好的预感。
很快，耳机里传出顾莹的歌声。
“你笑着问我要什么
我要你紧紧搂着我
我就像那天上漂泊的云朵……”
啊！！
王峰浑身一抖，情不自禁想要后仰。里面小姑娘的嗓门一句比一句高上去，巨大的气浪迎面扑来，王峰只觉得胸腔压抑得都要爆炸，忍不住痛呼出声。
他终于明白了顾飞刚才脸上的神情是什么了。那分明就是在说是你自己作死要听的，千万不要怪我。
几个操作设备的员工也蒙了，一个个直接忘了操作机器，看着里面顾莹小小的身子，都是一种老婆快出来看上帝的感觉。
顾飞一看，这不白费力气吗？连忙朝顾莹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王峰好半响才回过神，他揉着耳朵，着急问道：“怎么停了，没唱完啊。那里错了吗？”
顾飞没说话，只是指了指他手下的员工。
王峰一看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是郁闷又是气恼。他砰砰砰地拍桌子，喝道：“你们这是干嘛呢，被个小女孩的嗓门吓到，一个个好意思说自己专业人士吗？都给我打起精神，谁要再浪费小莹的精力，看我能饶得了你们！”
一个颤抖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传出来，他说：“老板，这哪是什么小女孩，分明是下凡的白帝。常人哪有这能耐，都快把我的麦克风给唱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