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纤上好药之后,伤口的痛楚慢慢淡化。
被抱在温暖发着清香的怀里,她的神经陡然放松下来。这一松,她的瞌睡虫立刻就跑了出来,使出无数诡计逼她睡觉。不一会儿,梵纤的眼皮子打架,很快就呼呼大睡过去。
绿盈轻轻抚摸这只看似凶猛张扬、实则善良可爱的小狐狸,不由笑了。四下看了看,想着房间那里定然不能去了,可是她刚来腾云殿不久不久,和别的宫女还不熟悉,这会儿也不知道能找谁。
没办法之下,她只好抱着梵纤一动不动坐在树下面。
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去参加生日宴的温玄以回来了。
这时已经是傍晚,天空远处被火红的云霞烧得绚丽多姿,如同少女身上最明亮灿烂的嫁衣。可是腾云殿四周,空气清清冷冷,流动着舒缓平静的丝丝气息。摇曳的竹林沙沙作响,在男人散发着高贵冰冷流光的身体出现的那一刻,似乎所有事物都停止了呼吸和动作,再迷人的精致,都成了陪衬,眼睛里,只余下他的身影。
顾安微垂着腰,跟随在他三尺之外小步轻移。
温玄以似乎有些急,但是步伐却依旧优雅从容,每走一步,衣裾微微晃动,一下一下,如同轻盈的蝴蝶盘旋在身边,薄薄的翅膀划破空气里舒缓平静的气流。
顾安觉得有点奇怪。
先不说洁癖到让人发狂的殿下捡了一直脏兮兮的小狐狸抱在怀里,还差点为了它留下来,现在五公主的生日宴开始还不到一半又回来了。虽然他表现得不明显,向来无常的脸也没什么表情,但是跟得久了,还是能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若说殿下是为了那小狐狸的皮毛,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啊!虽说外界传着殿下极喜欢穿狐狸的毛发,但是他还算是了解。殿下真是有些不寻常。
当然,这种东西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外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他随意揣摩主子的心思已是大罪,再问出来,还不直接见阎王爷?
穿越竹林,一片光晕之后,温玄以顿住脚步,看着树下一抹纤细的绿色身影——怀里的白色物体。
绿盈坐着不动都欲要睡过去,陡然间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冰冷和霸气。身子一僵,立刻抱着睡熟的梵纤走出来,看着站在竹林口的男人,低垂着眉眼行了礼:“奴婢恭迎王爷。”
温玄以看都不看他一眼,并没有惊讶于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就看着她怀里的小东西。
绿盈哪里不懂,立刻上前。
温玄以手指一动,梵纤娇小的身子立刻不受控制的飞向他,稳稳的落在手上。
“没洗干净吗?”看到她身上还有些脏兮兮的,温玄以忍住甩手把她丢出去的冲动,冷冷的发问。
这生音寒如冰窖,一出口,似乎连空气都被冰住了。
绿盈身体颤抖,却依旧保持镇定快速回答:“小狐狸受了伤,不能碰水。”
温玄以眼神一寒,修长的指立刻拨开小狐狸的毛发,看到好几处被抹了绿色草药的地方,眉眼间突然升起一股冷漠的杀气,眼底的寒气如同冰凌一般尖锐,霸气溢出,空气都掀起千层浪。
绿盈和顾安被吓得脸发白,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伏着头缠着音喊了好几声“殿下息怒”。
温玄以冷哼一声,空气里压抑的气息瞬间收敛下来,令人窒息的威压总算脱离,不过是一瞬的事,绿盈和顾安却仿佛已经到了鬼门关走一圈。
梵纤悠悠转醒之时,看到一派精致而且奢华的场景。
沉香阔木床,摇曳的淡紫色窗帘,优美高雅的画,无数个夜明珠镶嵌在房顶熠熠生辉,白玉地板干净无暇,每一块都精心雕刻出或开或合的莲花。整个场景明明奢华,却大气高贵,毫无奢靡的气息。
嗯……睡着之前好像不是在这里……
她微微眯起眼,动了动身体,爪子摸到了一块软软的地方……
嗯……软软的~
刚睡醒的她还有些迷糊,有了好的触感,忍不住再轻按两下,不过,好像有些冷……
“摸够了吗?”低沉的声音,冷漠如雪的语气,一瞬间逸出的冰冷和霸气,瞬间让她的毛发竖起。
梵纤呆住了,铜铃似的眼睛瞪大,脖子僵住,一动不动的盯着不知哪个地方。
“嗯?”男人发出一个单音节,尾音却微微上扬,混杂着一丝蛊惑和低沉,越发令人无法自持。
梵纤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一冰冷的手不怎么温柔的扣住她的脑袋,然后强行掰起来。
一双墨黑如玉、泛着神秘光泽的眼睛,冰冷的盯着她,眼底的寒意,像是千年寒玉,自灵魂深处发出的寒意,墨黑深邃的瞳孔没有一丝感情,如同漩涡般,层层叠叠,一眼万年。
一瞬间,梵纤的脑子飞速旋转,盯着他俊美得不真实的脸看了半晌,总算想起来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哪个家伙……
就是那个听说要把她的毛发扒下来做衣服的那个家伙啊!衣冠禽兽啊!
思及此,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后腿微微蹬起,欲要逃跑。
不料温玄以好似已经看出来她的意图,大手一伸,轻轻搭在了她的脊背抢,缓缓的顺着毛发抚着,没用多少力,梵纤却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压有意无意的压制住自己,根本不敢动弹。
“怎么样?还疼吗?”温玄以的口气和他人一样清冷过人,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就是变得十分恐怖。
梵纤内心有些崩溃,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
温玄以平静无比的眼睛里翻涌出淡淡的异光,一闪而逝之后,薄唇再次慢条斯理的掀起:“听得懂本王的话?”
废话,孤好歹也是狐王,自从修炼人形到现在,细数下来也有几千年了,怎么可能听不懂人话。
看到小狐狸金瞳里不加掩饰的不屑,温玄以的面上陡然浮起一层寒霜。
梵纤意识到周围气息改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在笑本王?”他的眸色突然一沉,清冷的语气仿佛漫过寒池,让梵纤想起了在破冰河里辛苦游泳的颤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