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街心花园,沐天行来到了黄中行的家。出乎沐天行的意料,黄中行的家中陈设极其简单,甚至有些简陋,丝毫没有身为教授的气势。
黄中行见到沐天行脸上流露出惊奇之色,有些好笑,说:“是不是觉得我家跟你想象之中不太一样?”
“的确。”沐天行也没辩解,直接承认。
“人都老了,家中装修再豪华不也一样,不如就这样,自己看着舒坦!”黄中行看着自己家中陈设,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老太婆,来客人了!”
黄中行朝着屋内喊了一声,接着一道苍老的但挺精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知道了,你带客人先坐,我准备点茶水。”
黄中行带着沐天行在客厅中坐下。虽然家中陈设简单,但是一桌一椅都带着浓重的文化气息,古色古香,倒也别有一番意味。
没过一会儿,满头银发,但是面色红润的老妇人从中走出,手里则端着一套茶具。
“学生沐天行,见过师母。”沐天行连忙起身,接过茶具,恭敬地问候了一声。沐母自小教育沐天行待人接物的礼仪,因此沐天行这一番动作也是熟练到位,给黄师母留下了不错的影响。而黄中行对沐天行的印象更是有了极大的改观,他原以为沐天行是一个傲气的少年郎。可刚刚这一番动作,他也看出了其中的良好家教。
“好好,好孩子。”黄师母连连夸道。而一旁的黄中行想则端过茶壶,为沐天行沏茶。可惜却被沐天行抢先一步。
这把壶型质古朴,壶为土黄色,周身竹造型,而一蝙蝠翩然而至,壶腹一侧,阴刻行书:“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这句诗沐天行自然知道,乃是出自书圣王逸少的《兰亭集序》。
“这壶……”沐天行摩挲着茶壶,眼中露出惊异之色,转而大惊,“这是紫砂二泉铭壶!”
茶壶古色古香,上面孕养的年代气息浓郁,沐天行自然知道这茶壶非同一般,可是他没想到手中竟然是紫砂名壶之一的二泉铭壶。
“天行你眼光倒是不错。”黄中行在旁边点头说道,眼中自得之色显而易见,“这二泉铭壶是我花了不小的代价才拿到手的,可是我手里仅剩的几件好东西。”
“那您……”
“物尽其用,这二泉铭壶被制作出来就是为了泡茶煮茶,若是真的舍不得用,那要它来干嘛?”黄中行豪气地说道。
“受教!”沐天行点点头,手头的迟疑不再,开始翻正茶杯,开始斟茶。
“咦?”看着沐天行斟茶的手法,两位老人同时轻咦出声,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只见沐天行头正身直,目不斜视,双肩齐平,抬臂沉肘,右手轻捏茶壶把扣,左手轻按壶盖,手腕轻晃,一股清凉的茶汤自壶嘴满满溢出,斟入茶杯之中。每杯茶七分满,茶汤不晃不溢,丝丝烟雾自杯口缭绕而出。
接着,沐天行将茶壶重新置于煮茶器皿上,右手虎口扣住茶杯边缘下一分处,左手指尖点在茶杯底部,轻轻移至黄中行的面前。
沐天行的这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舒畅自然,看得二老沉醉其中,知道茶杯端至身前,黄中行才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接过茶杯。
接着沐天行又将另一杯茶端至黄师母身前之后,才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汤汤色深黄,但是极其清亮,入口后起先并无浓郁的茶香,只有一股淡淡的温和的茶味,等到茶水顺着喉咙咽下去之后,这才有一股甘甜回到口中。
沐天行轻轻放下了茶杯,说:“十八年的陈年铁观音,黄老师真是会享受生活啊。”
黄中行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少年,但是却无论如何都跟刚才那个斟茶动作自然流畅的身影结合起来。
“你学过茶道?”犹豫了一下,黄中行还是问出了口。
“略知一二。”沐天行谦虚的回道。而事实上,沐天行并没有学习过茶道,但是刚刚拿到茶壶时,巫典中关于茶道的一些东西立马在脑海中涌现。这么多年的演变,巫典中也记载了不少人族发展中的各种技艺,包括茶道。巫典中的茶道知识配合沐天行对身体的完美场控,再加上巫力散发出的自然气息,才有了之前那一幕赏心悦目的斟茶动作。
“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毛糙,愿意沉下心学这个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黄师母在一旁点点头,看向沐天行的眼神中充满赞赏。
沐天行则有些尴尬,他总觉得黄师母的眼光中似乎有些异样,像是……在看女婿一般。
还好,这时门铃声响起,化解了沐天行的尴尬。
“估计是我那儿子回来了。”黄中行说道。
沐天行点点头,在路上聊天时,沐天行才知道,黄中行口中的病人正是他的儿子。
黄中行急忙起身去开门,没过几秒钟,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爸,你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干嘛?”
“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医生,芊芊那丫头都承认自己医术不如他,就想着让他来替你看看病。”
“哎哟,都怪我都怪我,这两天事情多,忘了跟你说了,我的病已经好了!”
“什么!?好了?你可别骗我啊!”
“爷爷,我爸的病是真的好了。”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只是传到沐天行的耳朵时,却让他脸色一变。
“真的?”
“真的!”
“哈哈哈,”黄中行爽朗的笑声自门口传了过来,显然,自己儿子病愈这件事让他很是高兴,不过下一刻,他的语气就变了。
“你个兔崽子,病好了都不告诉我,害得天行白跑一趟,你这家伙!”
“好了好了,儿子好了就好,再说了,天行刚刚那一手茶道,也算是让我们开了眼了,一会儿也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听到儿子病愈,黄师母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说道。
“等等,爸妈,你们说的那个天行是谁啊?”
“就是你老爸给你找的医生啊。”
“这个……他是不是姓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