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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整人大师

周延儒入阁了,为了报答老战友,周延儒向崇祯建议,拉温体仁入阁,崇祯答应了。

最后周延儒成了首辅,温体仁成了大学士。

但自始自终出力最多的是温体仁,周延儒只是在旁打打下手。温体仁比周延儒大了二十岁,入阁之前,温体仁是部长,周延儒是副部长。

其实原因很简单,前面说过了,崇祯很欣赏周延儒。

周延儒拉了老朋友一把,但老朋友却踹了他一脚。

温体仁是个可怕的敌人。

很多人说周延儒温体仁二人是阉党,联合起来攻击东林党人钱谦益。其实不是,周延儒非但不是阉党,早年还跟东林党人处得很不错。

二人之所以联合起来整钱谦益,是因为钱谦益的势力太大,当时朝中首辅是韩爌,东林党。大学士钱龙锡、成基命跟韩爌走得很近。兵部尚书王洽,东林党。整个朝廷,基本上全是东林党。

而钱谦益,正是利用了这股势力,让温、周二人没有被选上,断了二人的晋升路。

于是二人不得不联合起来。其实在对待东林党的态度上,周延儒要稍微温柔点,温体仁则要狠一点儿,正是这种微小的态度,改变了二人的关系。

就在周延儒当上首辅的第二年,周延儒主持会试,录取张溥、马士奇、吴伟业三人,这三个人,是东林党。

可以肯定的是,周延儒还是念旧情的,他整钱谦益,完全是对人不对事,而温体仁,就不一样了。

整完钱谦益后,温体仁打算整东林党,于是他拉拢了阉党。

魏忠贤倒台时,崇祯发布了一道诏书,所有的阉党名字全在里面,并且按罪名分为了六等,称为“逆案”。

温体仁提拔了王之臣和吕纯如二人,这二人的名字也在里面。

王之臣希望大家还记得,当时跟袁崇焕闹架,最后一个督关内,一个督关外。

东林党人瞿式耜也推荐说,这两个人可以用。

既然是阉党,为什么瞿式耜也要推荐呢?

其实,说王之臣和吕纯如二人是阉党,都有点牵强,因为他们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只是给魏公公送了点钱而已。当时魏忠贤当权,送点钱保平安也很正常。

就是这样一件小事,让温体仁与周延儒的哥们关系出现了裂缝。

温体仁启用阉党,大臣都看在眼里,于是有人向周延儒建议说:温体仁这是要为阉党翻案,到时候你这个内阁首辅就危险了。(体仁将翻逆案而外归咎于公)

周延儒听后,觉得很有道理,马上来找崇祯,说:用这两个人,不是在给崔呈秀昭雪吗。(用之臣,亦可雪崔呈秀矣)

崇祯答应了,不启用王之臣和吕纯如二人。

这件事后,温体仁接到一个讯息——周延儒在和自己作对。

其实,说周延儒不如温体仁奸的原因就在这儿,周延儒只擅长上位,而温体仁不仅擅长上位,还擅长固位,具体手段就是整人。

但要整垮周延儒实在不容易,内阁首辅,皇帝身边的红人,要搬倒这样一个人,不一击必杀的话就会被反咬一口。

温体仁还在等,等机会。

机会来了。

崇祯六年,中官王坤弹劾翰林修撰陈于泰,说他盗取功名。

中官,说白了就是太监,主要作用是照顾皇帝的起居,讲道理是不能弹劾大臣的。

随后,给事中王志道站了出来,你算什么东西,敢抢我饭碗。

崇祯发怒了,罢了王志道的官。

紧接着,给事中吴执御弹劾周延儒收了陈于泰的贿赂。

这个陈于泰,是周延儒的姻亲,也是崇祯四年的状元。本来是吴伟业的状元,不过后来陈于泰给周延儒塞了点钱,吴伟业就从状元变成了榜眼。

其实,这是一道温体仁精心布好的局。

太监王坤和吴执御都是温体仁的人,先用没有弹劾权力王坤去弹劾陈于泰,目的就是激怒周延儒的人。陈于泰跟周延儒是姻亲,崇祯知道,陈于泰被弹劾,温体仁料到周延儒的人为他辩护,这一局不直接踩死周延儒是因为温体仁摸透了崇祯的心思,把球踢给崇祯,让崇祯来决断。

有人为陈于泰辩护,而陈于泰是温体仁的人,这个时候崇祯就会怀疑,周延儒结党。而他本人,是很讨厌结党的。

接着吴执御在一封奏疏肯定周延儒收了陈于泰的钱。

周延儒倒了!

崇祯六年六月,周延儒被迫引疾辞职。

这个曾经拉了自己哥们儿的周延儒,最后被自己哥们儿一脚踹了回去。

周延儒走后,温体仁代替他,成为内阁首辅。

温体仁当政后,本本分分做事,老老实实做人,一副诚恳认真的模样很得崇祯赞誉。除了工作,业余活动就只有一个——整人。

温体仁很聪明,整人从不亲自动手,一般都是由小弟提出,然后自己再添点油加点醋,让崇祯来决断。用人也差不多,让小弟说,自己随便夸赞两句,这事儿就成了。

很多官员开始弹劾温体仁,但奏疏上去,就没了。不是被温体仁截下了,都到了崇祯那儿,事实上崇祯也看了,不过没管。

越是表现得无助孤独,越是能博得崇祯信任,因为崇祯不管你无不无助,只要你不结党,什么都好说。

这就是温先生的生存法则,温体仁凭借这条法则打破了崇祯朝的首辅任期纪录。

时人有言,崇祯遭瘟(温)。

而温体仁之所以被列入《明史奸臣传》,不是因为这个人有多坏多坏,相反这个人很有能力,处理政务也很有一套,也很自觉,不吃黑心钱。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能整人了,整垮了钱龙锡,整垮了钱谦益,整垮了周延儒,就连后来崇祯的老师文震孟,都被他搞垮了。搞垮了就是拉人,拉小弟,以至于整个朝廷全是他的小弟,到头来崇祯还以为他不结党。当官当到这种地步,算是非常成功了。

然后问题就来了,尽管温体仁做事很认真,孜孜不倦。但西北的高迎祥还是要闹,关外的皇太极还是要来抢,国家还是没有钱——因为他把人都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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