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仿佛千万柄利剑齐齐出窍一般，空气之中陡然响起了一阵摄人心魂的刀剑嗡鸣之声。下一刻，只见数道雪亮刀光如同闪电般，以叶小夜为圆心向着四周射去，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惨叫声便几乎同时响起。
黄牙一伙，一瞬间便被斩断双脚，在地上翻滚，惨嚎着，空气之中充满了血腥味。
所有人，包括陆思思，都有些惊恐地捂住了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平静而又冷漠，却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的年轻人。
明明是那么单薄的一道清秀身影，却给人一种大魔王般的感觉，眨眼间便废掉了十几个恶人。
不对，不是大魔王。应该是……救世主！
叶小夜身影一闪，便是出现在了毛毛身边。在两个女人惊恐的眼神之中，轻轻捂上了她的眼睛。随后冲陆思思努了努嘴。
“去把那边儿的那些家伙干掉。”
“我？”
陆思思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苍白。
虽然刚才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她确实有一丝想要杀人的欲望，可是此时真的叫她却杀人，她却情不自禁有些胆怯了。
“那可是有血有肉，像你我一样活生生的人啊。我怎么可能做到像你一样冷酷？
就算他们该死，可是我又凭什么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这是……违法的啊……”
她紧紧咬着嘴唇，迟迟没有行动。
“没错。”
叶小夜点点头，看着她那犹豫不定的目光，继续道：“从救你的那一天之后，我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时代，你可以善良，但是首先要学会自私起来，不要因为多余的善良而葬送了自己的希望。”
陆思思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这是她对叶小夜的亏欠，也是她之所以茕然一身却仍苟活在这黑暗的世上的唯一理由。
她要偿还自己对叶小夜的亏欠。
叶小夜却没有理会她在想些什么，又淡淡说道：“后来在我们一路挣扎的这几天里，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时代，你可以仍然心存怜悯，但是有些人不配拥有怜悯。”
“这是一个黑暗年代，善良的前提是自私，怜悯只给予值得怜悯的人。”
“杀了他们，我就承认你是我的伙伴，不然的话……”
叶小夜手腕轻轻一抖，短刀在手上挽出了一个轻灵雪亮的刀花。
他想起了自己要对抗的那个庞然大物：军队。想起了将整个苏城封锁起来的可怕变异兽，想起了苏城周围那一片不可通行的死亡森林……
“你还是像陈东一样，趁早离开的好。免得在我身边……碍手碍脚！”
……
“趁早离开……碍手碍脚！”
叶小夜那冷漠的声音，如同迎面打来的风雨雷霆般，让陆思思身体一颤，眼眶几乎顺间便变得通红起来。
心里无边无际的委屈汹涌而来，她却紧咬牙关，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而后用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冷静语气道：“不就是杀几个人渣吗？等着。”
她脚步踉跄地朝着那群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混混走去，叶小夜回过头来，踢了身边正探头探脑，脸色苍白的高中生左凡一脚。
“你也去。”
“啊？”
左凡脸色一苦，却不敢说不，咬着牙慢吞吞向前。
叶小夜微微眯着双眼，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求饶声，还有陆思思大口呼吸的声音，呕吐的声音。
终于，她双手沾满鲜血地站在叶小夜面前，泪眼婆娑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放心，我不会黏着你不放的，等帮你救出了父亲，我立刻就会离开。”
叶小夜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目不斜视地道：“那就好。”
说完，他便径直走向那个男人，一块雪白的毛巾看似不经意地从他身上飘落，刚好落在陆思思面前。
陆思思怔怔看着自己身前那道单薄却挺拔的背影，看着他俯身在那男人身边，指着金牙轻声说道：
“去吧，杀了他。”
那一刻，连她自己都有些恍惚，这个冷漠到几乎可怕的男人，还是自己先前认识的那个人吗？他究竟是救世主，还是这场灾难里被从地狱释放出来的恶魔？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论是救世主，还是恶魔，在这场灾难里，都是主角。
“啊！”
金牙双手双脚都被废掉，只能眼睁睁看着之前还在自己脚下苟延残喘的男人，转眼便化身成了噬血的凶兽，不停地用牙齿撕咬着自己身上的血肉，嚼也不嚼便直接咽了下去。
他终于害怕了，双腿一热，一股腥臊味扩散而出，拼命求饶，下一秒却感觉呼吸一滞，嘴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的脖子，直接被男人咬出了一个狰狞的血洞。
“哈哈，哈哈哈……”
男人竟然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身体剧烈颤抖着。笑声终于平静，他睁着眼睛躺在金牙的身体上，一动不动，嘴里还沾着几缕苍白的肉丝。
叶小夜漠然跨过他的尸体，捂着毛毛的眼睛带着她走进了后面的一间包厢之中。
陆思思犹豫了一下，带着两个女人和快要把肠子都吐出来的左凡跟了上来。
死亡和分别，是这个时代的常事。对于早已经历过分别滋味的叶小夜来说，他早已无暇顾及那两个女人和小女孩毛毛失去亲人的痛苦。
冰蓝色的原力在他体内流淌，那是杀了金牙之后，苏畅从他身上吞噬到的力量。这一次的分量明显不如上一次多，因此叶小夜感觉苏畅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好像一个熟睡的人翻了一个身，便重新没了动静。
力量耗尽而崩溃倒是不至于，但是距离复苏还是有一段距离。没有苏畅这个过来人，毒蛇妇在一旁絮絮叨叨，叶小夜心中总觉得有些茫然，如同一人搁浅在黑暗污浊的海滩，无依无靠。
“看来要想办法去杀一些变异兽了啊……金属性的和冰属性的……还有人类……”
叶小夜轻轻呢喃着，把玩着手里闪亮尖锐的钢钉，一只冰凉的小手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回头一看，就看见毛毛正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叔叔，你是好人。”
他微微愣了愣，冰冷的脸庞忽然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显出一丝别扭的温柔。
用力揉了揉毛毛的小脑袋，叶小夜轻轻纠正道：“要叫哥哥。”
陆思思看着这一幕，轻轻吐了吐舌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夜色一点点覆盖下来，无数变异兽从城市边缘向着中心涌去，隐约间，一双绿色的眼睛朝着东吴大学的方向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