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命被加注一个时限,你要怎么办”——本章记
当Gavin到达医院的时候,程臻臻还在急救室,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苏佳,他是认识的,还有一位先生,四十左右岁的年纪,一身暗灰系的格子西服,左侧的胸袋里掖着一条深红色的方巾,怎么看都像一朵极度奢靡的玫瑰。
Gavin走到苏佳身边,轻声的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苏佳只是摇了摇头,Gavin不知道这是代表很严重还是不清楚,可是,他也无法再继续追问,毕竟现在大家的心情都很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熄灭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急救室的门上,仿佛空气都被凝住了一般,门被重重的一推,发出吱嘎的响声,只见医生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所有人这一刻似乎都不敢呼吸,生怕错落下医生说的每一个字。
“谁是病人的家属”医生问道。
“我们都是,医生,病人现在怎么样”苏佳的声音里充满着急切担忧。
“病人之前是否遭遇过意外,比如高空坠落、车祸或者被钝器伤过?”医生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苏佳皱了皱眉“她一年前遭遇过一起车祸”。
“那就对了,我们在给病人检查的过程中,在脑部发现了一个肿瘤,这个肿瘤的形成类似于意外事故之后的创伤性病变……”医生的话如一记重锤,敲的楚雄只觉耳畔嗡嗡作响。
程臻臻的病情需要住院观察,对于脑部肿瘤的性质还需要进一步的化验。病房里,所有人散座在椅子上,楚雄坐在床边,握着程臻臻的手在嘴边不停的摩挲着,苏佳见状很知趣的离开了病房,Gavin也紧随其后。
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里,苏佳和Gavin相对而坐,Gavin取出程臻臻还没有签完的合同和剧本,交给了苏佳,苏佳接过,放在手袋中,苏佳似乎猜到了Gavin有话要问,于是开口道“Gavin老师,你是有什么想要问我吗”。
“我只是好奇,刚才那位先生是程小姐的什么人”Gavin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他是嘉时集团的董事长楚雄”苏佳啜了一口咖啡轻声道。
“我知道他是嘉时集团的楚总,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那么紧张程小姐的病情”Gavin的问题问得越发直白了。
“如果非要给他们的关系冠上一个标签,我真的说不好,亦兄亦父亦友吧”苏佳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心中压抑着无数担忧。
另一边,病房里,楚雄依旧只是握着程臻臻的手,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心中如万般虫噬一样难受,他不断回想着,回想着程臻臻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面色苍白没有血色,自己曾问过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只是称自己可能是过度忧虑造成的,现在看来,那时候应该是车祸之后没有调养好。一边回忆着,楚雄一边责怪自己不够细心,如果自己再细心一点,好好的照顾她,她今天或许就不会躺在这里。
程臻臻醒过来时,已经是次日的中午,她睁开眼看见楚雄神情憔悴的坐在床边,从胡茬的长度就能判断出,他昨夜一定是整整一夜都陪在医院里,不禁心升愧疚。
楚雄似乎感觉到了程臻臻的目光,倏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程臻臻苍白的脸,或许气色太过苍白,眼神显得如此深邃,似乎能将人淹没在黑漆的眼眸里。
“你醒了?”楚雄松开握着的手,伸手去抚程臻臻苍白的脸。
“嗯”不知是太过虚弱还是许久未进食,程臻臻的声音很无力。
“我去叫大夫,等我”楚雄说完便跑了出去,他完全忘了床头有呼叫器。
医生过来后简单的询问了一下身体是否有其他异样,目前是否还头晕等等一些流程上的问题,便嘱咐注意观察,有问题随时叫他,便出去了。
楚雄坐在椅子上,看着程臻臻,半天不说一句话,眼睛也不移动一下,程臻臻被看的只觉尴尬,轻声说道“我饿了,好饿好饿啊”。
楚雄似乎回过神来,轻轻的说道“那我去给你弄吃的,你想吃什么啊”,只是太过担忧程臻臻,楚雄也水米未进。
程臻臻清楚的看到楚雄的嘴已经干裂,不禁心中泛起点点酸痛“我想喝粥,可以吗”。
楚雄淡淡的笑了笑,抚了抚程臻臻的头发“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可是声音里却充满了宠溺,程臻臻能感觉到来自楚雄的关心和宠爱,只是她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对楚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楚雄走后,程臻臻侧卧在床上,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她只觉暖意融融,仿佛能融化心中的寒冷,于是,她越发的贪恋着阳光,因沉浸在阳光的笼罩里而感到欣喜,不知不觉竟再次睡着了。
楚雄提着粥回来时,看见程臻臻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着晒着太阳,脸上还露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他好想一辈子都这样看着她,他真的太怕她消失了,想着,楚雄从衣袋里拿出手机,他要将这一幕拍下来留作纪念。
程臻臻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微微睁开双眼,目光中满是迷蒙,看的楚雄心中漏跳了一拍,他喜欢程臻臻,从第一次见面时开始。
“你醒了?”楚雄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什么粥,好香啊”程臻臻忽略掉了楚雄的笑。
“皮蛋瘦肉粥”楚雄将保温盒拿到程臻臻的面前“我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医生说你最好吃些有营养的东西,我就给你熬了皮蛋瘦肉粥”。
“你亲手熬的?”程臻臻支起身,努力的靠在床头“那我可要多喝点”。
“你要是爱喝,我以后多给你熬”楚雄的脸上挂满了笑。
“你和我一起喝吧”程臻臻的声音很弱,听起来却有多了一丝温柔。
“臻臻”楚雄将粥匙递到程臻臻的手中“为什么没告诉我你之前出过车祸”。
“楚雄”程臻臻接过楚雄手中的粥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向你隐瞒了一些事情”程臻臻将粥匙放在碗里,转头看向窗外“一年前,我离开亿威,很重要的原因是我怀了陆麟的孩子,当时亿威内部及陆家对我的看法很重,我也是太累了,不想再参与这些,所以当我听到我怀孕的消息时,我想一个人安静的把孩子养大,只是,我没有想到,戚燃是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她为了我的孩子将来不会成为陆麟的阻碍,竟然安排了一起车祸,夺走了他的生命,无辜的孩子,连这个世界一眼都没有见到,就离开了,在车祸中,虽然我活了下来,可是,心底的痛苦却日渐增加,当时,我想到的就是复仇,也是因为我要复仇才再次找到你”。
“好了,别说了”楚雄听得心中隐隐作痛。
“楚雄,对不起,如果你现在要抽身事外,还来得及”程臻臻坦白的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可是她不知道,越是真实的东西,越是伤害一个人。
“好了,臻臻,不管你因为什么来找我,不管你自己将这一切定义为什么,是利用,是欺骗还是隐瞒,我都不会撒手不管”楚雄说完站起身来“今天我太累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便离开了医院,留下程臻臻一个人。
程臻臻心中的某个地方,发出一丝隐隐的痛。可是,不管多痛,她都要坚持,这次病发,她心中很清楚,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早在车祸发生后,她的主治医生就告诉她,她虽然在车祸中侥幸生还,可是,她的脑部损伤很严重,极有可能引发创伤性病变,看来自己的计划一定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楚雄回到公司,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助理陈阳不敢去打扰他,陈阳知道,楚总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因为他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进。
楚雄此刻心烦意乱,他不清楚到底因为什么,如果说程臻臻利用了他,可是这一切也谈不上利用,可是,自己的心就是狂躁,烦乱,就在此刻楚雄的手机不安分的响了起来。
楚雄拿起手机,屏幕上闪动着苏佳的名字,楚雄实在太心烦了,索性将手机挂断关机扔在了一边。
苏佳焦急的打着楚雄的电话,可是楚雄偏偏在此刻关了机,真的是把苏佳急的心慌意乱,一边开车,一边慌乱的翻出陈阳的电话拨了过去“喂,陈阳,有没有见过楚总”。
接到电话的陈阳被问得稀里糊涂的,迟疑的‘嗯’了一声。
“快去告诉楚总,程总又晕过去了,在抢救”苏佳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程臻臻,你一定要给我挺住,千万不能有事’,一边慌张的赶往医院。
“楚总、楚总”陈阳挂断电话便慌张的跑到楚雄的办公室。
“大喊大叫的干什么”此时正是心烦意乱的楚雄劈头盖脸的训起了陈阳。
“程总,程总又晕过去了,在抢救”陈阳重复了一遍苏佳的话,虽然他不清楚程总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雄听到程臻臻再次陷入昏迷的消息,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顾不上他的心烦意乱,疯了一样的赶往医院‘程臻臻,你这个无赖的女人,第一次见你你就跟我耍无赖,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我不允许你有事’。
急救室的门外,苏佳、Gavin还有刚刚赶到的楚雄,三个人都是气喘吁吁,慌慌张张的样子,楚雄一边喘着气,一边紧张的盯着急救室的门,他想要看见她,确定她没事,不,她一定会没事的,楚雄暗自祈祷着。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楚雄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从里边走了出来,见到医生楚雄、苏佳赶紧围了上去。
“医生,病人怎么样”苏佳焦急的看着医生的表情。
“你们这些做家属的,不是说她现在身边需要人照顾吗,怎么就能把她一个人扔在医院里呢,幸亏护士查房赶上了,不然这会儿你们就得上另一个地方去看她了”医生劈头盖脸的训斥着面前的人,因为他实在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家属。
“是是,医生,我们的不对,那她现在到底怎么样啊”苏佳顾不上医生的责备,她只关心程臻臻是否安好。
“暂时苏醒了,你们”医生指着面前的两个人“你们一定要24小时的守在她身边,如果再有一次这样的情况,神仙都救不了她”。
看着程臻臻被推出急救室,楚雄和苏佳涌了上去,Gavin远远的看了一眼,他心中充满惋惜,说实话,这可是他遇见的唯一一个这么懂他这么有才气的女人,见到她这样,忽然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被送回病房的程臻臻,依旧面色苍白,白的仿佛整个人都没有一滴血液在流动,这一次真的吓坏了楚雄,他坐在程臻臻的床边,握着程臻臻的手,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程臻臻的脸。虽然医生说程臻臻已经脱离了危险,已经苏醒了,可是他不明白,从推出急救室时起,程臻臻的眼睛为什么没有睁开过。
晚班护士交接班,按例进来查房,楚雄看见有护士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护士,为什么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呢,不是说苏醒了吗”。
“先生,苏醒只是证明她现在脱离了危险,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应该是太疲惫了所以才会一直睡着,您不要害怕”。
“可是,她这样,我怎么确定她到底是睡着还是昏迷啊”楚雄此刻像极了迷路的小孩,每一个人都能看出他的慌张。
“先生,您可以看呼吸器上的脉搏数值啊”护士看着楚雄摇了摇头,无奈的走了出去,她真的没见过这么慌张的家属。
楚雄紧紧的抓着程臻臻的手‘臻臻,你千万不要有事,我只要你醒过来就好,什么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