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宵花公主,羸弱无用,步不出阁,不胜长途跋涉。喧犁是楚王长女,自小敬慕不刹玄王威颜,日夜思慕,却难得一见,情不自禁才拦截了小妹嫁銮,想让玄王做我夫君!”
喧犁还跪趴在地上,一边当作是休息一下,一边检讨一下自己刚刚那番话有没什么纰漏。这番东窗事发之后的表告之词是她在来的路上就早已想好的,原稿要比刚才这一番话曲折文雅许多,风月场上混多了,看过不少所谓的才子佳人相互求欢的借口,她还编造一段在自己梦里玄王有缘路过,将她英雄救美的故事,因为除了如此,一个相距千里素不相识的人,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让她为强劫了自己妹妹的銮驾来嫁给他。本想先相处几日,再将情话娓娓道来也不迟,只是万万没想到,这话一上来就要用上了,那些唯美花俏的词色全忘了,时间有限,她只得大声讲那番话的主旨说了出来。远处的几个狸猫兵将手无缚鸡之力的登荷强压跪在地上,喧犁看了她一眼,硬着头皮将一番直接的表白说了下去。如果只是她一人,她宁可被痛打一身再被关几天,也断不会再这么多人面前这般服软,说完这番话她不禁心中打了激灵。
人生,真是台戏,全靠演技。
无崇定定看着她,还未表态,一旁的参缪飞渡过来,手中拿出阿鹞包袱里楚王派人送来的锦盒。
“荆楚明王商长女,宣王十九年生,赐号喧犁,虞山九诞御国巫女,贞熟善武......“
无崇一挥手,参缪对一个从狸猫从中钻出来的粉淡杏色宫服小侍女低头说了几句,喧犁大约是听到他们说:把楚国的某某客卿叫来看一下。片刻,一个穿着铜色楚服蓄须的老翁,拖拖拉拉的过来了,向不刹玄王稍稍行了个礼,就拿着锦盒里的物件几番仔细端详了好一会,良久,他郑重放下最后一件玉珮,恭谨的将地上的喧犁扶了起来。
“臣楚阳城君,参见喧犁大公主。”老翁就自己在她面前跪下。
不要告诉我,他是楚肃王时代的那个阳城君......喧犁脑袋里迅速将族谱翻了一遍,阳城君的封地现在早已经没了,最晚只能推溯到她爷爷的老爸楚肃王刚继位那会,因楚悼王时受吴起之乱牵连出逃的那位。阳城君到现在居然还活着......不是吧。喧犁猜自己流了太多血,脑袋不利索了。
“阳城君为何会在此处?”两人离得近,喧犁问得有些无力。
“回公主,悼王仙逝多年,老夫现在不过一介白衣,当年离开楚国时,你爷爷尚未继位,老身客居长生岸,如今已50余年。”
长生不老,只当谣言听闻打趣是一回事,眼见为实,又是另一回事。
无崇扫了一眼参缪和阳城君,参缪跪下听命,阳城君只躬了躬身。
喧犁一边用袖口轻拭嘴角上渗出来的血迹,看见不刹王无崇脸上冷冽的神色半分未改,朝她走过来,她故意作出跟他一般傲慢的神色,但身体却忘不了他方才给她带来的伤害,喧犁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
“看来,大公主货真价实,”他的语气却没有半点相信的意思:“参缪,速替孤王好好招待大公主。”
吴国兵败于楚,楚国尽收吴越之地长生岸现在自然也是楚国的地方,长生岸再厉害,不刹玄王最多不过是个藩王,喧犁是楚国大公主,按理制,应受不刹王的朝拜。眼前这个不刹玄王莫说朝拜,就连一手示个意的意思也沒有。
参缪起身领命,向狸猫那边一挥手,他们就将登荷放开了。
“喧犁公主!”登荷看来没有受伤,只是吓到了,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扶住喧犁,想查看她伤势。喧犁却牢牢抓住登荷手臂,制止了她,将登荷抱住。
登荷身后的无崇冷不防地伸出一只手,准确的在喧犁左耳朵上一挑,他的速度并不算快,但喧犁被他的气焰压住,一时无法躲开。
宵花的泰魄石被他拿在手上,无崇斜斜看了喧犁一眼,他说:“这本就是我的东西。”
无视喧犁眼神中泄出的愤恨,他拂袖转身离去,那四名武功高强的侍卫也跟随在后。
狸猫兵逐渐散开,参缪走了过来,见喧犁却仍抱着登荷在原地不动。
好一个不刹玄王,若喧犁此刻还能稳稳当当的站起来,她定当不会任他把宵花的台魄石拿走!
登荷不敢动。喧犁刚抱住她时,她感到颈脖处有些温热,是喧犁悄悄将一口血吐在了她衣领中,不让外人看到。喧犁因穿了一身红衣,看不出她流了多少血,如今登荷往她后背上一摸,手上竟全是血。
“公主!”
无崇一走,登荷怀里的喧犁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