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电闪雷哮,乌云盖天,凄厉的风卷杂着寒入心脾的骤雨遍洒整个杭州,宏大的雷声惊煞邪祟,动物们栖息在自己的巢穴瑟瑟发抖,静如处子的瘦西湖也变的狰狞凶狠起来,波涛涌起,浪花翻滚,大浪一个接一个,鱼儿在翻滚的浪潮中跃起,然后被有一个浪潮击打的无影无踪。在这样的天气里,就连西湖自顶尖的弄潮儿或是经验老道的船家也不敢在西湖上游荡,只能在家温一壶小酒慢慢缀饮着,或浑浊或清明的目光看着西湖发狂。
这是一个让人难以入睡的夜晚,大宅里亲朋好友们喝的正酣,言笑谈欢,喝酒划拳,气氛火热无比,与外面的凄风苦雨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刻,许仙正在房中与白姐姐共度良宵,享受着温馨的二人世界。
而在不远处的的西湖码头,一艘破旧的乌篷船在西湖中起起伏伏,仿佛顷刻便要倾覆,万幸的是,乌篷船被一条粗粗的麻绳拴住了,而麻绳的另一头则紧紧地系在码头的木桩上。
一个面色惨白的中年和尚正双目紧闭的躺在乌篷船里,看样子他受伤不轻,连这么大的风雨也没弄醒他。没错,这个中年和尚正是法海。
天空突然闪过一阵光亮,然后雷响了。他悠悠的张开双眼,法海醒了!
目光茫然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向前看风雨飘摇,向后看波涛汹涌,抿抿嘴一股苦涩的草药味,此刻身上正缠着白色的纱布,茫然不再,他突然惊醒,自己失败了,自己没能阻止那段孽缘。
鼻尖轻嗅,沉闷的气息里夹杂着海水的腥、湿还有一股即将消散的香味。这味道法海很熟悉,这是她的体香,这说明她曾经在这出现过,在这种天气下就算最勤劳的人也只能在家喝点小酒、逗弄儿女,她无端在这出现,事情就很明显了,是她带法海来着的,也是她为法海疗伤的。
只是法海不明白,她明显是向着白蛇,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又为何救自己。而且每次见她,心中总有种按耐不住的悸动。
这是法海的秘密,无论自己的心有多平静心性修为有多高,一见到她心就像朵待放桃花,像要开放,像要炸裂。
“咦?”他发现一张纸条,字迹娟秀,透露着江南水墨的风骨,笔风却宛然一边,透出丝丝灵气,可以看出字的主人是个外表柔弱内在却空灵骄傲的女孩,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告诉他好好养伤、吃药之类的俗话。
毫无疑问,留下这张字条的也是她。只是法海却皱起了眉头,纸条上虽然都是写琐碎之话,可他依旧可以察觉出里面的关心,再回想她与自己见面的种种。
心率越发的快,可法海的面色却越来越冷。
或许法海发现了,这是情。不知从何而起的莫名其妙的情。它就像狗屁膏药似的黏住了法海也黏住了她。
人与人可以有情,妖于妖也可以有情,甚至于人与妖也可以,那许仙与白蛇便是最好的例子。他虽是凡人,可他不能,他信的是佛,修的也是佛。
爱情!爱情!爱比情先,情在爱后,所以佛爱世人。佛可以对世人有爱,这是一种广大的博爱,但佛不能对世人有情,佛可以于情一人,但做不到于情众生,有情到极处便是无情,这就是佛,无情之佛。
佛要求他求爱无情,所以他就必须求爱无情。
更何况,他自幼立下宏志,除妖务尽,要就是他的天敌,当初没对白蛇出手也是看在白蛇平日里行善积德和观音点化的份上。可妖就是妖,哪怕你放过他,他也不思进取,死不悔改。这是罪,原罪!这是一出生就烙印在他们生命中不可磨灭的印记。一日为妖,便是终生之恶。既然她不愿在仙界当仙,甘愿沉沦红尘苦海,助那白蛇逆天,那么,她就是妖!
他的伤还没好,但他不想呆在这里。
于是,他走出乌篷船,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现在他无比清醒,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对待执迷不悔的妖孽终究是不能太仁慈啊。手中紧攥着字条,气机涌现,字条化作粉末在风雨中消散,难觅踪迹。
向前迈出步伐,一步,风雨交加,惨淡凄迷,两步,浊浪滚滚,飘摇的乌篷船最终被淹没,三步,天雷滚滚,鬼哭神嚎。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声风雨,他逐渐消失在黑暗里,目光坚定,一往无前。
......
就在法海离开不久,一阵青光飞来。青光里的人,灵气逼人,神采飞扬娇媚不可方物。脸上雪白的肌肤之中透出一层红玉般的微晕,真是晨露新聚,奇花初胎,说不尽的清丽绝俗,而今在这凄风苦雨中却多了一分柔弱,忍不住让人怜惜。一身青衣,身段苗条,体型修长,乍一看,既有南方女儿的心思灵动,狡黠慧捷,又兼北国女子的率直坦然。南北女子的精华齐聚于此,仿佛天地钟灵。这青衣女子自然就是她了,
看着动荡的西湖湖面,那艘乌篷船已经再难寻迹,她知道,法海已经走了,走的很决绝。法海不愿再承她的情,这就说明以后真的是敌人了,同时这意味着法海不会再有顾虑,他会以最直接的方式解决这段孽缘还有她和白姐姐这两个妖。白姐姐还是太小看法海了,白姐姐以为打败了法海就能和许仙恩恩爱爱的做一世夫妻,可哪又这么容易,现在脸皮法海已经和她们撕破脸皮,毫无顾忌可言,不怕法海来强的,怕就怕法海从白姐姐和许仙的感情入手,现在白姐姐和许仙恩爱如漆,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法海就像隐藏在暗处的一记闷棍,不知什么时候打向你,希望以后白姐姐和许仙还能像现在这么恩爱吧!
既然法海已经走了,她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风雨中,她举伞,缓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