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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5)有的时候想倒叙之小二三的自白

我正在寻找一个能接纳我的人。

我希望你不要嫌弃我光秃秃的头顶。

我希望你可以温柔的抚摸我,可以陪我玩飞镖。

我希望我眼中偶尔闪过的落寞不会吓跑你。

或者,就只是让我跟着你一起走过一段段路也好。

在你的身边,我会慢慢忘记过去。

你在哪里?你听到了吗?

?

我已经在这条街上徘徊了一个月。逃离那个地狱以后,我以为我会在这里重新发现生命的美好和人的善良。可是,在这条繁华拥挤的街道上,我独自孤单着。地狱尾随着我。我踩着自己的失意和别人丢弃的过去一步步越来越稀薄。

有的时候,我会在街上远远地看到她和他走在放学或者上学的途中,他们手牵着手,有说有笑。他们的笑容看上去如此天真无邪,仿佛与生活未曾谋面。我蹲在远处的阴影中,寻求庇佑。等待天黑。

?

有的时候运气好的话,我会在垃圾桶边捡到几张腐烂的菜叶子或者那个学校老师丢出来的腌肉。这条街上的人,好像都不吃腌制的食品。看来,他们虽然被城主赶出来流放至此,却还是保持着上等人该有的礼法和生活习惯。就像那个学校老师,每天时时刻刻都背着关公大刀,那是他曾经作为死侍的标志。但没有一个死侍可以活着离开他的岗位,也许他跟我一样逃跑了。

肉店的厨子每次看到我,都会给我一脚,他估计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很不满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们沦落至此,我原谅你,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每天的凌晨,是厨子在街上杀狗的日子,也是在这个时候,我会躲在垃圾桶的后面,听着嘎吱嘎吱的木板车,仿佛在听命运的声音。

?

今天刚刚下过一阵雨,地上的水坑被放学的孩子们踩踏的面貌全无。这帮粗鲁的家伙完全不知道如何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他们两个好像吵架了,回家的时候彼此推搡。小男孩撇下女孩子跑了,你骗我!

小女孩震惊地站在那里,所有的同学看着她。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一溜烟的都跑走了。现在他们知道了,为什么每天回家爸妈都说自己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们以为是油墨味,原来,竟然是这样!是这个女孩子身上的腌肉味!不可原谅。

那一刹那,小二三突然觉得小女孩也可怜起来了。仿佛不再是那个每天夜里10点钻进栅栏里打晕小二三父母兄妹的坏家伙了。

?

我应不应该走上前去,安慰你?让你拥抱我?对不起,我当时实在太软弱,我在你身后远远地看着你抽泣的背影,小小的,瘦瘦的。也许你并没有错。赶紧回家吧,你还要走很长一段路,穿过一片危险的沙地。不过,也许你跟我一样,也不想再回去了。

?

但我看着你站了起来,雨大了,风大了。你把自己的书包从背上取了下来,牢牢的抱在胸前。我知道你要护住什么。那里面有今天中午学校里发的一个馒头。我知道,是因为曾经我们的生活交织在一起,我看着你在黑暗中,把半个白馒头捏碎了撒在地上,三五条还走得动路的大狗挪上前去,然后再也没有起来。我看着你惊慌失措地跑回家里望向自己佝偻的父亲,他的手里还有那吃剩下的一点点白馒头。你拍掉了父亲手上的白馒头,父亲打了你一记耳光。

一整晚,你没有睡着。因为我偶尔睁眼的时候,看到你在栅栏里发呆。第二天,你的父亲并没有像我的伙伴们那样倒下。生活若无其事的继续着。而那已经不再是你以前的生活。

我记得从那天以后,你不再给我们撒馒头碎渣。你担心父亲吃不饱。于是,我看到了拿着棍子走进后院的你。

?

每天,我的脑子里都会想很多事情,回忆很多,活的死的,热的冷的。每天,走在街上,我也看到很多,活的死的,热的冷的。我在一个小水坑前看着自己的倒影,我一直希望长出来的头发没有长出来。也许长头发的仙子已经抛弃了我这个逃兵。也许我在抛弃了兄弟姐妹以后不配再得到眷顾。厨子的大脚踩碎了我的样子,我被踢到了一边。

第一次见到厨子的时候,我很担忧自己会被抓起来。但是,日子久了我发现这里的人不屑于亲自为了食物而奔忙,低等如厨子也知道要悄悄地在夜晚夜深人静时把那些躺在那里尚存一口气的狗狗们宰杀。血腥的场面还是见不得天光。

?

亲爱的你,你怎么还没有到?你是不是累了?在路上歇一歇。没关系,多休息一会儿。我每天找食物找累了以后也都会歇一歇的。

可是我还是自私的希望你不要歇太久。我盼望着你的到来。

你来的那天,我会认出你,你也一定还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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