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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难赎前愆

首都开封,在真宗皇帝的寝宫里,参知政事王钦若和枢密副使陈尧叟都力谏皇帝向南迁都,以躲避契丹铁蹄的蹂躏,前者主张迁都金陵,后者建议迁都CD都是他们的家乡。那时候,真宗皇帝理智未失,他叫来了寇准,征求寇准的意见,寇准知道迁都的建议一定是王、陈二人的手笔,不慌不忙地对真宗说道:“是谁替陛下筹划这个计策?应该立刻将他处死,陛下英明神武,满朝文臣武将都很团结,如果您御驾亲征,敌人自然闻风丧胆而逃。如果不这样,那就出奇兵打乱敌人的进攻计划,或者坚守阵地消磨敌人的士气,使敌人困乏疲惫,到时候敌疲我逸、我暗敌明,我们有必胜的把握。现在我们为什么要抛弃太庙太社,到楚蜀这样边远的地方去呢?如果我们往南迁都,整个国家一定人心惶惶,敌人趁机而入,天下还能保住吗?”

寇准的话,真宗还是听进去了一些的,只不过寇准要他亲征,他还是有点怕的,寇准看出了皇帝的疑虑,又说:“辽朝萧太后和辽主耶律隆绪亲自带兵出征,士气高涨,陛下御驾如果能到达前线,一定会提振我军的士气,这样才有战胜敌人的可能。”

宋真宗眉心一皱,显然还是不愿意,磨蹭了好几天,他才终于决定要御驾亲征。

寇准把王钦若调到了抗辽前线,让他远离朝政,又做好了战略上的全面安排,才随着皇帝的亲征大军缓慢地来到了黄河边上。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澶州城是被黄河一分两边的,而皇帝的御驾所在,便是南部澶州。终于到了澶州,真宗皇帝却不愿意过河了,寇准知道皇帝御驾留在南澶州,对于鼓舞士气没有一点用处,只有度过黄河,让黄河对面的守军看到皇帝的出现,他们的斗志才能被激发,才有保家卫国的热情。军情紧急,而皇帝却迟迟不肯过河,甚至在小人的耸动下,又萌生了和谈和迁都的想法,寇准没办法,他找到了皇帝在做太子之时的卫队长——老将军高琼,跟他一起觐见皇帝,他们对真宗皇帝说:皇帝此时只能前进,不能再有后退和迁都的念头,因为随军将士的父母妻子都在京师,他们是不会愿意抛弃家中老小随您迁都而只身逃往江南的,如果此时妄议迁都,军队士气受到影响不说,还极有可能导致哗变,陛下不得不为此考虑。真宗见说地有道理,这才如履薄冰般地度过黄河,宋军士气立刻为之一振。

澶州城有宋朝皇帝坐镇,军队士气不高,战线拉得过长导致物资供应匮乏,又失去了萧挞览这员先锋大将,种种不利,让契丹萧太后不得不调整战略,她决定与宋谈和。

真宗其实一直有心议和,所以宋辽两方面一拍即和,辽朝方面派出的议和人物是宋朝降将王继忠,宋朝方便派出的是“契丹通”曹利用。经过交涉,宋辽两方面都约定了“两方永为兄弟之国”等内容,只不过要再通过一次会议,才能敲定经济补偿上面的数额。在最后一次出使契丹大营之前,曹利用被寇准叫住了,寇准对他说:“虽然圣上给你一百万岁币的谈判上限,但你此行去交涉,岁币数量超过三十万,你就提头来见我。“

曹利用战战兢兢地答应,最终以每年送给辽朝三十万岁币的条件缔结盟约。寇准力促“澶渊之盟”的签订,功在千秋。盟约签订后,宋辽两国保持了一百多年的和平,双方互置榷场,往来通商,其利皆从那时开始。

紫衣身死之后,他的魂魄冥冥幽幽地在外飘荡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被一个道士引进了酆都地狱。

紫衣还未归魂,被两只小鬼反剪双手押着跪在判官府上,判官崔珏把惊堂木一拍,紫衣这才醒来。

崔判官问:“下跪者可是宋紫衣吗?”

紫衣回答:“是。”

崔判官又说:“宋紫衣!你于本年七月十五日在宋境澶州城下被辽将萧挞览射杀身亡,念你如期到地府报到,前世也无大过,且于国有功,现判:‘给予宋紫衣六十年阳寿,即刻还阳,转世为人。’”

紫衣听崔判官说得草率,忙说道:“判官大人,如今我无端身死,有冤在身,你岂能如此不问是非,草草结案,应该拿萧挞览过来对质,方显地府公正。”

“啪”的一声,崔珏又把惊堂木一拍,说道:“本判业已查明,萧挞览杀你系战场行为,并不能算他个人的过错。再者,萧挞览现在已经是地藏王菩萨的护法,岂是你说对质就能对质得了的。”

紫衣一惊,随即冷冷地说:“萧挞览杀我士兵,毁我前途,夺我幸福,他也配做冥府护法吗?”

崔珏喝道:“大胆宋紫衣,萧挞览的护法身份,冥界早有辑录,岂容你来置喙!”

紫衣“哈哈”一声未止,随即又极严肃地说道:“原来地府也是官官相护、龌龊不堪之地,冥府之中,也尽是些善恶不分之辈,我看这儿的规矩,实在该换换了。”紫衣这样说着,她的手已经挣脱了两个小鬼的束缚,随即赤手空拳将两个小鬼打翻在地,她此时已经将怒气化成了戾气,大闹了判官府一番:她先是抢了旁边小鬼的一根狼牙棒,又打伤了不少小鬼,看没有谁能打得过自己,余怒未消的她把力气放在了判官身上,她没几下就掀翻了崔珏用的桌子,又把狼牙棒横向了崔珏左手拿的生死簿上面,崔珏死命护住,生死簿才幸免于难。

紫衣想要举棍再往崔珏手上砸落,却看见有另外一支狼牙棒以极快的速度向他砸来,这让她不得不举棒抵挡,但使棒之人力气显然比紫衣大得多,只听得“嘭”的一声,紫衣已退出了两丈有余,她站立不定,跪在了地上。紫衣拿眼一看,那个力气奇大的人正是萧挞览,他以冥界护法的身份出现了。

护法萧挞览虽然已经归顺地府,但戾气未消,他此时脸面狰狞,一副要将紫衣打得神形俱灭的样子。萧挞览的狼牙棒刚要往紫衣头顶上招呼,便被一个声音喝止:“萧挞览住手,不得无理。”萧挞览像被定身术定住了一样,没有再动弹。紫衣抓住时机,用力将手中的棒子甩向萧挞览,那棒子却像碰着墙一样,反弹在了地上,紫衣一惊,捡起棒子再砸,但怎么也近不得萧挞览一步。

紫衣砸得筋疲力尽,瘫软在地。此时在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来,他对紫衣说道:“我乃地藏王菩萨座下神兽揭谛,今奉菩萨法旨,特化成人身,前来点化于你,助你超升投胎。”

“哈哈哈哈------”紫衣笑着,“什么狗屁------”她说完,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来,舞着狼牙棒想要来打揭谛,揭谛却浑然未动,他见紫衣身上戾气极重,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又将手指朝空中一指,在半空中祭起一面叫“养魂幡”的宝物来。这幡一体两面,一面是“养魂幡”,用来蓄养心地善良却野性难驯的魂魄,一面叫“销魂幡”,可以让穷凶极恶的鬼魂和妖魔魂飞魄散。揭谛一祭出养魂幡,紫衣便大叫一声,被吸进了其中。

养魂幡内其实大有乾坤,紫衣在里面飘荡无着地飞旋着,她飞旋的速度起初很快,后来就慢下来了,飞旋耗尽了她的最后一丝精力,现在她即使再痛苦,也喊不出来了。养魂幡外,揭谛柔和地吐出一句句佛号,待幡内不再有大的响动,他才对紫衣说道:“宋紫衣,你前世乃是宋辽边界一员骁勇女将,在澶渊一役中,因智诱萧挞览而被其杀死。澶渊一役之后,宋辽签订了‘澶渊之盟’,从此边境太平。可以说,你对两国和平作出了重要贡献。因为你的功劳,崔府君才判你还阳,让你再履红尘。如何你不加感激,反而对他大打出手?”

养魂幡内,紫衣无力地说道:“罢了!萧挞览之事,我已经想通了,我再无报仇的执念。”

揭谛听此大喜,他说道:“如此最好!你安心投胎去吧!”

“大师!”紫衣急促地接茬,“投胎了,我还能记住前世的美好吗?我不想忘记前世疼爱我的爹爹,还有我的寇相公,我不能忘记他的儒雅、他的专情、他的责任感,这些都让我砰然心动。”

“不能,投胎之前,你会喝下一碗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后,前世的大小罪愆将通通忘却,崭新的人生也从此开始。”

“那我不喝孟婆汤,行吗?”紫衣问。

“可以,但是------”

“大师如何欲言又止?”

“但是你要在忘川河中侵浸千年,感悟修炼,才能在下世投胎之时保有前世记忆。”

“那为什么是一千年呢?”

揭谛说:“佛曰一念起,一劫生,设置千年的期限,其实是要证明你的诚意,有许多人跟你一样不愿意忘记前世的记忆,起初也愿意在忘川河里待上千年,后来发觉忘川河水比想象中的要冷上万倍,心就变了,就上岸投胎去了。一边是花花世界,一边是千年苦寒,很少有人能选对后者。”

“好!我愿意进忘川河中修炼,我也会坚持千年。”

“既然如此,我当成全于你,我这就带你去忘川河。”

紫衣进了忘川河。其实忘川河水比普通河水冷上万倍,紫衣竟然忍住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紫衣的心也越来越宁静,越来越强大。揭谛也向地藏王菩萨处缴旨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忘川河边绛红色的彼岸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一晃便是三十年。那一天,揭谛大师面带笑容地往忘川河赶来,他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紫衣。紫衣靠在岸边,饶有兴致地听他讲,揭谛说:“地府规矩,冥王一千年轮换一次,老冥王或是飞升成仙,或是投胎做人,而新冥王则接替老冥王掌管地府。这一任的冥王即将届满,而下一任冥王将会是寇准寇相公。”

“这是真的吗?”紫衣难耐激动,再次确认。

“天庭已降下旨意,这事千真万确。”

“那我就能够见到他了?”

“是的!”揭谛点头。

紫衣的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兴奋之中。这些年,她为了投胎时能保留前世的记忆,在忘川河中受了许多苦,也因为有此一念,当她看到忘川河中的许多有同样志向的情种人物纷纷改变初心的时候,她仍旧坚持着,所有这些作为,不就是再想见见亲爱的寇相公吗?现在寇相公就要成为冥府主人了,只要能再见上一面,诉说衷肠,他也就别无遗憾了,投胎与否不再重要。这样想着,紫衣每天都保持着亢奋的精神状态。

又一日,揭谛大师再次出现在了紫衣面前。他今天皱着眉头而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寇相公拒绝做地府冥王,已经投胎转世去了。”

紫衣兜头一盆冷水,忙问:“为什么?”

“他说现在储君未立,西太后专权,四方边境又不安宁,国家社稷岌岌可危,如此种种,他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他急急地喝下孟婆汤,投胎去了。”

“那---他---他一点都不念我和她的感情吗?”紫衣落下了几滴清泪。

“他其实很重视你们之间的感情的,在你死后,他因痛失知己伴侣而泣不成声,你死后,他终身未娶,他的两个儿子都是过继来的侄子。你死后,他深情款款地写下了一首词,对你很是怀念啊!你可以看看。”揭谛大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内有一张折叠的纸,写着的正是《江南春》词。

紫衣看罢,知道寇相公还是爱她的,心里这才好过了一点。紫衣忽然跪倒在揭谛面前,对揭谛说:“我在忘川河受苦不算什么,当我听到相公拒绝做冥王的时候,我的心里比在忘川河上痛苦上万倍,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放弃‘爱情’,而念念执着在‘民族大义’上呢,求大师发发慈悲,告诉我答案,救我走出苦海。”

揭谛道:“地藏王菩萨已经料知你的痛苦,所以再次派我前来渡化于你。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寇准的几世轮回,只不过都在履行这个责任。要救你走出苦海很简单,你只要真正了解寇准的想法,明了他矢志报国的内在动因,你就能体会他的这种家国情结,到时候,你会明白寇相公所有的心思。不过这说难也难,寇准也是经过了几世几劫的考验之后,才有了这种情怀的。

紫衣问:“我怎样才能了解到寇相公的想法?”

揭谛答:“寇准集几世几劫从书中得到的智慧,才在这一世担负起了家国大任,你如果想了解他的想法,非读书不可。”

紫衣深思一刻,终于有了读书的兴趣,当下揭谛收罗了一些书,当起了紫衣的老师。

忽一日,紫衣问揭谛:“大师,《四书五经》读多了,心情就会变得沉重,我该怎样排解呢?”

揭谛大师正盘腿坐着,他闭着眼睛说:“你不像寇准,他是入世之人,你该是出世之魂读点佛经吧!冲淡入世的念头。”

紫衣心有庆幸,大师的话是她希望听到的,她对大师说:“不瞒大师,我刚读了《金刚金》,发现这部经典内涵极深。听说您曾跟着地藏王菩萨在如来佛前听过经,我想知道如来是不是被祥光笼罩,法相庄严的?”

“呔,如来有像否?”

揭谛大师一句禅语,让紫衣顿时呆若木鸡,他一瞬间领悟,明白了《金刚经》所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的内涵,她兴奋地向揭谛大师倒身一拜,表示感谢,揭谛大师却悠悠地站起了身,又悠悠地念着那首偈子离开: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五十年后,揭谛大师对紫衣说:“你很有灵气,相信经过五十年的学习,你已经消除了身上的戾气与怨气,也知道了寇准心中想法,可以在忘川河中安静修炼了。这可谓功德圆满,我可以去向地藏王菩萨复命去了。”

对于师父的离去,紫衣很是不舍,她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师父,我的来世将会是怎么样的。”

揭谛大师说:“天机不可泄露,你来世之事我不便向你言明,我能说的只有几句话,你会带着部分前世的记忆转生,但是这记忆需要一个契机才能开启。你来世也会很幸福。阿弥陀佛!”

“谢谢师父,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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