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轻功都是用来逃出小命的,这种一跳几丈高的功夫我可没有。”萧遥道。
还好,不出片刻,马三便跳了下来,拍拍手道:“你这位朋友武功如何。”萧遥心道:“身为鬼宗宗主功夫能差了吗,但是又想到她现在中毒全身没有一丝内力,究竟是算有功夫还是没有功夫?”沉吟道:“她懂一点点武功,但跟不懂一样。”马三道:“这便不奇怪了。”萧遥道:“不奇怪什么?”马三道:“房间里并无过多打斗痕迹,他如果不会武功,那来者想必武功平常。”
“哦。”萧遥回应道:“现在去哪追他们?”马三笑道:“这都过去几个时辰了,你现在去追哪还追的到。”萧遥急道:“那怎么办?”马三道:“你不是说‘狮王罗让’去追了吗?”续道:“以罗让的武功,寻常小贼便是十个也不是对手,我们在这等着便是。”萧遥虽然心中着急,可想想也没其他办法,只有称是。何捕头道:“我先回巡捕房叫几个兄弟在周围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萧遥谢过,何捕快大步离开。
马三扫视一圈,来到街边一棵树下,坐下来,拍拍身边,道:“小兄弟,既然要等,站着怪累的。”萧遥移步身边,也坐了下来。马三道:“小兄弟这个年纪便有如此不凡的功夫,老哥我实在惭愧的紧啊。”萧遥道:“哪里哪里,就是些逃命的本事。”马三道:“别嫌老哥烦,我这人有想不通的事就一定要问,小兄弟这身武功,是如何得来?”萧遥思量片刻,心道这个告诉他也无妨,便道:“是一位前辈教我的。”
“哦?”马三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道:“哪位高人?能教出如此弟子。”萧遥道:“这个,实是小生答应了这位前辈,不可泄露。”马三笑道:“那我不问便是。”
如此靠在树边,虽是寒凉,但二人都是内力高强之辈,自是无碍。过得片刻,便觉困意上头,脑袋微点,差点睡着。
不知多久,只见那天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早起的店铺也出人开始清扫门面,街道上“沙沙”的扫地声此起彼伏,还是不见罗让回来。萧遥不禁担忧,喃喃道:“罗大哥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可别出什么岔子。”马三笑道:“如果‘狮王’真如传言中那么厉害,那你便不用担心,耐心等着便是。”
萧遥坐不住,站起身来度过两步,道:“我去巡捕房看看何捕头那有没有什么消息。”马三将袍子掀起,盖在脸上挡住了光,道:“那你便去看吧,我在这替你等着。”萧遥抱拳谢过,大步踏出,这次熟门熟路,不过片刻便已到巡捕房门前,那被自己锤破的皮鼓仍放在门前还未更换,大门紧闭,似是还未起床,敲门道:“何捕头,何捕头!”
喊了几声,门没寂静一片,没有丝毫声音,萧遥疑虑重生,昨晚深更半夜更夫叫了两嗓子便有人前来,现在自己喊了数声,声音不比那更夫小多少,却是无人应门。当下抓住门环拉动,竟就此打开,原来竟没上栓。
院子里还是那淼淼几间屋子,旁边槐树上还有昨夜捆绑自己的铁链,萧遥认清何捕头房间,轻轻一推,仍是应声而开,何捕头不在其中。又连续走了两间房间,均是没见一人,萧遥心道:“没想到何捕头动作如此之快,竟一回来就带所有人出去寻柳宗主。”正要离开,忽听右侧里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萧遥边走边说道:“是何捕头吗?”一声方落,便听得屋内发出“乒乓乒乓”碗碟摔碎的声音,暗叫不好,一步塔到门前推门而入。
屋中的样子一瞬间击空了萧遥的头脑,萧遥呆立原地,目光映出一片血红,只见原本只能容二、三人的屋内,此刻横七竖八躺了七、八具尸体,一个摞着一个,每个都双目圆瞪,目光永远凝结在了前方。何捕头赫然便在其中,躺在其他捕快的尸体之上,喉咙间不停往外涌出鲜血,发出“咕噜咕噜”的血水声,坚持到现在,眼光已然黯淡发灰,听着萧遥的声音极为激动,双手乱抓,地上碎裂的碗碟想来便是他从台案上扒了下来。
萧遥泪水不受控制喷涌而出,急忙蹲到何捕头身前,紧紧握住何捕头双手,哭喊道:“何捕头!何捕头!我是萧遥!我是萧遥!”
两滴泪水从何捕头灰暗的眼睛流出,滑落面颊落到地面,他艰难的想撑起身子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做到,身子一歪,就此离去。萧遥跪在一地尸体身前,已然泣不成声,心中除了满腔悲愤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想不出老实本分的阿婆阿公做了什么,现在亦想知道善良负责的何捕头,以及众捕快做了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他冲到院子里,‘逍遥步’毫无规矩的乱踏,只踏遍了院内每一个角落,捡起树边的铁链,歇斯底里得挥舞,铁链灌注了内力变得更加无坚不摧,只舞得院内木屑横飞,一片狼藉,没有一片完好的土墙木门,这才摊坐在地,忽听“轰隆”一声响,院中齐腰粗的槐树竟被萧遥铁链打断,倒将下来压在一座房屋上。萧遥望着槐树,心中嘲道:“这棵老树又做错了什么?为何今日被我打断?”恍惚之间,铁链上举,在自己脖颈绕了一圈,双手反持拉紧,便想自我了断一了百了。
忽的一双大手抓在了萧遥双手之上,被人如此欺近身边,萧遥竟毫无察觉,可见其心境之乱,已是无以复加,睁开眼,眼前之人竟是昨夜“抓捕”自己的更夫蛮二,蛮二双手握住萧遥双手,使劲里按着,奈何终究只是寻常农人,力气不够,丝毫撼动不了萧遥,急得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喊道:“不就偷了一个破鼓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蛮二连员外家的银锭都偷过。”又喊道:“你没有爹吗,没有娘吗,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蛮二这句话如同冷水浇在萧遥头上,萧遥灵台一动,复归清明。想道:“大哥还在禹秀雨手中,爹娘还在家中等我回去,答应了师父要回七仙村陪他还没做到,子衿,柳宗主,玲珑都还生死未卜,我如此一死了之,太过于不负责任。”想到这儿,手下放软,终被蛮二一把抢下链子,丢至一旁,坐到地上气喘吁吁,道:“不就个偷窃嘛,进去没几天就出来了。”又道:“这帮捕快也真是的,自尽都吊到巡捕房来了,也没人出来管管。”一愣,这才注意到巡捕房院内已无一片安好的地方,墙上全部都是一吃宽的勾勒纵横遍布,所有木门都被打掉,院中槐树也满是伤痕,跌倒在旁,压塌半边房屋。惊道:“这...这....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见萧遥不回话,起身喊道:“张大人?梁大人?”见无人应答,跑到门前,喊道:“何大人?周大人?”还是无人应答,心中惊惧大甚,一间屋一间屋看过去,嘴里仍不停说道:“张大人?我是蛮二啊,你昨夜叫我一早来领赏的。”终走到那间屋前,“啊!”的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两腿不听乱蹬,只挪到院子中心,这才有了些力气,颤道:“都...都死了。”忽的跳起来,大步跑了出去,嘴里不停喊道:“杀人啦!小贼杀人啦!”
此时正值清晨,四周店铺尚在开启,大多数居民下地的下地,打扫的打扫,听道叫喊,都是围了上来,蛮二喊道:“杀人啦!大人...大人...大人.捕快们全都死完啦!”有人道:“蛮二你又瞎吹牛,巡捕房各位大人个个武功高强,哪会被杀。”七嘴八舌,叽叽咕咕的讨论起来,大多都觉得蛮二是在吹牛,但看蛮二的样子,又是不像,喊道:“不信,不信你们自己去看看,那凶手还坐在那。”“呸!”一声朝地下吐了口水,骂道:“亏我刚才还救了他一命,就让他去死就好了。”街坊邻居们将信将疑,一行人缓缓来到巡捕房门前。见大门敞开,院内的状况当真要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对蛮二的话已然信了一半,却听一人道:“蛮二,人死了总要有尸体吧,在哪儿呢。”蛮二声音已然发颤,道:“就在,那最里面的房里。”有人说道:“你去看看啊。”回道:“你怎么不去,你去啊。”如此反复推脱,幸好,没过几分钟,他们便不用为此讨论,因为看见里面一个削瘦的身影,缓缓从房中抱出了一具尸体,放在了院中倒下的槐树旁,外面有人喊道:“啊,是周大人。”又抱出一人安安稳稳放在其旁,又听人喊道:“是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