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阴笑了。
但这绝对不会是和善的笑容，而是一种极其古怪的，令人心生寒意的笑。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划在了一把斩刀上，锋利的刀锋瞬间让他的指尖微微渗出血来。
但是他毫不在意，将渗血的手指放入口中，轻轻吮吸着。
艳红的唇微启，显得十分有诱惑力，在烛九阴幽阴的气氛下，显得十分的不和谐。
就像是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极恶之鬼，极尽诱惑，却又极尽可怖。
诱惑与阴森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形容词，在烛九阴身上虽然完全不相容，却给人一种本应如此的感受。
“我知道曜后骨头硬，所以，这些最基础的刑具一定是吓不倒你的，不是么？”烛九阴满脸笑容，问水清漓道。
水清漓嫣然睨笑，道：“你以为刑法能够解决一切么？你错了。你注定了什么也做不了！”
听了这话，烛九阴好容易开心一点的情绪都被打搅的一塌糊涂，他道：“你依旧活在梦中，就算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也足够让你痛苦。”
水清漓没有理他。
她知道，即使是软弱，也绝不能逃掉这一劫。那么软弱就毫无意义。即使能逃过一劫，水清漓也绝对不会朝烛九阴认输。
烛九阴又换了一套刑具，拿了出来，介绍道：“这是天残刀网。”
一套黏连在一起的刀制成的网摆在了水清漓的面前。
与其说是绑，不如说是扔。
“你看它的做工多么的精致，它将会在你的身上开出一朵朵血花，你洁白无暇的皮肤上将会留下一个个印记。”烛九阴的眼光几乎是痴迷的，他像是看爱人一样看着这套刀具，“曼珠沙华，地狱之花，多么配你啊，是不是？我的小曜后？”
水清漓嗤笑一声，心中却不免有些紧张。
她看向那套刀具，竟然比之前那斩刀还要锋利上几分，寒光泠泠，在这幽暗的地牢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燎人。
但，不得不承认，这刀具的确做得十分精良。
锋利的刀锋相连接，成了一张巨大的刀网，中间的接口却不是一个点，而是用尖锐的刀片排成了一组组曼珠沙华的模样。
中间有一道道血槽，里面擦得很干净，几乎看不出任何血迹。
但这刀具上的血腥味儿却无法彻底洗掉。水清漓嗅到的这股味道甚至像是新鲜的血，紧紧包裹住水清漓的心。
“最好的刑具，是需要美感的，这样能将受刑者的痛苦放大到极致。”烛九阴笑着，将天残刀网展开了，“多么值得赞叹啊！”烛九阴感慨道。
“所以，这是你制造的。”水清漓肯定地问道。
她只是听闻烛九阴嗜血，却从未想到他还是一个讲究‘美感’的人。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乏丧心病狂的人，但可怕的是，这个丧心病狂的人思维缜密，聪慧，狡猾，且追求带有美感的杀戮。
生不如死的感觉，会在他的手上，在那个时刻，发挥到极致。
烛九阴没有回答，走向前，扬起水清漓的脸，触摸着。从水清漓的额，眉，眼，一直到嘴巴。
不同于情人间的爱抚，烛九阴完全没有带有任何的情绪，是单纯的，柔和的。
像是最原始的接触，烛九阴轻轻碰了一下水清漓的唇。
就像是触电一般，水清漓瞬间清醒过来，抬起手就要给烛九阴一巴掌。
烛九阴怎么会给他这样的一个机会？轻轻一握，他就抓住了水清漓悬在空中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
只听见‘咔嚓’的一声，水清漓的腕骨就被烛九阴轻易地捏断。
“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我可是要发脾气的。”烛九阴笑道。
水清漓来不及哭泣。
她怎么下得去手？即使灵魂已经变换了，他也不再是他，那也是他的脸，是她最在乎的人的容颜。
水清漓怎么会真正打在他的脸上呢？
“你到底想要怎样？”水清漓沙哑的声音响起，满是疲惫。
烛九阴的脸上变幻不定。有一瞬，他眼中的瞳变成了黑色，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水清漓的心中极其混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我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你还能向以前一样，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曜后。”烛九阴说道，将一缕头发放在架好的天残刀网之上，头发，拦腰折断。
水清漓不为所动，道：“你休想。”
这回答烛九阴早就意料到了。要是太容易答应，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呢？
“那就让我试试这些尘封了万年的宝贝，究竟还好不好使。”烛九阴哂笑，拉着水清漓的手腕，直接将她凌空提起，与之前的温柔判若两人，粗暴地将水清漓直接扔在了天残刀网之上。
而水清漓出乎意料的，没有感觉到疼痛，她的第一反应是冷。
极致的寒冷，附在水清漓身上的每一处。
“乱动就不好看了。”烛九阴笑道，“这刀是一种特殊的材料制成的，极其阴寒之物，足可以让你不乱动。否则花儿可就印不好了。”
水清漓几乎全身都没有了知觉。
由于她的体重，水清漓能感觉到自己在一丝丝地往下沉，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单纯的冷，却足以让水清漓彻底麻木。
刀刃，在她的皮肤上划下了规整的印记。
血，渗了出来，像小溪流一样汨汨，源源不断。
刀锋处的血槽开始流动起来，汇聚在一起，缓缓泻下。
殷红的血顺着血槽流淌下来，烛九阴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到口中，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道；“这味道，真好。曜后，你想不想尝尝？”
水清漓没有回答他，这次倒不是因为不愿回答，而是无法回答。
她觉得自己不断往下坠，听见了刀锋割入自己骨头的声音。
这声音是刺耳的，尖锐的，令人惊恐的。
几乎是同时，水清漓感觉到了痛处。
像是将之前未体会到的痛楚经过了几十倍的放大，水清漓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切肤之痛。
她以为不会有什么比得上她曾经的暴血之苦，很快，她承认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与暴血的痛不同，这感觉不是来自内部的沸腾感，而是外界带来的撕扯力。
像是瞬时的爆发，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一只手强行撕开一样，并且还有人不停地想要让伤口更加扩大。
水清漓想要挣扎，却使不出丝毫力气——刚才放出的血，已经抽空了她全部可以调动的气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