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车站的时候,我开始思考着坐电车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如果隔着车厢坐的话,看不到人容易跟丢。要是坐在同一个车厢,现在虽然是穿着便服,不太引人注意,但是会不会被青之丘发现呢。
不,如果不一直盯着她看的话,应该不至于。或许还是应该像普通人一样偶尔偷偷看她一眼才看起来更自然吧。
不过到了电车上的时候,我才发现,根本就是我想多了。青之丘是那种完全不在意周围的类型,只要不是实际干扰到她,一直看她也好不看她也好,完全取决于你,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下了电车,经过一条商业街,就到了一处公寓住宅区,青之丘就是住在这里。途中,她完全没有闲逛的意思,也没有在哪个甜点店或者咖啡店驻足片刻,甚至往旁边多瞟一眼都没。
路能走直线绝不会走曲线,拐弯的时候绝不会绕大一点的角度,都是拐小角,走最短的路程。
真是理解不能的人啊,到底她的执念强大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呢,我不禁想。
接着她上了一栋独立的二层小型公寓,上了二楼,从书包里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从公寓的类型来看,应该是属于出租的现代公寓,不像是家庭住宅楼房。也就是说,青之丘是在外面租房子住。
而且,她住的地方离我住的地方并不远,大概就隔了两条街。事实上,偶尔我也和妹妹一起坐电车回家,下的站和刚刚青之丘下的站一样,那时我就在想了,会不会她和我们住的地方很近。
但是,有点奇怪的是平时去学校似乎没有遇上过,当然也可能是遇上了也完全没在意,不过大多时候我和妹妹都是骑自行车去学校就是了。
青之丘的公寓里亮着灯,白色的光从落地窗里照出来打在阳台上。虽然看不出她在里面干什么,不过也没有关系,只是为了保证安全的话,只要看着公寓周围没有奇怪的人接近就好了。
不过有一种情况是她的公寓里本身就有危险,但一有这种想法我就立马否定了——不管怎么看,青之丘都是个强大的NAP美少女,自己住的地方有危险什么的,根本没可能吧。
我坐在离她公寓不远处的木质长椅上,观察着周围。这一带环境并不复杂,周围只有零星的几栋和青之丘住的公寓差不多类型的建筑,不过要稍高稍大些,也是独立的建筑,在稍远一点就是一条商店街了,就是刚刚走过的那条。
而商店街另一侧就是高楼大厦的建筑,从我住的地方也能看到那里,晚上仍旧是灯红酒绿、热火朝天。这边相对安静,我坐的长椅似乎是附近的居民跑步锻炼完累了休息用的。
‘监视’相当无聊,傻傻地看着周围,基本上没什么人。大概是八点钟的时候,青之丘出来买了晚饭,不到二十分钟就回了公寓。十一点,关灯睡觉,一夜无事。我则在凌晨六点左右回了家,悄悄开门看了眼熟睡的妹妹,之后做了两人份的早餐并留了字条,换了身衣服又回到了青之丘的公寓前,等着她起床上学。
第十一学园是八点上课,青之丘七点起床,七点半出门,我又像昨天那样跟着她,一路上也平安无事。
白天的课,基本上我都在睡觉,当然不是名目张胆地,偷偷地在睡。午休的时候,等其他学生都走了后,非常意外地,千咲偷偷地过来把我领走去了保健室,说是坂菊老师不在让我在这里的床上好好睡,估计是上课的时候注意到我在打瞌睡了。不过话说回来,保健老师原来是很闲的么,记得昨天也不在。
下午放学我又开始跟踪青之丘,流程基本和昨天一模一样,又是四点半离开学校,和千咲一起回家,回家之后八点吃完饭,然后十一点睡觉,一夜无事。
直到今天上午——也就是四月二十二日、星期六的上午。
今天不用上学,不过青之丘还是在七点的时候起来了,在八点的时候出的门。
虽然是周末出门,但她仍然是穿着校服,或许是偏爱校服,但我更觉得她是不喜欢穿校服以外的衣服,因为太麻烦。
我远远地跟在她后面,如往常一样,看也不看周遭一眼,笔直的朝着目的地走去,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就好像一枚钢钉正在往水泥墙里钻,永不打弯。
穿过一条商业街,接着左拐,进入一条由两栋大楼夹着的巷道,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我越来越不安——这简直和去事务所的路一模一样啊。
难道她去那边有什么事情要办?约会么,还是见朋友?我心里犯着嘀咕。
走的越久我心里的疑惑越大,等到就要到事务所的时候,我立马记起了社长说的那句话,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吧?不可能是这样吧?一定是不可能的吧?
正当我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还好,她进了事务所对面的那家咖啡店。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是来这里喝咖啡的,品味倒是真不错,我这么想着。不过因为我和这家店很熟,所以不方便进去,就只能在外面等着她出来。
大约过了半小时,她穿着校服出来,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对面那栋像是秃着毛发的恐怖怪兽一样的建筑。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哐哐哐”地敲着大铁门。这样的现实让我意识到,社长说的那个‘新来的’就是青之丘绯瞳无疑了。
来不及细想,我立马从这边跑过去,尽量保持不慌不忙的模样,去给青之丘开门。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么?”
到了她侧对面,站住,我试着问。
就像头部与身体分离的人偶,青之丘身体不动,只把脖子转过来一点看我,眼中似乎也闪过一丝惊讶。
“你是昨天在操场上打架的那人吧?”
完全无视我的询问。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正式的叫法应该是比试吧,在第十一学园来说。”
“哦。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在这里。你呢?”
“我不住这里。”
……
“这我知道,我意思是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上前开了门,接着说:
“要先进去说么?”
她点点头,先我一步走进去。而这时候,妹妹从楼上跑了下来,应该是刚刚听到了敲门声。
“哥…哥哥,她、是来干嘛?”
妹妹睁着大大的眼睛,带着惊讶又不可思议的表情问,因为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别的人进来过了。
“先坐下吧沐子,我也刚要问呢。”接着又问青之丘,“喝点什么?”
“水就行。这里面和外面差别真大。”
我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拧开盖子放在玻璃檀木茶几上,青之丘则像个小孩一样四处乱看。
“这里是经过社长全面改造过的,所以和外面看起来不同。”
“是说绪方?”
“对,绪方红夜就是我们社长。你是她找来打工的?”
我顺势问她。这时候沐子塞进了软软地黑沙发里,因为刚起来,还穿着薄薄的淡黄色连衣裙睡衣,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翘着,不过看起来更加可爱。她嘟着嘴,用拖鞋跟有节奏的拍打着木质地板,俨然一副平时女王大人慵懒的模样。
“也不算,是我自己来的。”
“嘿~诶~,这样啊。”
难不成她们俩以前就认识么,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刚见面也不好马上就问,于是我换了个问题。
“你知道是要做什么吗,来这里?”
“绪方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一切听她的就好了。”
……
这么说是没错,不如说,这才是女王大人的风格。不过话说回来,其实现在也没什么需要做的,一切也都要等到社长她们从巴黎回来再说,应该还有三天吧。
一直不说话的沐子这时候像是终于记起了什么,捻着搭在胸前的黑长发,说:
“你是……青之丘绯瞳,是的吧?”
是了,我是知道她是谁,因为的确她在第十一学园很有名,而且也是现在跟踪的对象,不过倒是忘了沐子也许并不认识。
“的确。”她说。
“喔喔,难道你和夜姐姐以前就认识嘛?”
“是的,因为家里的关系。”
“可是现在夜姐姐她不在喔,要过几天才回来。”
像是早就知道这样的情况一样,青之丘坐下来,语气平淡的说:
“只是想过来看看,并不是特意找她。可以在这里多呆一下?回去也没什么打算。”
“可以呀,夜姐姐不在,我可以陪你玩。”
接着我就上二楼做了三人份的早餐,沐子和青之丘留在了楼下,似乎因为都认识红夜的缘故,妹妹在她面前并不会像在陌生人面前那样腼腆害羞。
不过只过了一会,沐子就“噔噔噔“地跑上了二楼,绷着小脸用质问的眼神冲我说:
“哥哥!你在学校打架了?!”
应该是和青之丘聊天聊到我身上了吧,我猜情形应该是沐子问“你认识哥哥嘛”,然后她答“第一次见是他在学校打架的时候,我在樱花树下和他对了一眼”。
“……也不是,因为一些原因,也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不过我一点事也没的,放心吧。”
沐子一脸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嘴巴抿成一条线,又是委屈、又是悲伤、又是后悔各种莫名的情绪交杂一起,接着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鼓起勇气说:
“是不是织部小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