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神战已是有半年,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世界的变化,仿佛,世界有种被填满的感觉,就像是累了,无法负担其上的生灵。
中国某处,凌天一个人站在孤峰之上,脚下云色翻滚,初生的朝阳散发着柔和的光,像是一层轻纱盖在这苍翠的孤峰上,神秘而有些孤独。
望着这风起云涌的茫茫山海,凌天想起了很多,
有多少年前,一个叫陌峰的男人为了逼自己结婚,强行把自己灌醉了扔到后宫去,可一不察,自己掉进了水池里,那个本来蹲在角落里偷听的男人立刻也冲进了水池里,可,他不会游泳啊,就这样,两人都喝足了水,可那个男人在昏迷之前,紧紧抓住了自己……
多少年前,曾经有两个人逃出皇宫,不知被抓回了多少次……
多少年前,在轮回中,谁又遇见了谁……
多少次,谁又没有抓住谁……
人生无定,造化弄人,遇见了,失去了,绵绵回忆在脑海中隐隐作痛,诉说着曾经的相识,尽管如今看起来如此遥不可及,可那却是一场最美的梦,让人不愿醒来,或许,相识就是为了为下一次的诀别留下道道伤疤,终有一天,站在不知某处的你蓦然回首,发现,世界太孤独,曾经多少的骄狂,其实都是虚无中的斑驳霞色,原来,梦太脆弱,无法用手再托进那个它居住过的心,只得留它漂流四方……
凛冽的风带着莫名的哀伤,透过大气的阳光显得有些稀疏,凌天孑然而立,冰冷的眼眸此刻有些柔和,脑后的白发自由飞舞。
陷入回忆的凌天忽的身体一颤,深蓝的瞳孔仿佛有利剑出鞘,射穿了时间的尘寰,望向远处,虚空之中隐隐有笑声传来,还有一滴……晶莹的泪
时间回到1940年,中国大陆,正值日本帝国主义气焰嚣张之时,此时距全面开战已是有三年,整个战斗已经胶着,两国暂时难以分出胜负,大小战役不断……
在京津冀战区,这里已经沦陷,在南京政府溃败后。虽已整个大地都遍布日本军队,可却依旧有中国方的第八路军以游击的形式进行抗击,日本人暂时还不能为所欲为,
现在是深冬时节,由于位居高纬,此时天气显得异常寒冷,雨水都凝结成了朵朵冰花飘然落下,惨淡的白色装点着三山五岳,一股莫名的愁绪扰人清梦。
这里是某处山村,雪花依旧照亮,铺展开的雪毯压下了原本血色的土地。山村之中房屋潦草,大多都被损毁,沉积的大雪压垮了房梁,无尽的寒意涌进了屋舍,不堪重负的村落仍然咀嚼着战争的痛与恨,置身水火。
现在是黎明刚出,熹微的阳光有些散漫,天色还未明朗,自太阳送来的第一缕的阳光开始,白雪就在躲避。不久前,日军剿灭了这一带的中国军队,没有了后顾之忧,日军便开始全面封锁,对这一带进行扫荡,杀害了不少平民百姓,劫掠了不少财产。
转上山腰,这里原本有个村子,村子带着独属自然的纯朴,安居乐业。可战火席卷,这里被飞机轰炸过,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虽然白雪覆盖了惨象,可这个原本人声弥漫的村落现在却孤寂异常,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逃难,可很多逃难的人却在半路上遭遇了日军,最后也落得身死刀下的结局。
现在,这偌大的村落就只剩下了四个人,一中年人,一个老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四人面对这寂静的村落,心中百味陈杂,曾经,这里不是这样的,现在,感觉好陌生。
“嘭!”一声枪声响起,村口那颗老杨树上仅剩的几片叶子也掉了下来。
“大柱,你快带着伊儿和方儿从后山走,那里有个悬崖,村里人留了绳子在那里!”老妇人一听枪响,差点从椅子上坐起来,神色急促的对着中年人说道。中年人面色有些苍白,
“妈,我们一起走!”
老妇人惨然一笑,“大柱,妈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走不了,我也不想走,这里,生活了八十多年了……”
“大柱,快走吧!那些畜生来了!”
“妈!”
老妇人枯瘦的手有些颤抖,却还是把头偏了过去。
“你……是不是……想让妈死在你面前啊!”老妇人哽咽地说道
中年人牙齿咬得作响,用衣袖擦干了即将涌出的泪水,急步退开几米远,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妈!孩儿不孝!”一声响头带着满额头鲜血。
“走!走!走!”中年人起身,拽着身后已是泣不成声的两个孩子,急步向那外面的风雪冲去。
老妇人渐渐转过头,望着门外的满天飞雪,混浊的双眼老泪纵横,“大柱,活下去啊……”
天空大雪纷飞,风声呜咽
“嘭!嘭!嘭!”刺耳的枪鸣又一次传来,这一次还有外面众多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嘭!”半掩的门猛地被推开,外面的大风大雪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向着昏暗的小屋中不断吹进来,这一下屋里反射着白雪的光,倒明亮了许多。
那冲进小屋的男人似乎在那跨进门口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所有力量,伴随着一声闷响,栽倒在地上,震散了身上淤积的雪花。
男人抬起头来,已经有些泛白的双眼无神地打量着四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他的一只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扒动着地面,拖着几乎不能动弹的身躯向着内屋爬去,一条血路十分刺眼。
男人真是那唤作大柱的中年,在后山,他对着两个孩子作了最后的嘱托,便只身一人回到了村子,当时日本人已经实在山脚下,再拐一道弯便可以进去村庄。中年人找准时机,在山脚的崖口出推下了半人那么高的石头,尽管日本人对这里可能设伏早有准备,可一不察还是被压死了两人,而中年人也暴露了,迎接他的是铺天盖地的枪林弹雨,像是这满天的雪花那样,避无可避。
中年人中了三枪,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他不知道是什么意志支持他回到这里,这个他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小屋。
爬进了内屋,中年人已是过度失血,之前由于外面天气的寒冷,失血倒不是更快,可进入了屋内,又加上男人的剧烈挪动,此时他已经觉得世界似乎在离他越来越远。
忽的,好似是回光返照,男人看清楚了,借助昏暗的灯光,靠着那短暂的清醒,他看清楚了,屋里全是血!不过不是他的,而是屋的尽头,那个他寻找的人的。
“妈!”
男人早已泣不成声。
拖着残躯,他爬过去,
一米,两米……最后,直至摸到了那个已经有些冰冷的人,他的母亲还是选择了自杀,那握着菜刀已经有些扭曲的手还未放开。
男人全身都在颤抖,时间似乎定格,
忽的,他笑了,
“妈,我还是骗了你……嘿嘿,妈,我没有走,我杀了两个鬼子,我……”
“呜……妈……好想……好想……”
“嘭!嘭!嘭!”大门被推开,蛮横的子弹冲开一切,在飞舞的烟尘中,男人双目圆瞪,握紧的拳头松开,死前的一切都化作了一声干笑,最后,两人倒在了一起,淌下的鲜血不分彼此……
而在村子后山,两道身影飞快的向悬崖冲去,可那几乎淹没膝盖的雪层却让他们跑得异常艰难。
望着那就在前方的崖壁,两人脸上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兴奋。可就在那即将到达的那一刻,崖壁下居然传来了男人的说话声音,声音不大,可还是让两个小家伙捕捉到了。二人立刻如受了道霹雳般,僵硬在原地,随之僵硬的还有那略显兴奋的表情。
几乎是刹那,悬崖下方那声音的主人便伴随这那稀疏的声音沿着绳子爬了上来。
映入两人眼帘的是那与这雪景格格不入的黄色衣装,还有那帽子上那鲜红如血的太阳与背后那似乎比这百里冰霜更加寒冷的铁枪,二人有些绝望,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就要成功了……
日本人刚爬起来,看见了僵硬在不远处的两人,先是短暂的错愕,接着便发出了兴奋的怪叫,特别是看见那女孩时,眼中还有一股别样的光在泛动。
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可最后还是把女孩往后一推,有些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狰狞,
“你!你走!”
那声音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女孩有些吓傻了,男孩又是一推,她才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男孩,却还是猛地向后转,飞快的沿着山路跑下去。
男孩望着前面这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眼中尽是赤红,浑身散发着一股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狠厉。
日本人看见女孩逃跑,就要去追时,男孩欺身而上,
日本人眉头一皱,却是单手一甩,瞬间便把男孩撂倒在地,
“啊!”凄厉的惨叫回荡
却是日本人捂着自己的手,上面有两排牙齿印,全部都深入皮肉,暗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淌下。
日本人十分恼怒,额头上青筋都冒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个男孩敢咬他,愤怒之下,单手抡起了铁枪就砸了过去……
女孩拼命的跑,她想离开这里,看见亲人一个个的离她而去,她好想哭,可是这里太冷了,眼睛有些干涩,哭不出来,只得跑,离开这里,至于以后,她不愿意去想,也没时间想……
下山比较顺利,淌着雪道,女孩很快便又看见了那些破败的村舍。
女孩有些激动,这里是她家,在她的记忆里,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有雪,它会挡,有风,它不让进,这里有着十二年的记忆,无数的温馨,尽管,今天它已经变了,变得支离破碎,可是,还是有种安全感带着她躲进里面。
女孩细细的喘着气,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靠着记忆,他向着自己的家快步走去,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现实或许本就决定是残酷的,迎接女孩的再也不是那些微笑的人,而是一个个日本士兵,他们长着可恶的面孔,手中的铁枪微微的发着寒光,望着女孩,他们既错愕又兴奋,就像是嗜血的狼看见了受伤的猎物一般。
他们怪叫着,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女孩转身,可后方却也还是那些醒目的黄色军装,一颗颗邪恶的太阳仿佛要吞没女孩……
“呜呜呜呜……”
女孩绝望了,她蹲在了地上,不知该用什么方式发泄心中的恐惧,只得哭泣,
茫茫雪原,无助的女孩,她多么希望那些保护她的人还在,一如过去一般站在她身后,给她勇气,站在她身前,为她遮挡狂风暴雪,
可是,这隆冬却带着宿命降临,老屋中,两具尸体倒在一起,交汇的鲜血很刺眼,诉说着那不甘与绝望……雪地里,稚嫩的男孩身体冰寒,至死前,他摸出兜里的一块木符,上面铭刻了年少无知纯真的对白……
大雪会埋葬一切,男孩,中年人,老妇,这个破败的村庄,也包括……女孩
命运的指针早已定格,天际的长矛带着宿命的审判,终将落下,那时,将是结束。
芸芸众生,女孩微不足道,世界可以不在乎她,可有人会在乎,在那人眼中,他可以不在乎整个世界,却无法不能不在乎她!哪怕逆天乱古,屠戮诸天……
大风里,暴雪中,最后,凌天还是赶到了,突兀的出现在女孩前面,飞驰的雪风撩起了他雪白的长发,散发出更甚千万倍的绝寒,命运的长矛,他抓住了,绝不会再松开让它去伤害身后之人,如果这世界谁再敢夺去她,那世界将会陷入他凌天毁灭的暴怒中!
所有的士兵都望着前方这个突然就出现的人,不知是什么原因,那白发人似乎带着一种无穷的威慑力,他们心底有些发寒。
出于一种士兵的警觉,所有人都把背后的枪放了下来,一时间,几十杆枪对准了凌天,一旦他有所动作,迎接他的将是一轮又一轮的连射,上百颗子弹会陆续填入他体内,没有人类可以活下来,当然,前提是人类,
凌天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脚边蜷缩着的女孩,有种说不出的复杂,他弯下腰,想把女孩扶起来,可是不知是因为惧怕还是怎么的,女孩居然僵硬在了那里,任凌天怎么办,她都不愿站起来。
“乖……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你……”凌天轻轻说道,用手拭去女孩头上的雪花。
女孩身体一颤,一股莫名的熟悉席卷,
“呜……”
她猛地站起来,扑入了凌天的怀抱,那好像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似的,有股安详感居然让她不愿意离开。
女孩轻轻啜泣着,凌天望着怀里的女孩,凝视良久,最后化作一声叹气,他用手摸了摸她头,轻轻说道,
“我们走吧”
女孩一怔,走哪儿去?怎么走?
尽管有些惊愕,可她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女孩点头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势降临,空间空间像是被强行破开,错乱的岁月开始重组,凌天单手一挥,一条弯曲的小径浮现在虚空之中,
前世的惨然一别,奈何的无尽之苦,
待我重临天下天下时,
满天雪花下却已找不到你的身影,
直到,那滴泪打在我脸上,
好似一切都已冥冥注定,
我不信命运,我只要永恒,
亿万轮回中,错乱时光里,
在那依旧美丽的满天飞雪中,我用手释解了绝寒,抓住了温暖,
潇潇不知时光荏苒,我已等你多少年,
可等到的是你,却又不是你……
我本有能力去干涉,可我不能如此自私,我也没能力许诺……永恒不变!
“以后……你就叫我……师尊吧……”
凌天轻轻叹道,
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可不知为何心却是一痛,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女孩不自主地流下了眼泪……
凌天二人越走越远,不到片刻便脱离了这个纬度时空,
而在那个雪山上,近百个日本人却是身体猛的一震,在一声脆响下,身体崩析,化作了这满天飞雪,不知吹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