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皇后娘娘还是这样风华依旧,真是叫人羡慕的很。”安妃慢慢说着,“想来,皇后娘娘在娘家的日子过得是极为不错的。”
“本宫有劳安妃惦记,一切还好,只是不知安妃最近过得怎么样,看起来身子倒是消瘦了不少。”
安妃手中的帕子揪的有些变形,不自在的表情跃然浮现在脸上。“有劳皇后娘娘惦记,还、还好。”
兮凝极为享受的品着手中的茶,低头的瞬间将安妃不安的模样收入眼底。若有所指道:“此番出宫,倒是在街上看到了个笑话。”
“什么、什么笑话?”
“前几日下雨,街上一老太太在街上抹眼泪的,我便差了素心前去询问。素心问老太太,为何成天如此?老太太哭着道:我大儿子是卖伞的,每到下雨的日子伞卖的快;我小儿子是卖扇子的,每到下雨便卖不出去,如此这样,终日转换,我心里便十分难过,方才每每落泪。”
兮凝说完打量着她的神色。
安妃更为局促不安,“这老太太可真傻啊!”
“傻吗?”兮凝顿了顿,“我反倒觉得这老太太十分可爱,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子倒也尽足了心思。不知绰尔济夫人现在如何?”
安妃一时受不住她所说的话,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皇后、皇后娘娘,臣妾错了!求皇后娘娘救救家母。臣妾一时鬼迷心窍,都是我的不是。”
兮凝装糊涂,亲自下去将她扶起来。“娘娘这是在说些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
安妃再次跪了下去,“臣妾知道,前些日子不该打些歪主意。自己爹犯了错,不该一错再错,还请娘娘高抬贵手!”
“安妃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皇上下的旨意岂是你我能够更改的!”兮凝重新走回主位上坐下,不留情面的说道。虽然前些日子没出什么大事,但从冷寒的只言片语中也知道这事和绰尔济家脱不了干系。
“臣妾错了,不该如此不懂事、仗势欺人,妄图欺负皇后娘娘,但我博尔济吉特氏满族几百条人命是没错的,那些不懂事的老老小小是没错的!”安妃像是迷失了自己一样,“还有,臣妾不该,不该明知芝兰犯错还帮着包庇,冤枉皇后娘娘。还有,我不该、不该鬼迷心窍,用兰贵人的死去挑拨春儿陷害你。”
芝兰再想要阻止便来不及了,只得面色苍白的跪在地上。“皇后娘娘,饶命!”
兮凝愣住了,原以为她不过是怂恿自己的父母妄图害她,却不曾想,早在那时候便有着这般歹毒的心思。
芝兰笔直的跪在地上,安妃依旧不知所以然的供述着自己的罪行。
素心十分气愤的出言提醒:“娘娘,娘娘。”
兮凝一直以为自己虽然对后宫诸事不管不问,但也算得上是平和待人。不知何时竟招致她如此怨恨。疲惫的摆摆手,“来人,将安妃和芝兰带下去,交由内务府处置。”
芝兰恨极了的抬头看着她,站起身想要冲过去,却被阿桐一脚踹出老远。芝兰恨恨的趴在地上吼着:“佟兮凝!你忘了我了吗?当年那个替你受过,被你忘恩负义赶出去的丫头!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做皇后!”
随着叫喊声越来越远,兮凝呆愣半响,才回过神来问素心:“她说什么?”
素心面带愧色,“皇后娘娘恕罪,当年那个小丫鬟是在一次盗窃事件中被我撵出去的,却被她以为是娘娘的命令。”
“她是?”
“娘娘先前入宫,被皇后娘娘责罚,恰逢浣衣房的小宫女扶持,后来娘娘便将她要了过来,谁知道她手脚不老实,带了浣衣房的坏习惯来,这才被奴婢私自做主,撵了出去……不曾想如今险些酿成大祸。”
兮凝这才叹口气:“罢了,起来吧。此事怪不得你。”冷寒知道安妃做的事情,勃然大怒,是以将她和博尔济吉特氏一族同样划入制裁的行列。安妃就这么完了,宫里有些人怕是要自危。人心惶惶的现象并不利于后宫内的安定。想到这,兮凝笑意盈盈的开口:“要本宫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件事要看你怎么去做了。”
“臣妾但凭皇后娘娘吩咐。”安妃倒也不笨,稍微一想便明白她的意思。
“我倒是听皇上说过,绰尔济这事并不足以牵扯到家人,毕竟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绰尔济一人所为,你说呢?”兮凝但笑不语。
“是,臣妾只盼着能保住自个儿的娘亲就够了。”
兮凝半响悠悠叹了口气:“也不知近来宛贵人怎么样了。”
“一个怀孕的女人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来?皇后娘娘只管放心,臣妾保证她活不过今晚。”安妃应承下来,“不过皇后娘娘,臣妾想要的却是我娘一生无忧,到时候还望娘皇后娘不要食言。”
兮凝轻轻点头,有些事情不能再留着了,比如:宛贵人。
承乾宫,安妃神色惊慌的跑进去。四处乱撞,“宛贵人,宛贵人呢?”
宛儿慢悠悠的走出来:“原是安妃姐姐,不知找妹妹何事?”
“我……”安妃打量着周围的太监,“妹妹不妨让她们先下去,我有要事和妹妹商讨。”
“安妃姐姐有事直说便是,何必这样躲躲藏藏的呢?对吧。”宛儿不听她的,怀疑的看着她。
安妃只得附耳过去悄悄说了几句。
宛儿有些迟疑,安妃凑近了说道:“事关皇后娘娘。”
宛儿这才吩咐众人下去:“都下去吧,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皇后娘娘怎么了?”有些着急的询问,天知道,她现在最想的就是知道皇后出了事情才好,千万不要挡了她日后的繁华富贵。
安妃趁其不备,将手中的簪子插在她胸口,用力的推进去,神情凄楚:“妹妹,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不然我娘就没救了,不过,你别担心,我马上就下来陪你,马上……下来……”
“你……你……”宛儿最终抵不过去,护在小腹上的手慢慢垂下来,一代歌姬,终究就这么去了,爱情的世界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来的早晚。
眼睁睁看着宛贵人的躯体渐渐变得冰凉,再呼不出不死热气儿。安妃才放开自己紧攥的手,脸上一片凄然的神情。面上勾出一丝苦笑,虽然她一向爱做坏事,但却是第一次杀人。看着自己双手沾满了宛贵人的鲜血,自己的手似乎再也不干净了。有泪一滴顺着一滴流下来,掏出怀中的白绫慢慢挂上去,双脚一蹬,凳子落地的声音那么明显的回响。安妃终究随着宛贵人一起去了,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诺言了。
兮凝,希望你遵守诺言……
正在拜佛的兮凝手莫名的一抖,珠子掉了一地,她却不动声色的维持脸上的表情询问:“去看看皇上怎么还不过来?”
素心应了下来,随后赶了过去。
承乾宫传出一声奴才的尖叫:“安妃娘娘!宛贵人!来人呐,来人呐……”待奴才发现,两个女人却是都已去了,最终成为宫中的无头血案。
夜,整个儿皇宫沉浸在一片凄然哀伤之中,接连两位后妃去了,惹得人心不稳。
冷寒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兮凝:“凝儿,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
“皇上说什么呢?凝儿不清楚。”兮凝装疯卖傻的看着面前的冷寒。“莫不是皇上以为臣妾做了什么?”
冷寒不说话,只静静的看了她半响:“唉!得饶人处且饶人,你……”
“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平凡的女人罢了,我不过是想着自己的男人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皇上,我是一个小气的有仇必报的人。女人和小人这两样,我都做了,怎么?皇上现在是来责怪我的?”
“罢了,去便去了。”冷寒终究无法怪她,宛儿入宫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她罢了,谁让当年那一眼,便已经深深入了自己的心呢?
“皇上,我……”
“不要说了,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无论以后如何,我都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冷寒轻声说道:“还记得当年离开江南时的孔明灯吗?”
“都过去那么久了,皇上还提她做什么?”兮凝闷闷的出声:“何况,我现在心里真的没有孟子卿了。”
冷寒无声的捏紧了她的手臂,“你以为那是他放得?”声音里浸满了满满的醋味。
“额……”
“兮凝!这么浪漫的事情肯定是朕做的好吗?”
兮凝心虚的笑:“谁让你做好事不留名呢?”
“你如此脏,也只有我敢要你。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赎罪可好?”
兮凝轻轻点头,靠在他怀里。她没说的是,瑄皇后的死和宛儿脱不了关系,当初进宫的事情也和她脱不了关系,甚至绰尔济的事情也有她一份儿……若非她得寸进尺,她也不会先下手为强。“九哥……”
爱情的世界向来是自私的,容不下那么多儿女情长,也容不下那么多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