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这下慌了神,假传圣旨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想着宛儿跪着上前几步,将膝盖直接跪在了碎瓷器上,仿佛浑然不觉的模样,追问着:“皇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紫竹平日里虽胆大些,但却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冷寒一时出神惦记着兮凝的伤势,不曾注意到宛儿身上的伤势。对宛儿的问话不予理会。
宛儿见冷寒出神,跪在瓷器上的膝盖微微使力,一声痛呼‘啊!’叫出声来。待冷寒回过神来,只见宛儿痛不能忍的跌倒在地,膝盖上尽是鲜血蔓延开来。冷寒这才记起来,宛儿的身上还有旧疾是不能跪在地上受凉的。这才蹲下身,将她扶了起来。“为了区区一个奴婢,也值得你这般?”
宛儿却借此机会双手搭在冷寒肩上,将头靠近他的肩膀,小鸟依人的依偎着。“宛儿自幼离开家乡,父母早逝,身边唯有紫竹一人陪伴左右,不离不弃,若是没有紫竹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宛儿……”
冷寒知道她一向凄苦却不曾放任自流,是以对她刮目相看,这是宛儿心里知道的。果然冷寒开始认真思考宛儿说的话。
宛儿接着道:“我们汉人最是讲求知恩图报,满人最是讲求义气二字,如今满汉一家,咱们更该注重这些才是,更有利于满汉人们的心思,皇上说是吗?”
冷寒心里有些安慰,宛儿是了解自己的。自己经常出宫为的也不过是这些罢了。“你呀,这张嘴真是会说话,也不知紫竹是前世修的怎样的福气,能有你这样的主子。”
宛儿的心这才放下一半来,“皇上说笑了,宛儿这话不过是对皇上说说罢了,哪里登的上大雅之堂!”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冷寒不再看她,而是抱着她出去寻太医,“你说怎么罚才好?”
宛儿思虑再三,心知这是冷寒在考验自己。这才慢慢到来,“总不能罚去辛者库那类的地方,臣妾平日里生活可是离不得她的。不如打二十大板,罚去半年俸禄依皇上之见如何?”
冷寒点点头,表示同意。
咸福宫,淑妃正焦急的等消息不知皇后那边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想要打击佟佳氏一族,只有先把宫里的这位扳倒才行,淑妃狠厉的默念,“佟佳氏轻蕴!”
蒲儿兴奋的跑进来,连基本的礼节都不顾了。“娘娘,好消息!好消息!”
“如何?”
“皇后昨半夜被皇上宣了去淋了一夜大雨,如今被皇上禁足坤宁宫。”
淑妃激动的退了几步,而后又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你是说真的!”
蒲儿点点头,淑妃这才放开她,伸开双手在屋内大笑:“哈哈哈哈哈,佟佳氏你也有今天!”也难怪淑妃如此兴奋,自入宫以来,轻蕴前头虽然有两任皇后,但她却从未受过任何委屈。凭着一副清清冷冷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招皇帝惦念到现在。太后那里更是因着云裳的关系,对她百般包容。
待淑妃高兴够了,蒲儿才接着回道:“娘娘,还有一个坏消息。”
“不会是那贱人又脱身了吧!”
蒲儿不知该说不该说,听了她的话慌忙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兰贵人去了……”
淑妃这才反应过来,“兰贵人?”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出兰贵人在自己宫内哭诉的情景,心知她是为情所困。方觉自己那天的话过分了些,只是这兰贵人也太老实了,自己不过随口一说,何况自家弟弟自己怎能不管?对于自家弟弟所做的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唉……’
呆愣了半响,直到觉得浑身有些僵硬淑妃这才问:“怎么去的?”
“在长春宫不远的池塘里。”
“静妃姐姐那怎么说?”淑妃担心静妃得知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怪罪。
蒲儿不知她为何这么问,只能据实回答:“静妃娘娘只唤了几声罪孽、罪孽,便进屋念经,为兰贵人祈福去了。”
淑妃颓然的倒回椅子上,心知静妃心里有数。只是未曾来得及阻止兰贵人才是。
蒲儿为淑妃奉上茶,劝道:“娘娘还是看开些的好,总不能教兰贵人白死不是!”
淑妃听了她的话却是慢慢思索起来,而后招了蒲儿过来耳语几句。
蒲儿笑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去办。”蒲儿挂着阴毒的笑容有些扭曲,果然没有看错淑妃,不仅够狠,而且没有自己的主意,经不起任何诱惑或是别人的指引来。
蒲儿直接去了长春宫,唤来先前在兰贵人身边服侍的丫鬟春儿。“我家主子有请。”
春儿带着一双红肿的双眸怯怯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淑妃找奴婢所为何事?”
“去了便知道了,问那么多做什么!”蒲儿有些不悦的拒绝。
春儿被她一训委屈的收回想要询问的欲望来,跟着去了。
“奴婢参见淑妃娘娘。”春儿到了咸福宫,规规矩矩的跪下来,不敢到处张望。
淑妃看着她胆怯的样子,心下十分不耻,不曾想兰贵人怎么也算是大家出身的女子,身边怎会带有这样唯唯诺诺的丫头。当下十分好笑,“抬起头来。”
“是。”春儿抬起头来,双眸红肿,表情哀伤。
淑妃想着语气太过,总会吓到她。那样怎能为她所用?于是放缓了语气,慢慢说道:“来人,赐座。”
春儿更是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挺直了脊背:“奴婢不敢,哪有奴婢同主子同座的道理!”
“本妃要你坐,你便坐吧。想来你才失了主子,日子也不好过。”淑妃笑着同她周旋,在这深宫里头,一旦主子逝去,留下的丫鬟日子总是不好过的。
提到主子,春儿刚刚立起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蒲儿在身侧悄悄翻个白眼,扶了她一把。
“你倒是个衷心的。”淑妃见她的反应十分满意。
春儿无声泪流,“不是春儿衷心,只是我家小姐本不该死。她为人一向和善,从不与人争斗,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上苍不公啊……”
“本妃同你直说了吧,你家主子前几日曾来我宫里。我见她是个老实的,甚是欢喜,正想着过几日前去拜访,姐妹两个说说话,如今她先我一步去了,可惜了。”说着,淑妃还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像是极为伤心的模样。
春儿福了福身子,“春儿替我家小姐谢过娘娘,只是我们家小姐福薄……”说到这,似又说不下去了,哭起来。
淑妃见她哭的伤心,这才道:“兰贵人既是去了,我自当好好照拂于你。我这咸福宫里倒也缺些人手,若你不弃,过几****去回了皇后,你便跟着我吧。”
“娘娘大德,奴婢感激不尽。”
淑妃这才慢慢道,“倒是不知你家小姐为何这般匆忙的去了,不过这说起皇后,前几日曾听她提过与皇后之间?”
春儿正了正神色,极力掩了伤心。“娘娘有话直说便是,我家小姐离世前曾有所交代,说是在她去了之后第一个来找奴婢的,便是奴婢今后的主子,要我听命行事,才不算是辜负了她的枉死。”
淑妃有些意外,兰贵人死之前竟将事情看的这般透彻。这般聪明的人若是嫁与成萧必能做个贤内助,只是,造化弄人!
春儿缓了缓继续说,“春儿活着不过是因着小姐的交代,何况娘娘对春儿不薄,娘娘有事吩咐便是,春儿定会做的好好的。”
“若是你能做好这件事,也算是为你家小姐报仇了。”淑妃说着,将春儿唤上前来,交代了几句。春儿虽是不解,却没有多问,只是默默退了下去。将此事做好,也不算有负小姐所托。
“娘娘,这春儿如此怯懦能成大事吗?”蒲儿有些疑惑。
淑妃这才叹道:“这丫头是个衷心的,有其主必有其仆。她一心装着她主子,放心吧。”说完自转到内室去了,不知道自己若是和兰贵人一般去了,手下的人有没有个伤心的。留下一个蒲儿若有所思。
春儿因着从未来过这,心情低落。便在咸福宫内瞎转,找着出口,“春儿姐姐这是打哪来?”
春儿抬头一瞧,竟是许久未见的妍答应身边的()。她们两个本是同乡,入宫后彼此相识,宫女太监闲的时候,偶尔也凑到一起说说话。这成了皇宫内的一种传统。“原是你,”
乘儿上前劝着,“兰贵人的事我也听说了,还请姐姐节哀。”
春儿这几日听得这话多了,便也学会了应对之策。当下得体的回着,“人各有命,这是我家小姐的选择,我也无能为力。只偶尔垂泪,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
“姐姐同兰贵人感情深厚,令人羡慕。”
“我家小姐对我是不错的,不然我也不会……”春儿欲言又止。
乘儿却是感到有一丝好奇,闻到了一股子不寻常的味道来。“也不会什么?”
“罢了,此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连累你。”春儿自知此事非同寻常,若成自是飞黄腾达,若败却是会尸首异处。
乘儿以退为进,笑道:“如此我便不问了,只是姐姐可要想清楚了,免得日后没个倚仗。”
春儿觉着也是这个理,若是自个儿败了,总得有个收尸的。何况无论成败,自己定是个活不久的,总要追随小姐去的。“倒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事事关重大,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知道……”春儿捡着自己知道的说了,听得乘儿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