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有些愕然,从未想过事情会峰回路转的这般顺利。嘴里念念有词:“归来便好,归来便好。”
“这些年,你辛苦了。”
“夫妻夫妻,相待以礼,这是我该做的,从今往后,我们夫妻好好相处便是了。”云裳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言语间有些撒娇的意思。
此时,门外传来管家福伯的声音,“老爷,宫中来人了。”
“嗯,请到书房等我。”两人又说了些体己的话,孟子卿才离去。
孟子卿快步走到书房,管家福伯在一旁说道:“老爷,此番来的是吴公公……”
孟子卿摆摆手,推门而入。吴良辅在室内踱步把玩字画。见孟子卿来了,这才不紧不慢的放下字画。正待行礼,孟子卿却是扶住他来到客位上坐下。“恭喜大人,此番归来,听闻小少爷诞生,可谓是双喜临门呐!”吴良辅笑眯眯的看着孟子卿。
“吴公公说笑了!子卿也不过是刚刚归来而已。”孟子卿奉上茶,这才道:“吴公公辛苦,此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子卿大人客气了,咱家奉圣上旨意,特来邀大人前往议事,还望子卿大人挪步。”
孟子卿从自己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吴良辅的手中,“敢问公公,不知圣上何意,还望指点一二。”
“子卿大人客气了。”吴良辅轻靠到孟子卿耳边,“皇上此刻正在红叶轩等着大人呐。”
“这,红叶轩?”
“大人出行日久,恐还未听说,咱们皇上近日迷上了一位美人,为金陵美女,有‘国色天香’之称。闺名宛儿,皇上想要纳进皇宫,却不得法。现居红叶轩,是以圣上每每出宫都要去探视一二。”
孟子卿不解,甚至有些愤怒,算算日子,染染也该生产了吧,冷寒却在这个时候要别的女人入宫?
“子卿大人还是快请吧。”吴良辅催促着丝毫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宛儿住进来后,便把红叶轩内种了些红梅,让这里在这个冬天里也并不显落寞。白雪的映衬下,红梅犹显生机勃勃。内室,暖炉散发着清新的香气,子卿一路行来,只见红叶轩内到处一片长亭水榭,假山坐落处偶有几处池塘,可以看出一切皆依南方的方式而建。孟子卿不由的咂舌,看来,这圣上是想要金屋藏娇。到了内室,面前冷寒一袭青衫的儒士在挥笔练习着书法,旁边同样一袭青衫的女子一边研墨一边对着旁边的男人微笑,两个人郎情妾意,相处和睦。待走近细看,孟子卿整个人扑通跪在地上:“臣孟子卿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寒收了笔慢慢踱步到孟子卿面前:“快起来吧,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可还好?”
“谢皇上。”孟子卿站了起来,对他后面的话不曾在意。
“你此下江南,可还顺利?”
孟子卿顿了顿还是回答:“回皇上,一切安好。有劳皇上挂念。”
冷寒敛了嘴角的笑意询问:“你这是在怪我?”
孟子卿不承认也不否认。
冷寒无奈的叹气:“我知道你在介意凝儿的事情,不过现在要宛儿入宫也是情非得已。她进去,才能更好的保护凝儿的安危。”
宛儿听了这话,眼底不自觉的划过一抹深意。昨晚冷寒连夜到她这里来,提出要她入宫,她欣喜异常,却在下一瞬间呆住。他说:我知道宫里有些人肯定不安分,你是个聪明人,朕希望你能进宫保护好她。她不愿,她挣扎,最终却都抵不过想要陪在他身边的心思。
孟子卿这才抬起头来打量一眼董小宛,一袭青衫,腰带束在腰间,似弱柳扶风,眉宇间却蕴含一抹媚气,让人欢喜不起来。嘴上却是嘲讽道:“没想到宛儿姑娘还是个如此善解人意的。”
“大人谬赞了。”董小宛听出他的意思也不恼,这样的屈辱她都收下了,现在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故而脸上依旧挂着的微笑。
“朕有意让内大臣将宛儿收作义女,送进宫去,你意下如何?”冷寒带着一丝商量的语气,毕竟只要是对兮凝好的事情,孟子卿从不会反对。
“我能说不吗?”孟子卿摇头苦笑。
“朕听闻,你一向同鄂硕交好,如此一来,便由你去传朕的口头懿旨给鄂硕,可好?”
孟子卿只得应了下来。
孟子卿坐在床头,给云裳喂汤羹。一勺一勺的递着,云裳面色红润,在这冬季里竟是有些春风拂面的意味。孟子卿把时间掌握的很好,给云裳足够多的时间去品尝汤羹的味道,又不会显得急躁。夫妻二人,配合默契。
用过晚饭,云裳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嘴角是心满意足的微笑。孟子卿坐在灯下,手捧书卷,连书卷掉了,也不知道。
“在想什么?”云裳披了衣服站起身来。
“啊,没,没什么……”孟子卿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来。
“你我虽算不上青梅竹马,但我多少也懂你的意思。”云裳娇嗔的说道。
“你猜猜看。”对孟子卿而言,既然接受那么断然不会再有所隐瞒。
云裳咯咯直笑。“可是今日宫中来人那档子事?”
“不错,今日吴公公传圣上旨意,圣上召见于宫外,不曾想近日圣上得一美人,听那意思势必要其入宫。”
“那美人之说,我近日也曾听说,那女子素有‘国色天香’之称,名宛儿,能歌善舞,以文会友,是怡红楼的头牌。只是,皇帝哥哥会喜欢一个戏子吗?那佟姐姐那?”
“我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说是怕染染的处境艰难,派宛儿进去保护。”孟子卿解释着,不自觉的将手拥的更紧了些。
“皇帝哥哥到底怎么想的?宛儿若是入宫,要佟姐姐如何自处?”
“我不知道。只是,皇上的意思是想要将宛姑娘过继给鄂硕鄂大人,要我去做个中间人,只是这鄂大人性耿直,出了名的倔强,我如何劝的?”孟子卿有些烦躁,冷寒越来越过分了,一会京城便这么一堆破事!
“既劝不得,还推不得吗?你数月劳顿,如今不过刚刚归来,何必再这般辛苦?”云裳撅着嘴巴,表示不高兴。
“你都当娘的人了,怎得这般孩子心性?圣意难违啊!“孟子卿为难的皱眉。
”这事你既然不好去说,那么便趁我们孩儿满月之时,请鄂大人的夫人来此小聚,我将宛姑娘引荐于她便是了。”云裳无所谓的说着。
“这?听说这鄂大人的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夫君莫要担忧,这鄂大人夫人周氏,祖上是武将出身,为人豪爽。那些传言也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怎得夫君还信这个?”云裳笑着嗔了孟子卿一眼,“我在闺中之时,曾与之有过一点交情,也称得上是忘年之交。只因后来怕你不喜这些,渐渐疏远了。”
孟子卿盯着云裳看了半响,叹道:“有妻如此,得之我幸。”
春日渐近,孟府,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云裳正抱着子卿家的小世子在屋内转圈圈,手里的香穗在孩子眼前晃来晃去,子卿容若便发出‘呵呵’的笑声。因着早产,孟府上上下下对这个小世子都格外用心。丫鬟嬷嬷不时说着玩话,夸小世子小小年纪便已是天人之资,聪明伶俐,一看便是个性子温和的。正说着,外面来人报:“夫人,宛儿姑娘来了。”
云裳将孩子递到嬷嬷手里,随即迎了出去:“快请快请。”宛儿立于台下,一袭白色衣衫在湛蓝的天空下映照着,阳光偶尔调皮的洒在她身上,宛儿瘦弱的身姿竟如仙人一般。
宛儿见云裳迎了出来,随即俯身行礼。“夫人万福!”云裳见了只觉此女冰雪聪明却并不自傲,当下更是对她更是多了几分欢喜。搀起俯身的宛儿,“宛儿姑娘快快请起。”宛儿却是将礼全了,才缓缓站起来。“令夫人见笑了,宛儿前来叨扰本是不该,为夫人添麻烦了。”
“宛儿说的哪里话!皇兄待我一向亲厚,比之亲姐妹也是妥贴的很,你只管把这当自己的家,莫要与我客气,倒是我这地方小,怕委屈了你这美人。”“宛儿不敢,天下之大,宛儿求的不过是个容身之所罢了。”
云裳满意的笑,“瞧我,见了你竟是高兴的忘了礼数,来咱们进屋说去,你在这有什么不如意的只管告诉我。”云裳细细打量宛儿,直觉这个女人不是个省心的,但愿入了宫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来才好。
面上两人却是相谈甚欢的,相携着向屋内走去。子卿家长子的满月宴,使得孟府上下到处充斥着浓浓的喜悦。孟府的长子满月宴,因着子卿夫妇二人喜静,便由云裳郡主出面请了几位夫人相聚。
席间,几位夫人谈笑宴宴,“你们听说没有,子卿大人近日归来,对云裳郡主嘘寒问暖,好不惬意。”礼部尚书王夫人打量着厅内的一切,悄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