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不知道,皇后自从皇上走了,进到屋里吩咐奴婢拿书来,便再也未曾说话。”锦儿说着,压抑不住自己声线里的哭腔,不知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入宫之时虽不高兴也未曾如现在这般。
冷寒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怎么不宣太医?”
锦儿擦擦眼睛,“太医来过了,说这是心病,得娘娘自己走出来。”
冷寒想起先前的争吵,有些慌乱走上前去,心里暗暗想到,不会是宫里那帮女人真给自己惹什么麻烦了吧!蹲下身看着她:“凝儿,你怎么了?”
兮凝懊恼的摇摇头,不是不言不语的走了么?怎么这会儿功夫又回来了?所幸装傻,不闻不问,只低着头一本本的翻找着自己想要的书来。
冷寒毫不气馁,看着她的动作,“你在找什么?说出来,我陪你一起找。”
满屋子的奴才看着皇帝小心翼翼的温声软语,心领意会退了下去,一时间屋内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兮凝只是偶尔翻动书页,见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气恼的将自己手中的书扔到一边去。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早在入宫的时候,她就已经将上面的鸳鸯换成了一只小巧的鸟衔着一支柳枝飞向远处。细细瞧着自己帕子上的景象,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只是这抹笑却不是对着冷寒的。
冷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禁恼怒异常,帕子上的鸟飞向远方。远方,她想去哪儿?压下自己的脾气,耐心的哄着:“我先陪你用膳,用过膳再找行吗?”
兮凝依旧不做声,只念道:“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冷寒听了只觉怒气高涨,这首小令乃是孟子卿所吟诵过得。当下扯过她手中的帕子,扯成两半。“兮凝,朕告诉你,你这辈子不要想离开这皇宫。”
兮凝见自己的帕子被扯坏了,也不恼。只迷离的目光看着她,淡淡的语气开口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说的话自然没有人敢违背。”
冷寒见她终于肯说话,心下一喜。顾不得她语气中的不屑和讽刺,冷声道:“既然还清醒着,那么去吃饭吧。”
“皇上当真是大度的很,臣妾乃是善妒之人,怎可与皇上共进晚餐!”兮凝回身便要向室内走去。
“我都说了会护你安好,你为何非要与我争吵?”
兮凝冷笑道:“皇上所谓的保护莫不是就是这般蛮横无理?”
“蛮横无理!”冷寒气不过,冷声质问,“你要不要说说为何你不愿接受朕的庇佑和宠爱?”
兮凝脚下步子微顿,眼角有泪流下,却强忍着未曾转过身来,“皇上,只因为你是皇上,是这天下之主。”
冷寒受了极大的打击,身形向后退去,“朕是皇帝!”哭笑不得的他向后退去,显显得止住脚步,不死心的再次问道:“孟子卿不是皇帝!莫不是你还是记挂着孟子卿?朕告诉你,朕刚从外面回来,现在云裳和子卿夫妻和睦,幸福的很!”
兮凝眼角悲伤更甚:“是,臣妾知道。臣妾与云裳情同姐妹自然不会做些不该做的事情!”这话说的自然是事实,各自嫁做人妇,自然不会做出那等子下作的事情来。
“好,好得很。你既知道你还是朕的皇后,那么便更该知道这世界上有一句话叫木已成舟。朕想要你,别人阻拦不得!”冷寒上前抱住她的腰,觉得有液体砸在自己的手上,强硬的将她转过身来,“你哭了,为他还是为你?”
兮凝未曾回答,只是难得柔软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他若是那么走了,自己许是就算了,只是他却选择抱住自己,而自己却拒绝不了这份温暖。兮凝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想着无论他是不是皇帝,自己都要任性一回。“你可还记得,那年我们相逢的事情?”
冷寒见她乖顺,这才慢慢放平了自己的心态。“自然记得,那年的你一袭绿衫,神采飞扬,同那片荷花纠缠在一起,只是偶尔独处时露出那一抹忧伤最是令人心疼。”
“我还记得,那时候的你是一副书生打扮,却又比子卿多了几分男子汉的气概来。你那一拽,现在想来也不讨厌。”兮凝叹口气,话锋一转。“你可知我今日在寻些什么?”
冷寒轻抚她的肩,“你不说我如何知道?”
“我不过是有些难过罢了。”
“难过什么?”
“难过着深宫大院,步步惊心;难过着形单影只,颠沛流离;难过着我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冷寒心里十分感动,原来不光他惦记着她,她亦然。只得紧紧的抱着她。
兮凝轻笑不已,“嘞疼我了!”
冷寒跟着他露出微笑:“自然是要抱得紧紧的,不然最后丢了怎么办……”
“我想还是我太笨了,我总是告诉自己,你是九五之尊,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毕竟高处不胜寒。于是乎,我拼了命去挣扎、拒绝,谁知道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和你遇到了一起。”说着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前些年,我做的很好,真的很好。只是如今不知怎么了,许是时间过得久了,这心便累了,总想着有个地方依靠的。”
听到这,冷寒彻底明白过来,心知她活的辛苦,自己日后便是拼命相护总也有不到位的地方。她害怕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该告诉我的!当初一意孤行,要你入宫是朕的不是,但事情说开了不也就好了吗?何必撵着我走,若是我今晚不来怎么办?”
“可你,还是来了。”
‘唉!’冷寒叹口气,“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总会好起来的。”
夜渐渐深了,室内温情满满,两人兜兜转转、分分合合,命运的轮盘兜来转去,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次日,冷寒春风满面的上朝。吴良辅频频看去,冷寒一敛脸上的笑。“吴良辅,你看什么?”
“奴才见皇上心情许久没有这么好了。”
“你也看得出来?”冷寒像是说什么秘密一样神秘的瞧着他。
吴良辅嗤嗤的笑,“皇上这好心情怕是明眼人都瞧出来了。”
正殿之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众大臣跪地见礼,冷寒拾阶而上。待端坐好,这才道:“众爱卿平身。”
吴良辅高声喧:“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臣互相瞧了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博尔济吉特氏现任大家长蒙古科尔沁贝勒绰尔济大步跨出,因着他们祖辈皆是我朝朝的功臣且冷寒论辈分还要唤他一声‘叔父’,此人为人便一向倨傲。
“臣有事启奏。”兵部尚书低头行礼,立在众大臣中间,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自从兮凝入宫,众家官员都在讨好兮安年,偏偏他又调任吏部,不归自己管,心里十分上火。得了空,便来挑衅。
冷寒今儿兴致不错,未曾理会他的不驯,只开口问道。“兵部尚书有何事?”
“臣家中三弟幼子成萧和兮安年之子兮词先前于集市之上发生矛盾,打伤幼侄还请皇上还我们一个公道。”兵部尚书言语间颇有些强硬的意味。
冷寒一听这话,这才重视起来。毕竟是关兮凝,自己刚刚才和凝儿好起来,不想因着这些外在原因再生变故。“哦,有此等事!兮安年你且细细说来。”
兮安年领命出列,恭敬的对在主位上的皇帝行礼,这才慢慢说道,“原是些小事,本不必惊动圣驾。”他本是汉军,因祖上随先祖帝四处征战,这才有了今日的名望。前些日子自己的女儿被封入宫,朝堂之上便有人是看不敢的,国纲出去喝酒一时不甚才和兵部尚书家的成萧打起来。何况如果不是西塔腊成萧挑衅,兮词也不可能动手。
兵部尚书绰尔济得理不饶人,本来他便瞧不起这些所谓的汉人。生性怯懦,无勇无谋凭什么和自己相提并论!当下出言反对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大人冤枉你了!”
兮安年并不做声,只任他大呼小叫。
兵部尚书向前几步,指着他的鼻子,“我家小儿现在还躺在床上,你居然如此无礼!”
冷寒看不过去,制止道。“兮安年,你且细细说来,朕还你们个公正就是。”
兮安年这才缓缓道:“那日小儿在街上喝酒,偶遇西塔腊家的成萧,两人因着维护各自的姐姐不过是吵了几句嘴,成萧动起手来,国纲回了几下,这才伤了成萧。”
冷寒偏袒的意味十分明显,“哦,国纲可有受伤?”
兮安年低下头,“小儿不才,也受了些伤,现下在家休养。”
兵部尚书看不过去,高声大叫:“皇上!”
“兵部尚书,你莫不是没听到事情的原委?兮家少爷也受伤了,且伤的不轻,此事算起来怕还是成萧的过错。”冷寒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啊!”上次的事情还没和你算账,这次居然敢再来挑衅!
兵部尚书暴躁的想要跳脚,只为皇上的不公。“皇上有失公正!如今我满军那些有功之臣怕是被皇上忘得差不多了!”
冷寒这下非常不开心道:“兵部尚书,你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