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小姐,老身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老鸨在兮凝身后关心的询问。自古以来,女子招亲的不少,但敢在青楼招亲的还是头一遭。
兮凝自信的笑:“妈妈,你且放心,过了今日怡红楼的招牌必将名扬天下。”
“老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明白小姐此举是何意?”
兮凝笑笑不作答,也许是出于报复,也许只是出于堕落的心思,她说服父亲把这台子搭在怡红楼,冷了谁的婚礼,又污了谁的名誉?
招亲大会开始,兮凝一步步拾阶而上,一袭大红的嫁衣,晃得太阳有些晕,悄悄躲了起来。有风吹起她的裙摆,肆意飘扬,她风华无限的立在二楼,身后虽是脂粉之地,却掩不去她半分气度。
兮安年站在旁边,同她站在一起。轻拍她的肩:“放心吧,有事爹给你撑着!累了,便回来。”
兮凝便笑,坦坦荡荡的笑容晃花了下面人的眼球。“爹放心,我很好。”
兮安年这才放下心来,走到前面,“小女今日当众招亲,有三点要求:一家无妻室;二家无财产;三家无权势!”
此话一出,下面的平民百姓甚是高兴,且不论这兮小姐本身如何,单就是这三个条件足以说明这兮小姐不像是那些攀岩趋势的大家闺秀一样,他们都有机会。顿时欢呼声叫好声,响成一片!
“诸位请放心,我兮凝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本领,但琴棋书画略微精通,洗衣做饭也会一点。如今愿用余生时间,求得一心人,白首相伴、此生无悔。”
与此同时,孟子卿正掀开牵着红绸,另一端是云裳郡主,喜娘正高声叫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刚行完礼,便有下人匆匆忙忙来报,附在孟子卿耳边说了些什么。盖着盖头的云裳清晰的听到:“公子,不好了,兮小姐在、在怡红楼当众招亲!”
孟子卿一怔,面上一阵恍惚,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连忙就要奔出去,临出门时却远远的看了一眼孤身站在人群中的云裳,心中划过一丝愧疚。还是头也不回的跑远……
众人不解,正喧闹的吵嚷,云裳却一把掀了盖头:“诸位莫要惊慌,夫君有事出去处理一下,等会儿便会回来,还请各位入席。”毕竟是宫里长大的,尽管心里万般不高兴,云裳也不曾忘记自己的身份。做好子卿府的女主人,这是他对自己唯一的要求!
眼见新娘子如此镇定,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局面稳定下来,总算没有失了一场婚礼的脸面。
怡红楼,兮凝正要往下扔球。远远地奔过来一个身影,高声喊道:“圣旨到,兮凝接旨!”
兮凝趁着众人怔松间,迅速将球扔了下去。绣球几经转圜,砸到了一个年轻人身上。此时,宣旨的人也已经近到眼前。
“兮凝听旨!”来人面色焦急,神色惊慌,这事要是办砸了回去可是要被摘了脑袋的!
兮凝撇嘴,无奈的跪下来,只愿自己砸到的那个人争气一点。兮安年跟着跪下来:“小女兮凝接旨。”下面的百姓跟着跪倒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兮安年之女兮凝因贤良淑德、德才兼备,深得朕心,特封为康妃,即日起入宫伴驾!”读旨的侍卫,一口气读完巴不得赶快交差。
兮凝面无表情,听完并不急着接旨。
“兮小姐,接旨吧!”侍卫忙不是迭的提醒。
“小女不能接旨,只因小女说下三点要求在先,抛绣球招亲在后,恕不能从命。”兮凝有理有据的拒绝,这是在场的百姓都看到的,谁都不能说个不字。下面的人听着她这逆天的话却是冷汗直冒,当众抗旨,这兮小姐当真是胆大包天,都恨不得自己找个缝钻进去。面面相觑,却不敢做声。
宣旨的侍卫满头大汗,这简直是位祖宗啊,如此大的荣耀却推拒的如此容易!这可怎么是好……
“皇上驾到!”冷寒骑着马,飞奔而至。早就猜到她不会乖乖听话,却不曾想惹出这么大的篓子!
兮凝头也不抬,继续装哑巴。冷寒下马后,恨恨的瞪一眼兮安年,上前道:“都起来吧。”
兮凝不理会,兮安年也不好起来,现在起来就是拆自家女儿的台啊!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令已下,不能更改。”冷寒不出意外的拒绝,此时人群中慢慢站起一个人来,怀中抱着个绣球:“小人有话要说。”
冷寒怒气冲冲的看着他,盯着他怀中的绣球,一阵恼怒!
“刚才这位小姐已经把绣球抛给了在下,按理说在下便是兮小姐的未婚夫,还请皇上网开一面,成全我二人……”
兮凝偏头看去,心里暗叹:无处不相逢啊!这人分明是那天晚上不要灯笼的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并不认识兮凝,如此作为只不过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态。
“呵呵,朕想你是误会了,兮小姐与我早就私定终身,如何来的未婚夫?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她身上现在还挂着朕给的玉佩呢!”
兮凝气急,否认:“没有。”
“那这簪子你怎么解释?”冷寒掏出簪子不紧不慢的把玩着,兮安年随着视线看过去,果然是自家女儿的东西,一阵眼疼。“对不住各位,凝儿她一时生气,所以和大家开这个玩笑,朕在此替她道歉。”冷寒誓将真情掩饰到底,逐步靠近她。“对不起凝儿,我错了,原谅我。”
兮凝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冷寒点了穴道。气的面色通红。
众人只以为她是害羞,也不在乎。当朝天子如此真情的道歉,他们自然不能计较,反而以为皇上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当下,便帮着劝说起兮凝和兮安年。
兮安年一人难堵悠悠众口,加上冷寒威胁的目光,只得认了。
那年轻人无聊的看几眼,见事情已成定局,也不纠缠,转身离去。日后,却成了此生最后悔的事情。
冷寒这才高兴起来,“既如此,三日后康妃进宫伴驾,就这么定了!”如此一来天下都知道兮凝是他的了,这感觉不错。未免出什么意外,亲自抱起兮凝,上了兮家的马车,送她回去。
众人随之散去,谁都没有注意到街角处那双沉痛的眼眸和怡红楼二楼的那双痴恋的眼睛。
三日后,天刚蒙蒙亮,兮府前便来了一顶小轿子。兮凝面色忧伤的走出去,面上丝毫不见一般姑娘鱼跃龙门的喜悦。灰沉沉的天空更像是此刻她的心情,忐忑、不安,以及满满盈满心间的那份无可奈何。兮凝悄悄掀开门帘看去,却只见一片荒芜的街道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影。
轿子渐行渐远,房顶上孟子卿眼角两滴清泪悄然滑落。再次一别,下次相见不知是什么时候,怕是很难了。所以他一夜未睡,只为远远的送她一程。从现在起,她便已是他人妇,高高在上的康妃娘娘,而他只能是她的臣子,只能是,一辈子都是……
沿着皇宫一边的角门入了宫,行至一处宫门前,便被人放了下来。兮凝在锦儿和素心的扶持下,向里面走去,小太监在一边解释着讨好:“康妃娘娘,您入住的是宁寿宫,尊一宫主位。这可是莫大的荣宠,莫大的荣宠呐……”
兮凝并不做声,并没有对周围的环境表现出太好奇的样子。她心里十分明白,一步行差踏错,迎接她的便会是万丈深渊。
“多谢公公,我们主子初来乍到。日后怕还要公公多加照拂才是。”素心忙将先前准备好的银子递了过去,老话说礼多人不怪,这还是当初在家的时候苏夫人交代的。说是,既然入宫已成定局,那么不如看开一切,让自己生活的好一些。
小太监含笑应了,这几日皇上在街头的表白的风言风语传的很快,皇宫内外有谁不知道。都等着看这位主子可以承宠多长时间呢!
宁寿宫是个不错的地,至少里面兼顾了兮凝的喜好。安静优雅却又不失静谧。兮凝心里明白,以她这样子的身份是不可能一入宫便高居妃位的,只是她想不明白冷寒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是因为动了心,她是不相信的。
到了宁寿宫早就有一众太监宫女守在门外,见她来了,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奴才(奴婢)等参见康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兮凝本便是知礼的人,该有的礼数总还是有的,神色淡淡道:“都起来吧。”
“谢康妃娘娘。”又是整齐划一的道谢,这才低着头站起来,恭谨的站在一侧听从吩咐。
“康妃娘娘,既然您已经到了,那么咱家就先回了。”送他们过来的小太监,点头哈腰的道别。
“嗯,谢过公公。”兮凝轻声应下,这才带着一众奴才到了宁寿宫里面。一个个奴才径自走上前来见礼:“奴才卓好,见过康妃娘娘。奴才奉命担任宁寿宫的太监总管,为娘娘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