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叶蓁也很想给岳别山评价高一点,但是从他的叙述来看,这个分实在是打不上去。
啰啰嗦嗦讲了半天,还没有讲到点子上,就跟以前学校里开会一样,校长主任挨着过训话的瘾,学生都已经无聊透了。
安怀瑾站在岳别山身后,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模样,心里却在安抚小剑灵:“没关系,他快说到重点了。”
叶蓁还在嘟囔:“你师傅以前也是这么罗嗦吗?那他教你练剑的时候是怎么教的?一个剑招就要讲大半天吗?”
安怀瑾回想了一下答道:“不,他只是丢给我一本入门剑谱,然后跟我喂招,至于教,都是眠苏师伯他们教的。”
好吧,似乎这样也才比较符合岳别山的行事作风。叶蓁轻轻哼了一声,无聊地靠在下首的椅子上听岳别山继续罗嗦。她似乎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状态,有肢体的感觉,自己却无法摸到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凝出实体来。
坐在主位的岳别山没有察觉到徒弟的走神,继续回忆道:“我每隔两日便会偷偷去见他一次,眼瞅着他越来越憔悴,神智也似乎渐渐有些不太对劲,心中不忍,忙告诉了师傅。谁知师傅前去探望他的时候,他又是磕头又是哀求,直言对孙家小姐情根深种,哀求师傅成全。“
“师傅又气又怒,明明是孙家拒绝了求亲,可被万师兄哭诉起来,却像是师傅阻拦了他的因缘一样。”
“师傅恼他竟为声名不佳的孙家小姐弄成这个样子,可又怕这事儿成为他的心魔,只能耐着性子苦劝。可万师兄就跟着了魔一样,不依不饶地哭喊,把其他峰头的师兄弟和师伯师叔们都给闹了过来。”
“后来还是天行师兄出面说合,可没想到万师兄突然就嚷着要离宗出户,否则就自尽。”
叶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个万朝阳,怎么听起来没一点男儿磊落之气,跟小白花儿似的,还拿着自尽来威胁他师傅?她偷偷跟安怀瑾说:“能提醒一下你师傅说重点吗?光回忆过去有啥用?这么大半天了,要是金管事来了,总不好一直让人家等着吧?”
好在没用安怀瑾开口,岳别山便接着道:“那天一直闹腾到深夜,最后还是眠苏师兄他们一起,将万师兄又重新囚了起来,我送师傅回了洞府,心中不安,守在一边。谁知还没过两个时辰,便听说万师兄强行闯出了试剑崖的阵法,仗剑下山去了。”
“师傅气得不行,又觉得是自己没有教导好万师兄,才让整个万剑宗跟着丢脸,跟着就离宗下山去了。”
话说至此,岳别山也就停了嘴,似乎在回忆什么,半晌没再开口。
他落座的主位高背靠椅上忽然浮现出一点刺目的光线,安怀瑾看了一眼禀道:“师傅,外头似乎有什么事。”
岳别山这才从回忆中醒过来一般,点点头,伸手解了禁制。
在叶蓁眼中,堂中有淡淡的光芒散开消失,随后响起了急促的叩门声。
岳别山坐直了一些,唤道:“进来。”
门开了,几乎是同时,五个人就挤了进来,倒把抱了满怀书册的金成名挤在了后头。
见此情景,岳别山自然不悦,竖了眉毛数落起落在最后的金成名来:“那个谁,姓金的那个,你是怎么回事儿?你说你在一水峰干了多少年了?这么点儿事儿你都干不好?还是说你就不想做了?不想坐了直说,试剑崖下头空得很,我给你弄个地方去那儿住着去!”
金成名忙挤上前委委屈屈地跪下来:“师叔祖容禀,弟子已经尽力劝阻各位道友了,可是……”
他们俩一说话,挤进来的那五人都有些臊,一个长着鹰钩鼻的中年人见状一甩袖子嘲讽道:“你们万剑宗少来这套了,要训弟子什么时候训不是?倒把我们都晾在这儿,这就是毓秀界第一剑宗的待客之道?”
岳别山不答话,金成名也只当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禀告道:“可是各位道友心中都有些急切,非说弟子做不得主,要见能做得主的人。他们见弟子往中堂来,非要跟着过来,弟子阻拦不及,才会如此。”
鹰钩鼻见无人搭理自己,更是生气,跺脚喝道:“简直是店大欺客!你们万剑宗也太不像话了!真不把正道各个门派看在眼中么?!”
这边岳别山翻了个白眼,金成名心领神会,一跃而起,照着那鹰钩鼻脸上就是一个耳光。
鹰钩鼻跺下的一脚中使了五成灵力,便是不能将这堂中地砖踏碎,也该踏出就几条裂缝来才是。可是他一边说着,却发现脚下似乎并没有碎裂的情形,心中正在讶异。金成名动作敏捷,他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个正着,虽未受伤,可面子掉得更大,登时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其余四人也没想到万剑宗人霸道如此,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动起手来,一个个目瞪口呆之余,更是缩了缩脖子,生怕下一个挨打的就是自己,唯独口上还是强撑着呵斥道:“怎么就动手打人?太不像话了!”
金成名将怀中账册恭敬地放在岳别山旁边小几上,回身却是一副傲慢至极的嘴脸:“怎么了?在我们万剑宗的地盘上,我师叔祖训斥我也好,处罚我也好,关你们什么事?轮得到你们在这唧唧哇哇指手画脚?若是对我万剑宗待客之道不满,各位自可离去,好走不送!”
说完他转身朝着岳别山微微弓腰:“正好这几日还有一些贵客到来,一水峰的院子也确实有些紧张,若是孙家、付家、璇玑门、星斗宗和烈阳门的道友要走,正好腾出地方来。”
结伴而来的五人闻言都有些着恼,鹰钩鼻更是上前两步指着岳别山怒道:“你们万剑宗就任由这么个玩意儿胡说八道颠三倒四?也不怕寒了正道同门的心么!”
岳别山这才微微抬头,似乎第一眼瞧见他一样,勾起一边嘴角笑了一下:“就凭你?也好意思张口正道门派,闭口正道同门?你也算个东西?”
说完也不瞧他一眼,朝着金成名呶呶嘴道:“去,把他右手给我卸了,今年门中大比之后,你便入我门下便是!”
金成名闻言大喜,朝着岳别山深深一揖到底,转身手中就多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剑来。
鹰钩鼻吓得连连倒退,却也不忘将自己的武器一对铁笔取了出来。旁边同来的四人见万剑宗嚣张,莫说是劝上两句,连上前都不敢,深悔为何要来这一趟。
金成名手刚扬起来,堂中忽然涟漪般波动了一下,走出一个身裹轻纱满脸妩媚的人影,他拦在鹰钩鼻前面娇呼:“且慢!”
岳别山瞧见他,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口中不屑道:“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另一个声音淡淡叹息了一声,接口道:“师弟,饶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