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拨人过去了,安怀瑾却靠着未方铺子快要倒塌的店门,望着前方的黑雾出神。他心里乱糟糟地,一会儿想到胡蓉儿等人探访的秘境与安氏有关,一会儿又想到陈华,一会儿又是祭拜祖先的事儿。他摸着怀里的长剑,发现原本冰凉的剑刃也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索性坐在了地上,默默出神。
叶蓁也知道他这会儿心里肯定不好受。
前世她在职场的时候,也遇见过一次差不多的事儿。公司里一个和蔼亲切的扫地大婶,最后被爆是竞争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借由每天大家下班之后打扫卫生的便利,窃取公司的机密文件,导致公司好几次竞标失败,经济损失上千万。开始抓到她是间谍的时候,别说公司里头的其他人,就是叶蓁也难以置信,那大婶看起来就没有一点儿商业间谍的样子,偶尔碰见了也是腼腆一笑,打扫卫生十分卖力,相貌也是忠厚老实的。要不是后来警察介入,谁也想不到窃取公司机密的会是她。
后来是怎么样一个心情,叶蓁已经有些不记得了。惋惜和难以置信之后,好像公司里人人自危,同事间的良好气氛也降到了冰点,花了好长时间才又好些。
这会儿叶蓁也不知道跟安怀瑾说什么的好,只好也把目光放到了外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黑雾又变得淡薄了些,顺着长街,似乎都能看到尽头空旷的广场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亮已经出来了,只是还没有爬上夜空当中,散发着莹白的光。
安怀瑾却回过神来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尘,轻声道:“走吧!”
是说给叶蓁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他是准备去城主府祭奠的,身上还有师命。不管陈华到底是什么人,压制了修为跟着自己有什么意图,顶多不再理他,与他分道扬镳就是。出门在外,少生事端得好。
叶蓁没吭声,趴在安怀瑾背上看他掣着长剑沿长街缓步前行,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说那个陈华,到底是什么人?”
安怀瑾声音冷冷地:“与我何干?既然知道他不妥当,不理他也就是了。”
“那你就不奇怪他为什么跟着你吗?”叶蓁比较好奇地是这个。
安怀瑾却说:“不想知道,既然压制了修为,又刻意接近我,总不会是什么好事。那个什么弟弟,只怕也是托词,他自有修为在身,莫说是带他炼气期的弟弟,就是带上一个凡人,也能安然通过徐州。”
叶蓁默然,可还是好奇陈华的目的,啧了一声道:“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干嘛不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就这样避开他不成?万一他非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你,怎么办?”
安怀瑾脚步顿了顿,有些烦躁。都怪他历练不够,识人不清,这一路上几乎将自己的底漏了个干净,陈华也知道自己要去沔州办事,若是他执意纠缠,跑到沔州等着自己该怎么办?
可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若是不相干的人,一剑杀了便是,再无后患。可一来陈华修为比自己高些,就是动起手来,也不知胜负几何;再者两人一路上也有并肩作战结下的友情,要他杀了陈华,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忍。
想了想还是不知道如何处理为好,安怀瑾叹了口气,有些迟疑地对叶蓁道:“你说,我这会儿追上去,当面质问他怎么样?”
叶蓁骇然:“你是不是傻?这你刚才自己不是都说了吗?他压制了修为跟着你,必有所图,如今他敌友未分,你贸然去质问他,问什么?问他为什么压制修为?还是问他跟着你到底所为何事?我看他连修为都压制着,名字身份说不定都是假的,万一他再说假话骗你,你怎么能分辨?”
安怀瑾也是纠结不已。
说话间月亮已经升上了中天,银白的月光如同轻纱一般洒向大地。几乎是顷刻之间,黑雾便消散得干干净净,整个安城完全显现了出来。
这速度太快了,莫说安怀瑾没有反应过来,陈华也同样没有想到。不过好在他动作快,立即一闪身就躲进了旁边的铺子里头。
可随即陈华又觉得自己太紧张了,轻笑了一声,探出头打量长街两边。
然后就看见了安怀瑾正提着剑从自己后面往前走着。
他怎么会走到自己后面去了?陈华吃了一惊,忙又缩回头躲了起来,就像一只胆小的耗子又缩回了老鼠洞里一样。
叶蓁目力极好,看得清清楚楚,告诉安怀瑾道:“陈华躲进了街边的铺子里,本来伸了头出来,约莫是看见你了,又躲了回去。”
安怀瑾“嗯”了一声算是作答。浓密的黑雾散去之后,他也能看见了,自然瞧见了陈华闪躲、探头、缩回去的一幕,再听叶蓁的形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亏得自己还以为陈华是个坦荡君子,没想到也会做出这样的小人行径。无论他的动机是什么,光这表现,就实在是让安怀瑾瞧不起。
叶蓁自己也笑了一声,继续往前看去。
长街尽头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在广场正中,一栋巍峨高大的建筑正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
叶蓁吃了一惊,仔细定睛一看,原来那府邸周身的墙壁之上也刻画着奇怪的纹路,一直连通到广场之上。描绘纹路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在月光下闪着淡淡莹润的白色光泽,与天上的月光交相辉映,在一片漆黑的安城之中显得尤为显眼。
胡蓉儿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广场旁边,见着这纹路,更是加快了步伐,朝着城主府而去。
安怀瑾虽然视力没有叶蓁那么好,但是那散发着光泽的城主府在这漆黑一片的安城之中不要更加显眼,他自然也看到了胡蓉儿等人的动作,当即不再理会陈华的事情,运转灵力朝着城主府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