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廉心娆的呼唤,流光和流珠向来应得很快,但冼晋却答道:“郡主,她们二人今日都随采买姑姑一同出宫去了。”
“算了,整个皇宫都是你主子的地盘,住哪自然随他意,我出去转转。”
当冼晋将廉心娆的反应一五一十地转述给萧逸桀时,萧逸桀似乎心情很好,她可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
或许,他们之间近了些,不止是空间上的距离。
廉心娆从碧落宫出来,挑着没人的清净道走。
姜国皇宫,她出生的地方,虽然从没有在这里转悠过,但布局地图早已在心中。
幽萝馆。
廉心娆轻车熟路地来到宫里这个偏僻的角落,今日的目的便是来见见自己素未谋面的舅舅的女儿,贺兰明佳。
抬头看着院门的牌匾,幽萝馆,真真是个贴切的名字。
廉心娆驻足不多时,里面出来一个穿着十分朴素的丫头,抱着一个小包裹,说是朴素实则可以称是破旧,粉色的宫装有些旧得泛黄。
这小宫女见着她似有吃惊,但因面生也不知如何行礼,只恭敬问道:“姑娘是哪个宫里的?”
“我来宫里不久,一时迷了路,这里住着何人?”
“回姑娘,这里住着西北王的女儿贺兰小姐。”
这个宫女应该是贺兰明佳唯一贴心的奴婢了,如今这幽萝宫也仅有她一人伺候着。
这时馆中传来一女声:“小环,你在跟谁说话呢?”
“小姐,有位姑娘迷路了。”
贺兰明佳从门中缓缓走出,肌肤透着不太健康的白,身材纤细,眉眼清秀,看着应是个温柔的女子,但眸中却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暗沉。
廉心娆打量她的时候,贺兰明佳也在观察她,一瞬间惊艳但很快恢复清明,看廉心娆的打扮不似华贵之人,但衣裙的面料却是非富贵人家不可得。
贺兰明佳问道:“姑娘住在哪个宫?”
“碧落宫。”廉心娆如实相告,贺兰明佳眼中一亮,虽然先有几分猜测,因为宫中娘娘不多且都见过。
“原来是廉将军府的郡主,碧落宫离这儿还有好一段路呢,进来歇歇脚如何?”又转过头对着小环道,“你去吧,晚了就赶不上了。”
小环这才反应过来,告了声:“见过郡主,奴婢告退。”
幽萝馆里与廉心娆想象中差不多,如常人家的院落,丝毫没有皇宫中富丽堂皇的样子。
但廉心娆觉得这样简单很好,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作如此想。
贺兰明佳倒上茶:“我这儿没什么好茶,郡主随便喝点吧。”
“贺兰小姐住在这偏僻之地却知碧落宫住何人,消息倒还是灵通。”
贺兰明佳微微有些变色,“郡主这些日子在宫中可都是被挂在嘴头上的人儿,明佳自然听说了。”
“贺兰小姐在宫中日子不好过吧?”
贺兰明佳环视自己的屋子一圈,道:“刚才小环拿出去的包里皆是她的绣品,若不是小环手艺好,还能托了每月出去采买的工人拿去换钱,这宫中的日子就不是不好过能形容的了。”
廉心娆能想象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但却亲切心疼不起来,贺兰明佳看似柔弱实则怨毒,早在见她之前便调查清楚。
不过只要能救出去,以后便看舅舅如何教导了。
廉心娆留下一包银子,出门时特意带的,见贺兰明佳诧异的眼光,她解释道:“我自幼不在爹娘身边,知道一个人不容易,同在宫中自然能帮则帮。”
“郡主……”
“好了,我走了,若有什么困难叫小环来碧落宫找我。”
贺兰明佳坚持要送她回去,但廉心娆拒绝了,只让她象征性地指了路,便径自回了碧落宫。
在廉心娆离去后,贺兰明佳拿着手中鼓鼓的钱袋,心中起了算计………
“郡主,皇上在等您用午膳呢。”一个从未见过的侍卫守在东殿的门口,廉心娆突然有些好奇,这宫里到底有多少暗域的人。
廉心娆直接进了流光和流珠的房间,不,现在应该是萧逸桀的房间。
“吃吧。”萧逸桀并没有问她去了哪里,只动筷给廉心娆夹菜。
二人相对无言地用过膳,流光和流珠正巧也回来了。
“流光,寻个与贺兰明佳体型差不多的死囚来。”
“小姐已经见过她了?贺兰小姐如何?”流珠是没有见过贺兰明佳的,好奇的本性暴露无遗。
流光有些担忧道:“小姐是想贺兰明佳诈死逃出宫吗?可是小姐,贺兰明佳绝非善类,不一定肯……”
“以人质的身份活在宫里,她本也不容易……”
流光和流珠对视一眼,小姐虽然平日里冷冰冰的,但其实比这天下大多数人都善良。
若非如此,以小姐的本事将姜国朝廷杀得鸡飞狗跳之后,全身而退也绝非难事,但小姐却选择了一条难走却不使天下大乱的路。
流珠又问:“小姐今日去找她说什么啦?”
“没什么,就是让她有难处可以来碧落宫找我,其余的没有多说。”廉心娆当然不会告诉贺兰自己的身世,防人之心不可无。
“对了,流光,安排一下与齐王世子见面,明日,以金三儿的身份。”
“是。”
。。。。。。
“门主,今日郡主去了幽萝馆。”一暗卫趁着黑夜潜入萧逸桀房间禀报。
萧逸桀并未让人跟踪过廉心娆,这暗卫只是安排在幽萝馆的人。
长期幽萝馆都没什么动静,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不过门主似乎不太高兴……
“嗯。说什么了?”萧逸桀闭着眼冷声问道。
“说什么不清楚,但是郡主给了贺兰明佳一包银两,两人并未相处多久。”
“以后郡主去不用禀报,下去吧。”
萧逸桀揉揉额头,她到底有多少秘密?
有时他恨不得挖开她的心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东西,但又时时劝自己耐心些,等她愿意告诉自己的那天。
又是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却闻她出了宫,只留了一句“有事。”,而后又闻齐王世子与金泉少主一起出现在秋枫楼。
冼晋只觉一整日门主的脸都是黑的,门主既不吩咐自己下去,也不跟自己说话,就那么沉默地看着窗外。
终于,门主开口了,却幽幽地说了一句:
“萧祁明该娶妻了。”
“呃……门主,丞相府的三小姐司徒蔚仰慕世子多年……”
“换一个,司徒家活不过今年。”
“…………”
“她回来了。”萧逸桀听到动静,冼晋终于松了口气,要是郡主再晚些,世子的终身大事可能就这样草草定了。
廉心娆刚换好衣服,萧逸桀便出现在房间里,流光和流珠二人识趣地退下,更识趣地带上了门。
“去见萧祁明了?”
“是。收拾司徒家,他们也很乐意。”
“你不信我?却相信他?”
廉心娆不知为何听到了心痛的声音,忙道:“不是不信你,多个帮手总是更有把握。”
“齐王府总有一天会走到朕的对立面,到时候你会在哪边?”萧祁明神色严肃。
“将来的敌人也暂时联合,我自然不会与齐王府站在一边。”
虽然她未说与自己站在一边,但萧逸桀还是高兴了不少,坐下道:“我今日还没有吃饭。”
“…………”廉心娆又一次肯定,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萧逸桀了,难道自己的情报有误?这略带委屈表情的萧逸桀是哪来的?
虽然无语,但是廉心娆却吩咐了流光准备晚膳。
之前已在秋枫楼吃过,可是廉心娆却觉得不好意思告诉他,心虚是怎么回事?
用过晚膳,萧逸桀又正色道:“若是今日有人刺杀怎么办?”
“…………冼晋不是在么?”
“江湖杀手中比冼晋功夫好的有很多。”
廉心娆想想确实如此,榜上有名的大有人在,比如江湖第一杀手古衍,还有曾经的第一杀手琴萱。
当然琴萱在自己的十方楼早已不做杀人的买卖自然可以放心,可是诸如七杀殿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却在掌控之外。
“…………以后不会了。”廉心娆有些无语,为什么有种被讹上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