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尾镇,有一条穿过偏尾镇的大道。一边是往狼口关的方向,一边是朝着神国中心,神都的方向!
此时,在前往神都方向的大道之上,一辆马车和几个随从正在缓慢的移动着。
他们正在逐渐远离偏尾镇,远离出了灵师和武者的偏尾镇。
晴空万里,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不久之前,偏尾镇还乌云密布,天空中展现着漩涡般光线的异象。如果持续发展下去,还不知要衍变成什么样子。只是世上巧事,出使驭兽师帝国的神师路过偏尾镇,停在大道之上的简朴马车里划出一道金光,斩断了那些链接着漩涡中心少年的光线,凝结了这一片区域的光线。
那些光线被冻结在虚空一般,画面诡异而震撼。漩涡中心的少年,双眼发光早已失去了意识。那胸前的一竖笔画,不知涌进了多少光华,斩断了来源开始往外翻涌犹如白色的火焰。
但这些异常的景象在神师面前,都能够被解决。只是马车上的神师走出车厢的时候,苍老面孔上的眼内,是不见底的深邃,似乎在思考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
···
···
马车再次行驶的时候,天空已经没有了乌云,漩涡中心的少年也不见了踪影。小镇上的居民沉浸在诞生灵师和武者的喜悦当中,无人知道少了一个自己给自己画符的少年。
不多时,马车就离开了偏尾镇,往神都的方向而去,愈走愈远。只是马车内,多了一个躺着的少年。
到了一个分岔口的时候,马车不再行走平坦的大道,而是驶入了通往山林的方向。
入夜,马车在山林的一处空地扎营。搭起帐篷,有人去寻水,有人拾起柴火。这些人虽然互相没有什么话语,却配合着做完了该做的事情。
他们像一个完全契合的整体,沉默着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这份沉默被从噩梦中醒来的惊愕叫声打破。
马车内,长安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在马车狭小的空间内,他看到坐在一旁满脸皱纹的老者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
老者正披着黑色的长跑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籍,见长安醒了过来,他将书籍重重的合上,眼前扬起了一阵灰尘。长安这时四下张望才注意到,马车内并没有烛火之类的东西,这些光线都来自于车顶的一道符。
看到这个符号,即使长安再不了解符师的力量,也猜出了眼前这个老者是一个符师。
合起了书,老者才回答道:“老朽······”
然而,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忽然惊醒过来的长安打断了:“啊!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长安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他记忆中最后的一幕是天空中漫天流动的光华。因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心里恐慌了起来,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老者扯了扯身上的长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是我的马车,我路过偏尾镇,就把你带上来了。”
老者的声音很沙哑,仿佛咽着一口沙子干枯着喉咙,但是却又听的很清晰。
只是现在的他没有心思在意老者的声音,一听到这个回答,他顿时炸毛了:“什么!这里不是偏尾镇!你是谁?你要把我带去哪儿?你想干嘛?”
他的语气迫切,急需得到解答。但是不排除对方是坏人的可能,长安悄悄地在身后摸索,然后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只是在他摸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他感觉到喉咙一凉,额头便冒出冷汗不敢动弹一分。
一道闪烁着锋利寒芒的剑刃从车窗窗沿和帘子之间的夹缝刺了进来,只是那帘子,没有飘动半分。
长安缓缓松开了握着的硬邦邦物体,双手缓缓举起,脸色有些苍白。
老者对着窗外挥挥手,剑刃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掀开披在身上的长袍,老者和蔼的一笑说:“走,下去烤烤火,你穿这么少,等下应该觉得冷了。”
老者说完,就从一旁出了车厢下了车。长安这才感觉到,身上确实冷了几分。也不知是被那无声无息的剑刃所惊,还是夜深了真的凉了。
他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才感觉身体又暖和了一些。他看了一样整个车厢,角落里堆满了厚重的书籍,而自己刚才摸到的硬邦邦的物体是一根手臂粗大的黑色棍子,也不知道作何用处。
深吸了一口气,长安才冷静了下来。刚才从昏迷中醒来,确实有些冲动了。现在想想,不管对方是谁,应该不会加害自己,至少暂时不会。而且就算对方想加害自己,自己也毫无还手之力。只是不知道,那老者从偏尾镇带走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漫天光华,长安暗思,难道是和这个有关?
“小友?”
车厢外传来了老者沙哑的呼喊,长安急忙起身,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走了出去。
刚才,自己确实是反应过激了。
出了车厢,只见不远处,帐篷搭好,火堆起好,稀粥煮好。老者正坐在火堆旁的石块上,看到长安从马车内出来,挥手招呼长安快些过去。
长安点点头轻声道:“来了。”便跳下了马车,朝着老者走过去。一边走过去,他一边观察。除了老者之外,对方还有三个人。个个身着黑色的紧身绸布长衣,看起来仿若贵公子一般。
而这三人,各自武器却不一。一人腰间别着剑,一人手持长枪,一人背着长弓。
剑刚刚长安已经感觉过,锋芒毕露,寒光瘆人。此时多看几眼,才注意到剑柄之上镶嵌着蓝色的晶石,是一柄实实在在的宝剑。
长枪通体漆黑,造型简单,比那个持枪的高大男子还要高出半截。但在枪尖之上,一样镶嵌着一颗蓝色晶石。
至于弓,背于身后,无法端详,只看得出背弓的,是一个女子。
只来得及看一眼他们各自的武器,还未来得及看人,长安已经走到了老者的身旁。
老者拍拍一旁的石块,示意长安坐下。
长安乖乖坐下,小心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抓我干什么?”
看他们的武器,再加上一个符师,长安隐约已经猜出这些人来历不小。
“这个你误会了。”老者解释道:“我并没有抓你,我只是救了你。”
“救我?”长安不明白,长安又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难道那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老者从火堆上取下了煮好的稀粥,从身旁拿起了一个木碗,用勺子盛了一碗,递给了长安。长安急忙接过,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对方可是符师!身份尊贵的符师!
老者再盛一碗,边盛边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最后看到的是什么?”
长安吹了一下滚烫的稀粥,回答说:“记得,是天空之上出现了漫天的光华!”他不自觉的握紧了一下拳头,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难道,这就是画符师说的隐患,而眼前老者就是救了自己的人?
长安回答的时候,老者已经又盛好了一碗,他遥遥朝着使剑的人推了过去,然后长安就看到了奇异的一幕。那碗粥从空气中慢慢的移动,飘向了那个使剑的人,甚是惊奇!
老者又拿起了一个碗,搅了搅锅里的稀粥说:“神国子民,凡束发之龄,都要画下命符。但是对于你们来说,命符所代表的却是辨识,辨识一个人今后的道路。其实这是完全错误的,命符,更像是一道门,一道打开人身体潜藏力量的门。但是人的潜能是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打开,所以打开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大的一部分,还需要人们自己去发掘。而画符的时候,光华多少已经代表那个人潜力的一部分。如果每个人的潜力都是大海,那么最初打开的门就是一条小河,一条通往大海的小河。而有些人,天赋异禀,打开的便是一条江。但是你,一开始打开的,就是一片海,那么更深入,又该是什么?而且你最初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你无法承受这么庞大的力量。我出手斩断了那些涌入你身体的光华,是从你手下救了你。我带走你,是希望能从天道的手中救下你。”
长安的表情从惊喜变成惊愕,再到举目无措。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说法,从未想过命符只是一道门。若是其他人跟自己说,长安肯定不会相信。但是面前的是一个符师,他多少都相信。
而此时,老者已经为其他二人都递了稀粥,他正在为自己盛着。
老者却似乎不给长安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也正是因为你的潜力太过于巨大,所以年轻的画符师无法洞彻你的天命。但是你昏迷的时候,我曾经观看你的命途,之后,我就决定带上你。上天不会无缘无故赋予你这么庞大的力量,力量越大,那么带来的灾祸越大。我观你命途,自此之后,不再安宁!如果你没有画符,那么你还可以长命百岁。只是,你给自己画下了一笔,打开了一道门,开启了一片海。”
老者端起手里的稀粥,却用余光瞥了一眼长安。这样的人,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画下那一道命符。他在心中暗想,十六岁,是否和当年那件事有关联呢?
想要弄清楚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是他带上长安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而另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被他从口袋中拿了出来,递到了脑海已经完全乱掉的长安面前。
那是一个白玉佩,有些残破,但是玉佩之内,刻画着一点一横。
看到玉佩,长安脑海顿时撇开了老者说的关于命符的一切话语,因为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比一切都要重要。李老头从小到大都对他说,这是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带的,是找到他父母的唯一线索。
他匆忙接过去,恍若抢夺一般,然后牢牢地护在手里。
老者喝完了稀粥,站了起来,像是一个长者一般慈祥的对长安说:“这个玉佩的样式我在神都见过,也许在那里,可以找到关于你身世的线索。”
火光摇曳,长安猛的抬头看向了老者,眼中存在着怀疑和不可置信。他从来没有想过,关于玉佩的线索会这样出现!
老者转身,负手在身后走向马车:“收好玉佩,千万别再弄丢了。还有,你的命符被我用符封住了,留下了一些痕迹,千万不要露出来给别人看到。”
长安闻言,扒开胸膛的衣服,只见那一竖命符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隐没入体,而是形成了许多光线纹络,仿佛有光华在皮肤下面流动。
但是看了一眼,他就重新将目光移向了手中的玉佩。不管什么事,都比不上这个在他心中重要。
走到马车旁的老者停了下来,微微转头看向长安,又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满天星辰。
自己,玉佩,还有长安这个人,那么巧的在一个地方同时出现,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又是福是祸呢?
火堆旁的少年,又是何等的天赋异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