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这一身皮毛着实是精美绝伦,似天边的云霞,可就是因此她才被鹿群排斥,总的来说,这张皮带给她的麻烦要远远多于好处,可就这么卖了,她还是心有不舍。
仿佛看出了她的犹豫,沧玦不焦不躁地继续引诱:“我会把你点化为人形。”
点化为人形!
这可是多少灵兽求之不得的事,依她的修为至少还得不眠不休地修炼千年才可成人,而这人只需动动手指。
令她疑惑的是,开出三个让人惊叹的条件居然就只是为了她华而不实的皮毛。
她从来不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何况还正好砸在她头上。
恐怕有诈。
“那我若不愿呢?”白鹿抬眼,对上他淡然似水的双眸,语调上扬。
本以为他会恼怒,不料沧玦云淡风轻地一笑,薄唇轻启:
“你打不过我。”
你打不过我,他用平淡的话语陈述了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是啊,她打不过他。所以,这个交易她不做也得做。
明知是赔本的生意还做得这样坚决,应该说他傻还是城府太深?
“好,成交。”白鹿识趣地答应下,末了又补了一句,“你可别后悔。”
“自是不会。”他答得毫不犹豫,修长的手指在白鹿眉心轻轻一点,金光一闪,活生生的鹿便化为了一个赤身裸体的人儿。
肤如凝脂,手似葇夷,墨色的发披散开来,长及腰肢,若瀑布般倾斜而下。额间的几缕发丝被染成了夺目的银灰色,遮住了如玉的脸颊。
白鹿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低头惊喜若狂地看着自己的身子,又摸了摸绸缎似的头发,指尖是柔顺冰凉的触感。
她一直都没穿过衣衫,并不觉得赤身裸体有什么不妥。沧玦飞升为仙,红尘俗念早已斩断,如今看到白鹿的身子,和看着一块石头也未有区别。两人站在一起,竟是出奇的和谐。
沧玦嘴角上扬,一挥手,白鹿身上便凭空多了件雪白色衣裙。
少女唇红齿白,眸似星辰,睫毛如蝶翼一般扑闪着,像是误落凡间的仙子,白衣一尘不染,腰间流苏轻舞。
皑若山上雪,皎如云间月。
“你在这山间无名无姓,往后唤你扶茱可好?”
他轻声问道,目光却望向远方,恍惚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扶茱,扶茱,取扶苏仙山的“扶”为姓,“茱”字又暗喻茱萸的芬芳之意。白鹿从未有过名字,得他人赐名自然是欣喜的,急忙点了头。
“那我们便回扶苏仙山罢。”
话音刚落,扶茱耳畔就只余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之音,发丝有些凌乱。
周围景物飞速变幻,风拂过面部却不是想象中的刺痛,和缓而轻柔,脚下的祥云疾速前进,身旁皆是丝绒一样的白云。
原来腾云驾雾是这等感受。
她被风吹得狼狈不堪,而前面的人却是面不改色。
发丝妥帖地垂下,月色衣袂翻飞,似海边的细浪,狂风在他面前都化为乌有,俊美的侧颜仿佛使万物都失了颜色。
高空之中,扶茱鼓起胆子向下一瞥,已经离地面万丈,陆地上的走兽只见得一个个似蚂蚁般细微的点。头一回离开地面,纵然她再胆大也难免心虚,又不好去抓前面那人的衣袖,扶茱咬了咬唇,悄悄挪近了些。
“莫怕。”他颇为好笑地出声安慰。
不过是个孩子,再装得老练也难掩心慌。
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扶茱莫名心安,乖乖地在他身后,心跳莫名漏了几拍。
这人……似乎与那群蠢鹿不太一样,具体哪儿不同她也说不出来。
可能是,他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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