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来了。”李怿放下奏折边洗手边叫人传膳,跟老师一起吃饭已经形成惯例。“今天说说水师。”王动不引导了,先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至于李怿接不接受,他已经不在乎了。“朝鲜三面环海,有大量的优质港口,同样因为港口多,朝鲜有数量众多的渔民。这些都是建造一个强大水师的前提,水师跟其他卫军不同,卫军防备外敌驻扎在边界,所有补给需要朝廷供养,水师却可以自给自足,甚至发家致富。”
“水师挣钱的第一个路子是走私,把别国的货物走私进朝鲜,又或者把朝鲜的货物走私到别国。还有一个路子是护航,水师在朝鲜海域打击海盗,可以保护海上商船,因此可以收取一部分保护费。第三个路子就是劫掠敌国沿海城镇,削弱敌方士气和打击敌方经济贸易。倭寇就是这么做的。”
“老师,昨晚我翻查了不少史料,我朝水师的战船非常差,不单没法跟大明相比,倭国也比我朝强大,恐怕打造水师之事尚需从长计议。”李怿不是不想开发海贸,朝鲜在海船建造上没有任何优势,甚至还落后别人很多,想要迎头赶上太难了,再加上朝廷不安稳,他这个新王没有一点控制力,实在不想冒进。
王动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站起来整理好衣袍,然后端端正正的跪下,“大王,臣王动请准出知海州。”李怿傻眼,连忙站起来扶起王动,“老师,这是何意?”“先王封臣为海州通判,臣应该去履职了。”
“老师,我答应你开海贸就是,何必如此。”李怿急了,刚睡几天舒坦觉,王动一走自己可怎么活。“放心,我会从这些没有劣迹的臣子里挑选一批人,让他们为大王做事。”见李怿还想劝说,王动笑了,“海州距此不过数百里路程,大王有事只管召唤,难道还怕我跑了。”
“昨晚我想了很多,我的性子太过急躁,如果长期待在大王身边,恐怕会影响大王治理朝政,这对谁都不说好事。上次跟大王说整顿军伍,现在没钱可用,实在不是好时机。再者说,南倭北虏是我朝心腹大患,不予治理恐酿成大祸,海州我是一定要去的,不过还需大王支援一些军资,上千人的嚼用我可拿不出。”
见王动主意已定,李怿也不在劝说,两人商量了一下具体安排,王动把这次判处劳役的犯人都要了,连带之前被朝廷判罪的燕山王余孽,一并发配海州,送到王动治下看管。另外李怿封王动为海州总管,所有海州官吏任命一应王动处置。看上去权柄很大,实际SH州被倭人强占,朝鲜根本就管不了。
王动能不能当成这个总管,还要看他能不能把海州抢回来,不然这个总管只能是个笑话。
敲定了后续计划,王动出去门口待着,今天抓捕的人比较少,但身份高了很多。例如李怿的小舅子,慎世兴。这位的罪名不算大,他在教司坊抢走了两个官妓,官妓是国家财产,你拿钱出来赎身就算你买了,但抢官妓还真没听说过。
“五年五年。”王动正在看卷宗,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念叨,转头一看李怿两公婆又来了。正在碎碎念的是慎王后。原本打算判他一年劳教,既然你妹妹决定该判五年,王后娘娘的旨议当然要遵从。
“五年劳役。”“为什么,我又不是重罪?”“看来你还看过律书,但别人身上最多一年,你就得五年,要不要我给你解释一下。”“当然要。”“第一你是官宦子弟对不对。”“是啊。”“加一等。你还是国舅对不对。加一等。一等一年二等三年三等五年,还有意见吗!”“没了。”“到时候好好做事,别以为自己身份尊贵就可以乱来,这次知识惩戒,下次就要见血了。”
三天的行动处罚了两百八十多人,王动向李怿提出收尾,毕竟李怿没打算清理所有人,那就收了吧。早早判完案子,王动连夜访问了五位官员。慎守勤肯定要去看看,李基李全义王动打算重用。洪景州可用给李怿当军师,柳顺仃和朴元宗敲打一下就行了,不能太冷落。
在王动主持的聚会上,王动明确安排各人职责,洪景州负责帮李怿拾遗补缺,柳顺仃和朴元宗在朝廷拉拢人脉扩大保王党,李基协助李全义整训王宫禁卫,切实维护大王的利益。
以王动现在的威势以及大王对他的信任,别说被敲打的柳顺仃不敢炸刺,朴元宗也老老实实当捧哏,打死也不敢跟这位斗牛。至于洪景州,能傍上大王还有什么好说的,上就一个字。
李基没搞懂自己怎么进了这个保王党,直到李全义把王动的真实身份一说,哦,原来真是那个叛逆。
“大王,古语云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些人都有自己的诉求,围绕在你身边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全心全意为你着想,所以,听其言观其行才是用人的正法。”明天召开大吵会,不少错别字,看看宫里几箱子奏折,就知道明天的朝会能吵成什么样。
“我听说洪景州这个人很喜欢算计人,怕不怕?”对于李怿的想法王动当然会认真对待,“大王,这朝鲜有千万人口,他们都是大王的子民,大王总不能因为某人做过错事就永远不用他,虽然我很想说他们的忠诚没问题,但忠诚是最没用的东西,一边忠心于大王,一边往自己兜里捞好处,这种人那里没有。”李怿诧异,这种人也叫忠臣?
当然算,所谓忠臣只要没背叛就算,所以全世界没有多少臣子不是忠臣,大明除外。只有一个太监陪着上吊,崇祯应该好好检讨自己。
“朝会之后我就出发,在冬季到来之前平定海州,大王记得把那些人都给我送过去,我有大用。”李怿心里暗笑,师傅的寡人之疾挺严重,这都说了好几遍了。至于大姨子会不会被王动拿去大用,李怿是不在乎的,把燕山君在王宫和京城留下的痕迹清除掉,这一点很符合他的心意。
第二天一早,王动陪着李怿走进勤政殿,说起来王动还没有正式官职,他的爵位是君,那么陪着大王一起走也就没什么了。“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太监喊完开场白,议政府的几个官员就跳了出来,他们首先质疑大王闭宫不合规矩,避见群臣有违祖制云云。
“肃静!”王动轻喝一声,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先王燕山君倒行逆施这是共识,但当时你们不在朝还是没学会写字。面君直谏的忠臣被杀害的时候,你们在哪里?燕山君篦了你们倒是跳出来了,怎么地,欺负大王年轻?大王也是成宗的嫡子,论尊贵不比燕山君差,你们不敢得罪燕山君,对大王却为所欲为,甚至想驱逐王后娘娘,我觉得你们都可以在额头上刻字,乱臣贼子!”
王动张口就痛骂,一开始那些大臣还忌惮他敢杀敢抓的威风,但被人骂乱臣贼子,再怎么胆小也不得不反击。王动却不给他们反击的机会,一挥手招来几个禁卫,把一个大大的箱子放在殿前。“这里是七十六位大臣的犯罪记录,可能有诬告,但有一点肯定没错。因为这还有七十六位大臣写给燕山君的效忠折子,里面涉及到告发他人的言辞。如果你们坚持逼迫大王清算燕山君,那么我就公开这些奏折,现在你们可以商量,我读不读这些东西。”
近两百朝臣鸦雀无声,他们的目光开始游移,用自己的认知来判断谁写过这种奏折。原本坚固的联盟瞬间崩塌,他们真的要考虑清楚才敢回答。
过了一会,这些大臣依然静默,王动再次招手,洪江河把一罐火油倒在箱子上,然后接过禁卫递上来的火把,点燃了木箱。
“从今天起,燕山君的事告一段落,任何人不得以燕山君余孽云云攻击他人,因为你们都是。第二,逼迫大王废王后的人自动请辞,可以送一个儿子进成均馆,要是他们有本事,当官自然没问题。有没有问题!”李怿从头到尾一个字没说,看着王动摆平那些气势汹汹的两班贵族,他在想,为什么我就想不出这样的解决办法,一点都不难啊。
当晚,李怿招待保王党众人吃饭,王动看着几个人围着李怿转悠,笑眯眯的不说话。散会时,慎王后把一个布袋子亲手交给王动,“娘娘,你给臣送礼物,大王会吃醋的。”“老师就是这嘴不饶人,我这是谢礼,谢谢老师为大王为我做的事。”里面是一套官服,王动当场换了让大家看,李怿很吃味的表示,我还没穿过王后做的衣服呢!
王动抬手给了一个脑喯,“妻子是拿来爱护的,那么多人帮你做衣服还不满足,小心当昏君!”王后笑着拍手,“就应该这么教训他,都不体恤人家,你看手都扎伤了。”李怿连忙抓住老婆的手看,还心疼的吹气。
“大王,臣这一去估计三年内不会回来,还请大王一切小心。”王动拜别李怿,连夜赶往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