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们会这样悠闲的原因，是因为自以为做好了计划？”
回生庭中，「绝望」捧着一杯清醇的茶水慢慢喝着，似乎非常悠闲。
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千万不能被表象给迷惑了。
「绝望」稳坐死灵神明之首，必然是有原因的。
特别这个女人对主神大人可是比遵守《骑士条约》的「傲慢」还要忠诚。更何况她和主神大人关系很好。
现在「傲慢」那孩子已经殉情，这个女人便当属对主神「平衡」最为忠诚之人了。
“现在，告诉我。如果我不回来的话……”「绝望」看着那些被她吓到而像小学生一样排排站好的死灵们，轻笑一声，饱含了无限温柔，“你们会到什么时候才会想起这件事呢？”
“……”
“怎么不说话？”
“呃……”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更不会吃了你们。怎么就不回答我呢？就连胆子最大的「疯狂」大人，也不能回答吗？”
“不是。”「疯狂」嗤笑一声，“只是计划嘛…有些难解释。”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计划问题。”
“那么你想听什么？”
“别装傻。”朝眼镜娘抛去的白眼充满鄙夷，「绝望」很干脆地走向了头低得最低的那个人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这样的话……就由你告诉我好了。”
“啊？什么？……我吗？”被点名的「欲望」支吾半天才出声，“为什么要我来说啊……”
“几分钟前，计划中本应该在上界的你，此时为什么会跑来下界呢？麻烦解释一下？”
“那个……我是回来传信的，而且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在上界留得太久，很容易惹来麻烦的。”
“虽然冠冕堂皇，但确实是个理由。”尽管这家伙是玩得最开心的一个。
“……还要哪方面的解释吗？”
“我需要现在最精准、最真实的情报。”
「欲望」看了身后的伙伴们一眼，才点点。
“好。”
“大体的事情，就是主神大人发来消息说要回家之后突然又改变主意到了上界的事，然后就和她彻底失去联系了。当发现不对之后，「疯狂」她立马就让十八鬼动身去了上界。”
“继续。”无视「疯狂」颇有深意的笑容，「绝望」回应。
“根据十八鬼的反馈，我们制定了这个计划。”
“反馈？主神大人是安全的？”
「欲望」点了点头，说：“十八鬼说「混沌」主神已经亲自去救援了。”
“那么，我们的主神大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不清楚，「混沌」主神大人回来以后，就一直以‘律需要休息’为理由拒绝探视。而且在会议开始之前守备都非常森严，哪怕现在想进去也不行。”
“看来也不太好。”
“也不会太糟，”「欲望」笑了笑，“你也清楚「混沌」的性格。”
“那样的话，稍微有点放心了。”「绝望」呼出一口气，发觉手心已经湿了，她皱了皱眉，回头找了一条纸巾慢慢擦着。
“只是稍微吗……你这家伙，现在还有什么问题？”「欲望」问。
“……剩下的计划内容，一口气地告诉变我吧。”
“好。”「欲望」回答，“首先是动机——从上次那次审判结束开始，我们就一直想为「傲慢」报仇，打上界那群自命清高的神明一巴掌！”
「欲望」说着，眸中的憎恶闪动着，“上次那件莫名其妙的事，那些乱七八糟的审判就这样把他给带走了……还给下界添了那么多麻烦…怎么都不能这么算了！！！”
“唔，的确。「傲慢」的死，完完全全不应该。”「绝望」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想必现在的上界对于这件事肯定也是鸡飞狗跳吧。”
「欲望」嘲讽一笑，眼前却闪过了那个人的身影，声音顿时哽咽起来，“上界那群混蛋……那样的审判那么随便……简直乱来！”
“所以，我们要它更乱点才行~”「疯狂」抬起脸来，白皙的手遮住了她的脸庞，可遮盖不住无法抑制的疯狂，“像上界这种腐朽却井井有条的地方……比起摧毁它来说，玩坏它才是最有趣的。”
“而且……”「疯狂」的话语顿了顿，“据说上界出了个很厉害的组织呢。”
“组织？”看着「欲望」溜走的「绝望」，不禁挑起了眉。
“是一个彻底反主神统治的组织。在火没烧到下界之前，会是我们的最佳「队友」哦~”
“这样的行为……真是与狼共舞呢，”「绝望」说，“不明白为什么这次的计划会由你这个家伙来制定。”
“嗯……但是很有趣呀。”
「绝望」不想继续这个无聊的问题，她问道：“那个组织叫什么？”
“『真相之眼』，虽然叫做真相之眼，「真相」那个家伙却和它一点关系都没有。”
“眼……吗？”
“有什么问题？突然有这样喜欢复读的疑问可不像你。”
“没事……只是有些奇怪而已，另外那个计划的话，从现在开始实行吧。”
“啊，终于同意了，为了让你答应还真是不容易。”
“是吗？”
「疯狂」轻笑：“因为你可是——「绝望」大人呢。”
「绝望」也笑了：“职位的话，的确没错。”
“你的笑容，有寒意哦。”
“哎呀，”「绝望」的手覆上了下巴，“只是忽然想到有人背叛了我的约定，稍微有那么一点不高兴。”
“哈哈，敢放你的鸽子，总觉得哪个家伙该烧香祈祷好运了呢。”
“对啊，下了地狱之后那家伙再给自己上香好了。”
“可怕可怕……”
“先不忙着提这个。”「绝望」撑起身子，从沙发上坐起身，“现在，大家各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去吧，中界的那批灵魂目前集中在忘川小畔边，等摆渡人把它们都载过来之后应该就有得忙了。”
“是——我明白啦。”众人就像小孩一样齐刷刷地回应。
“啊啦，情人节看样子快来临了呀。”在大家离开之际，「疯狂」带着笑意的提醒声轻轻传来。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不应该称之为提醒，反而是一种刻意地命令更加贴切。
这位冷静的「疯狂」，特意地在提醒着谁，或者是在警告着在座的某一人千万不能忘记这个日子。
“哎，你这家伙……难道坠入某位优秀先生的爱河之中了？不然你才不会这么在意情人节WUSU。”
“这个嘛，答对了一半，”用金橙色的漂亮眸子略带深意地瞥向酒泉子，「疯狂」笑得有些腹黑，口吻含蓄，“不过也可能是另外的人哦。”
“这样的回答真让人摸不着头脑……算了，回去工作的路上顺手借点书去看好啦~书架书架……”
“等、等一下！酒泉子——”御守赤立马了明某个小偷光明正大的意图，向前伸出手想要留住酒泉子的动作也变为了敌意极浓地拔起鞘中刀的警惕举动。
“哦哦，这一本看起来就很有趣。”
“前一分钟你还信誓旦旦的帅气模样去哪里了啊，站住！！！”
片刻，仅剩下「疯狂」和「绝望」的中庭变得十分寂静，两人的视线并没有交汇，而是各自地安静凝视着自上往下流淌着的流水，心却也仿佛流到了不知名的括淡中。
“「绝望」，你不走吗？”
“地狱那边最近还算安静，晚点再去也行。”
“身为那里的总管大人还真是悠闲呢，在想事？”
“嗯，不过现在想通了……那我走啦。”
“一路平安，今天也要注意小心河下的「它们」。”
“不用担心。如果真要担心的话，你更应该关心下酒泉子才对吧。”
“那家伙现在应该还在被阿赤追着跑。”「疯狂」嘴边的微笑清浅迷人，“嘛，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再说好了。”
「绝望」走下漂浮在空中的阶梯的脚步稍稍停顿，眯起眼睛看向留在中庭的少女，“百语，你可真的陷入恋爱了哦……我认识的「疯狂」，可从来都不会在意任何人呢。”
望着好友的脸庞，真名为“百语”的「疯狂」竖起左手的食指摆在脸下，睁开了一直因经常笑而眯着的眼睛——
“啊啦，没错。我陷入的，正是魔女眼中如同被鸩鸟羽毛泡过的酒一般富有剧毒性的、并且令人沉醉的——‘爱情’哟*[注3]。”
————
“虽然能说得上是美景，不过这也太亮了。十八鬼，把帽子递给我一下。”
“拿好。”
将鸭舌帽戴在头上，无风却能自由漂浮在云层中的灰发少女揉了揉眼睛，露出了略显困惑的神情，躲避着如同利剑一般洒下的阳光，重新整理了一下歪斜的帽檐。黑色的乌鸦少女扇动着双翼，在灰发少女身边愉悦地吃起了水果。
“那家伙走了以后就好久都没出门了，眼睛有点不舒服。”
任职「欲望」的少女——艾莉娅·萨维尔正揉着眼睛，看起来就像一只刚出洞的鼹鼠一般对阳光毫无对抗之力。
“上界这种耀眼的光线好像总是一成不变的，习惯习惯就行。”
“你居然赞同了我的观点，真少见。”
“有吗？”十八鬼不置可否地又朝着苹果上咬了一大口，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发出的声音也有点模糊，“你回下界一趟有什么收获吗？”
“唔……「绝望」这家伙回来的事算吗？”
“这是好事。”十八鬼吃光了苹果后从包里拿出面包咬了起来，“「绝望」的谋略比「疯狂」靠谱很多，比较她也算这方面的大佬吧。”
“这话要给「疯狂」知道的话，你就完蛋了。”
“又没说错。”十八鬼毫不在意，“对于万金油属性的家伙来说，他们本就是什么都会但什么不精通，一遇到大神就会扑街的角色。俗称的‘半吊子’。”
“哎呀，无法反驳。”
“哼，也不看看你面前的乌鸦是谁？”
“哇，好你个呆鸟，什么时候学会了自恋？”
十八鬼慎重地低下头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回答道：“应该是这几天……吧？”
“上界真恐怖，竟然连你也被教坏了。快说，你这几天都去干嘛了？”「欲望」揉了揉十八鬼的头，却被对方面无表情地一把拍掉。
“别闹，先说正事。”十八鬼站了起来，顺手又拿出了个水果往嘴里塞着，“既然下界有「绝望」坐镇，那我们应该不需要担心太多。”
“嗯，计划已经告诉她了。”「欲望」也跟着站了起来。
“艾莉娅你刚刚回到上界，我和你说下最近这里的情况。”
“好。”
十八鬼点点头，然后离开了供下界来者休息用的小凉亭，“你先跟我来。”
「欲望」闻言跟了上去，但看见十八鬼顺手在身上的斜挎小包里塞了几包零食的时候，脚下突然就是一个踉跄。
“喂喂……呆鸟，我记得我回来后你就一直在吃，你……不怕撑着吗？”「欲望」嘴角抽搐着问道，虽然以前和十八鬼在一起的时候这只乌鸦也是这么吃，但她一直觉得这家伙只是在逞强。
“不用担心，我是可是「饕餮」，俗称「暴食」，这些小问题怎么可能难得倒我。”十八鬼摆摆手，又往鼓鼓的小包里塞了几个菠萝包后，看到它实在装不下了才意犹未尽地咋舌，“啧，这包真小。”
——这家伙，又是这样。
「欲望」无奈地想到，不过也只能毫无对策地任由这只自称「永远吃不饱」的乌鸦继续囤积存粮。
要知道打扰她吃东西的话可是下界大忌。
……
“唔唔…唔唔唔……”满口面包的十八鬼，嘴里模模糊糊地和「欲望」说了几句鬼话。
为了惩戒这个吃着东西还说话的家伙，「欲望」干脆地朝着乌鸦的头上打去。
“好好说话。”「欲望」摸着拳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痛得抱住头在原地蹲下、也不忘事先把食物吞下去的十八鬼，“不是说有事吗？”
“……下手真狠。”
“好啦，对不起对不起。”
“哼。”十八鬼回过身继续带路，但没有再往嘴里塞零食，反而很认真地木着脸说，“可能因为下界的这件事情影响有那么点严重，才导致上界在『众神之巅』召开了高级会议，邀请了所有的神明参会……除了下界的我们以外，他们开了很久的会，也不知道在商论什么。”
“现在还没结束？”
“当然，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悠闲。”
“真是讽刺。”「欲望」抱手嗤笑，“也不怕我们这些‘罪人’从中捣乱吗？”
“……你可以试试。”十八鬼一直充斥着淡漠的脸上出现了极淡的微笑，“别看现在一个守卫也没有，但现在的阳光可是最致命的武器哦。”
“哎？阳光怎么了，不就是有点刺眼吗？”
“连这点都察觉不到，我怀疑你在家里蹲那么久之后脑子都锈掉了。这样解释吧，如果现在心中有什么阴险之意，都会被上界的神明们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像是，令人讨厌监视器一样。”
“这些……自以为是的自大狂们。”「欲望」抬起头，刺眼的光芒立即涌进了那双长久未见到阳光的眼睛中，她连忙低下头揉了揉眼睛，“真不愧是被世界偏袒的神圣之地……真厉害啊。”
“可惜的是，这些愚昧的神明们还不知道珍惜二字怎么写。”
“你是指『真相之眼』？”
“是的。”十八鬼点了点头，走到假山前推开一个暗格，“这个组织……还没那么简单。”
“你发现了什么？”
“就在这里。”
随着十八鬼手上的施力，那块暗格迅速凹下去一个小洞，接着面前的假山开始移动，其下露出的通道毅然是个阴森的地道。
“什么啊这是，这种特别狗血的展开……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的？”
“这里曾经有过不是很明显的封印痕迹，但我在找食物的时候意外地就发现了。”
“喂喂……原来是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吗？”
“还有，原来的封印我也破除掉了。本来还以为会有吃的东西在里面。”
“真坏呢，随便破坏别人的东西，这个使馆可是下界来者公用的。”
“因此，我们才会知道这里面所隐藏着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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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3]：鸩鸟，传说中的一种有毒的鸟类，用它的羽毛泡酒可以酿成杀人的毒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