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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记忆中的人(五)

苏瑞轩右腿绷直,骨折直接蔓延到了膝关节,所以苏瑞轩的右腿到现在都不能弯曲,只能直直的蹬着腿,右臂被吊在脖子上。苏瑞轩很无奈,昆尼在后面一直笑他,笑他的样子。苏瑞轩很想一巴掌扇过去,不过实在是没力气,看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就知道了。

昆尼一边走一边哼着歌,曲调很奇怪,应该是某种外国的民歌,苏瑞轩并不在意,看着两旁掠过的人和树,任然是一头雾水。妈的,自己的下半生真的是狼狈,苏瑞轩一直愤愤不平,可惜有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妈的,中国队又没拿到冠军。”昆尼摸出手机看了一下置顶的信息,然后很生气的说道。

“中国队不行了,自从2016年Wings拿到DOTA2国际邀请赛的冠军之后,中国队再也没有拿到冠军。奶奶的,这么不争气。”昆尼一边推着苏瑞轩,一边骂,还伸脚在轮椅上踹了一脚,震了苏瑞轩一下。路两旁的病人自觉地避开他们,躲得远远地。

“咳咳……”苏瑞轩故意咳了几下,“那个你不是国外人吗?所以说你不应该支持你们国家的队伍吗?怎么听你口气好像中国没得冠很惋惜一样。”

“我没跟你说过吗?虽然我爸妈是外国人,但我从小在中国长大啊!中国对于我来说那就是我的祖国啊!虽然我有英国德国和法国的血统,但没关系,中国任然是我的祖国。谁他妈敢动中国,妈的老子跟他没完。”昆尼说的振振有词,“你不相信?不信的话我唱国歌给你听。咳咳……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昆尼这厮直接在路中央高声长期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来,根本没顾及两旁的人的感受,于是乎那些人看着昆尼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个精神病。

“你看那个老外,挺逗的,还会唱国歌。”路人甲指着昆尼说道。

“是啊是啊,很少见啊。”路人丙双手抱胸,频频点头。

行人讨论的很大声,苏瑞轩清楚的听到那些评论,默默地捂住脸。听着就要到结尾了,苏瑞轩心想快点结束,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啊,妈的真想跑。到了结尾处那段“前进,前进,前进进……”昆尼直接拉了一个长音,对着天空久久的咆哮,声音之大令的苏瑞轩不得不捂住耳朵。

昆尼唱完之后面带微笑,向着路两旁的行人深深鞠躬,行人一个劲的拍手叫好,场面瞬间沸腾起来。昆尼像是一名刚刚在维也纳金色殿堂演唱完的歌手,对着观众席上的观众深深的鞠躬。

鞠躬玩就该谢幕了吧……苏瑞轩心想。“再来一首”人群中有人怀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喊道,这一喊不要紧,重点是民众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像是茫茫草原上的一点火星,直到整个草原被大火焚烧。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苏瑞轩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心想,糟糕,要坏事。苏瑞轩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穿白色衬衣的年轻人,见他手上拿着一部手机一直在录像,顺便不停地在那笑。

“小苏,你看我们还挺受欢迎的。”昆尼低下头来对着苏瑞轩的后脑勺说道。

苏瑞轩背对着昆尼,捂着脸欲哭无泪。有机会一定要问一下失忆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遇到这样一个四国混血的“杂种”的,真的是太害人了。

“哎呀,中国人民就是热情,你看他们多喜欢我。”

是啊是啊,喜欢你,你不知道中国人很喜欢起哄的吗?从众心理严重你不知道吗?什么,你不知道?亏你还说自己是中国人。

“大家好!”昆尼对着看热闹的群众喊道,群众挥舞双手来表示回应。

苏瑞轩心说,不行,我不能跟着众人同流合污,我得赶快跑。

于是乎苏瑞轩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滑着轮椅,左一下右一下,慢慢的远离医院门口。苏瑞轩远远地瞥了一眼昆尼,昆尼正忙着应付各路群众,夸张的是还有人拿着笔冲上来找他签名,所以他现在根本没有注意到苏瑞轩已经远去。

苏瑞轩越滑越快,掠过医院大门,掠过门口出租车司机的叫喊声。苏瑞轩千想万想没想到医院是建在一座小山之上,医院的门口便是一个下坡,原本速度就颇快的轮椅瞬间加速,像是一发炮弹一样冲下山脚,路人惊奇的看着轮椅和轮椅上的人那哭丧的呐喊声,有人拿出手机拍下了这罕见的一幕。

苏瑞轩想要刹住车,但他那仅存的左手又怎能控制住这匹脱缰的野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轮椅飞速下滑,并且还在逐渐加速。

路上的行车并不怎么多,但不代表没有车。苏瑞轩刚飞速擦着一辆宝马的车门,根本没工夫顾及有没有擦伤人家的车,因为前面一辆奔驰横这停在马路中央,看样子像是要调头,苏瑞轩用手去试着让右轮的速度慢下来起到转向的效果,疼痛什么的都不能阻止苏瑞轩,他强忍着剧痛强行停下了右轮,结果一个急剧的转向让他撞在路边的道牙子。在高速的情况下突然减速,苏瑞轩理所当然的飞了出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瑞轩飞起来,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眼看着前面就是一个路人,但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它飞行。苏瑞轩心说你快跑啊!我动不了的。但那个路人好像是吓傻了,呆在那里动也不动。眼看着越来越近了,苏瑞轩并上了双眼,决定接受这一惨痛的现实,顺便做好了会摔的很惨重新住院的可能。想一想刚离开医院还不到一个小时又要重新回去,再次见到陈医生,然后忍受昆尼无休止的折磨,想想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瑞轩两眼直冒金星,猛烈的撞击让他浑身疼痛。

“诶,我好像没事。”苏瑞轩清醒过来,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四肢,惊讶的说。

“那是因为你压到我了。”路人被苏瑞轩压在身下,痛苦的呻吟。

“对不起啊对不起。”苏瑞轩连忙赔不是,“可你看我这样子我怎么起来。”

苏瑞轩说的是事实,他的左手被路人压着,而路人又被苏瑞轩压着,苏瑞轩使不上劲来挪动身体。

“给我起来。”路人大吼一声,猛地一使劲将苏瑞轩推开来,然后苏瑞轩顺势倒到一边。

“哎呦。”苏瑞轩捂着自己的右肩痛声道。

被苏瑞轩一个俯冲压在身下,路人没有丝毫的难受,脸色看起来异常的平静,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弯下腰来捡起那些被苏瑞轩撞倒在地时散落的纸张。

路人将纸捡起来,纸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字,看的眼花缭乱。路人整理了一下,然后将那沓纸放回文件袋里。苏瑞轩瞥了一眼那个文件袋,除了上面那个蓝色的鸽子,其他的都没什么异样。

苏瑞轩看着那个蓝色的鸽子发呆,这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苏瑞轩感到一阵熟悉的感觉,就是在看见那只蓝色的鸽子的时候。苏瑞轩感觉到那被封锁的记忆有了冲破枷锁的节奏,不禁欣喜万分,于是身后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这个节奏。

“小苏,你没事吧!”昆尼推开车门,匆忙的跑过来扶起苏瑞轩,将他重新扶回轮椅上,顺便帮他拍掉了身上的泥土。

苏瑞轩真想弄死这个家伙,每次一有什么突破都是被这个家伙搅糊,真他妈是个搅屎棍。

“你是谁啊,知不知道撞到人了。”昆尼安顿好苏瑞轩后直接站起来对着那个路人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我兄弟还在修养阶段,你这样撞一下很容易让他受到二次伤害的你知不知道。我跟你讲,赶快跟我兄弟道歉,不然你别想有好果子吃。”

“让我道歉?”路人冷冷的说道。

苏瑞轩怼了一下昆尼,昆尼反手一巴掌打掉苏瑞轩的手,然后继续的吼叫。

“没错,让你道歉。怎么,不服是吗?不服来打一架啊,欺负一个残疾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来欺负一下我啊!”

“拜托你看清楚状况在说话,是你的兄弟先撞得我好不好。”路人冷冷的说,“现在你还让我道歉,我没让你们道歉就不错了。你想打架是吗?你可以试一试。”

昆尼回头看了一下苏瑞轩,一脸的茫然。苏瑞轩看着昆尼缓缓地点了点头。

昆尼倒吸一口冷气,用责备的眼神看着苏瑞轩,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现在误会人家了。苏瑞轩耸耸肩,表示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可你没听。

昆尼回过头来,带着难看的笑容说:“对不起啊,我刚刚没弄清楚情况,现在给你赔不是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你看怎么样。”

“你刚刚不是很威的吗?怎么了,不是说要打我的吗?来啊!”

“刚刚那些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你就当我没说过。”

两个人吵了好久都没有什么进展,昆尼一直道歉,路人一直纠缠不休,两人就这么一直耗下去,苏瑞轩看的直打瞌睡。

过了很久,苏瑞轩都快要睡着了,路人才说:“算了,不跟你计较了。”然后朝着医院走去,走的时候还说“妈的,今天真晦气。”

“您慢走啊!”昆尼冲着人家招手,等到路人走远了昆尼才叹了一口气,“小苏,我真的是被你害死了。”

“你还好意思,我没说你害死我就不错了,你现在还好意思指责我?”

苏瑞轩没心情搭理这个害人精,只能说:“还不走,待在这里干嘛,喝西北风?”

“唉,走吧。”昆尼推着苏瑞轩上车,抱起苏瑞轩放在后座上,将轮椅折起来放在后备箱,然后开着车扬长而去。

“长官,你确定他在这里吗?”刚刚那个被苏瑞轩撞倒的路人走进医院拨通电话。

“非常确定,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我知道了。”路人挂断了电话,然后步入医院的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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