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胡画师低头看了看脚下:“多说宗教是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但我觉得自己还是信一信好,毕竟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们是因为我祖辈们的画笔而间接死去的,而且我们这房子已经住了几百年了,中间只是小打小闹地翻修过,所以我认为这座房子是有冤气的!”
他说“冤气”的时候,那眉头紧缩的的样子,都可以将海燕的心冰冻起来。
海燕还看见胡画师的鼻子下面流出了一滴鼻涕,那鼻涕和那鼻子连成一起,想象力丰富一点的人,可以将那联想成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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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一家人画了这么多年的画,”月月又是稀奇古怪地问道:“你们认为世界上什么东西是最难画的呢?”
“鬼!”胡画师用一种极其自信的语调回答道:“毫无疑问,世界上最难画的是鬼!因为世界上没有人在活着的时候见过鬼,活着说没有人在见过鬼后还能够活着回来,所以要把鬼画好,人们是缺乏参照物的,我们完全不知道它们的五官长成什么样子,不知道它们的四肢该如何落笔,不知道它们的脸部表情是什么,不知道它们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或者说是否穿衣服,也不知道它们身后是否有尾巴,舌头有多长,是真的长得拖到地面了吗?它们有两个头颅还是压根就没有头颅?它们是身上长着脓疱,还是留着发绿的血?是蓬松的头发,还是垂直的鼻梁?我们是心里完全没底啊!”
听他详尽到秋毫的描述,而且那声音还是用一种变声期少男们所独有的半嘶哑声所发出,光是那音调就够夜里去吓唬哭闹的孩子了,更别提里面那眉目清晰入微,有棱有角的内容了。
“哎,这样的回答确实是有道理的,”小西说:“抽象性的东西最难描绘出来了,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就是这个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