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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结尾

北暝三十六年,先皇薨逝,太子继位,成为北暝新一任君主。新任君王勤政爱民,深得百姓爱戴。新任皇帝欲将自己的胞弟岚青王爷苏子澈封为摄政王,只可惜这位王爷却是无心问政,一心向往闲适生活。皇帝深表遗憾,却也没有强迫,遂了王爷的心愿,放任他和王妃过着以往的闲散生活。皇帝敬重老臣,将前朝宰相墨相尊为国师,将昔日太子太傅林宇峰尊为右相共同打理北暝江山。自此以后的北暝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定,再无变乱之苦。

六年后,在一个开满白色梨花的庭院内,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一人一把木剑,在一棵梨花树下正斗得火热。一个眉间透着些英武之气,冷冽之中有些王者气质,一个儒雅俊秀,沉稳冷静,颇有些将相之才。旁边的亭子里,两个瓷娃娃一般的童男童女正兴高采烈地拍手叫好:“清扬哥哥好厉害!!”一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静静地看着两个衣袂飘飞的身影浅浅的笑着。

我躲在书房内捧一本书打发着下午的悠闲时光,顺便看看窗外那几个娃娃,暗暗一笑。六年过去,当年的小宝宝已经长到这么大,时间飞逝,子沐成了北暝国的皇帝,小漓也成了新封皇后,这几年,子沐为北暝国劳心费神换来国泰民安,也算是对他的回报了。子沐知道了碧血谷的所有事情,也正好不用我告诉他了。他倒是也放心,将皇子苏清扬交给碧血谷的桓珏教授武功心法。苏清扬性子冷淡了些,却对他这位桓珏师父敬重得紧,每每传授武学时无不刻苦练习,桓珏也对这个徒弟喜欢得紧,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叶漓清自当也没闲着,他擅长医道歧黄之术,我思索再三便决定让他教授静月公主苏漓菲医学之道。女孩子,学学医学之类既轻松又实用,也比较适合她恬静的性子。

英武少年猛一使力将儒雅少年的木剑击落在地,很帅气的说了一句:“洛岚,你输了!”儒雅少年淡淡笑笑,俯身行礼:“洛岚武功不如殿下,甘拜下风。”

“殿下练习了有一阵子了,不如歇口气擦擦汗,可好?”站在一旁的温婉少女走到苏清扬身边,拿起丝帕给少年擦汗。少年略微躲了躲,也没排斥,倒是礼貌的笑笑:“谢谢浅夏姐姐。”这浅夏是侍奉苏清扬的婢女,年长了清扬几岁,性子温和,和清扬微冷的性子互补。这丫头也确实忠心,眼里心里只有一个苏清扬。我坐在书房看在眼里暗暗发笑。

“清扬哥哥好厉害!教阿珏舞剑可好?”长得白白净净的童男拉着妹妹的手奶声奶气的问道。

“不可。”苏清扬干脆的拒绝道,“你还太小,都没有剑高,我怎么教你啊!”

“阿珏长大了呢!阿珏不是小孩子了!清扬哥哥你教我可好?”亮闪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苏清扬。可没想到苏清扬绷着张脸冷冷拒绝道:“不行!”小男孩失望地眨眨眼,又跑到另一个少年身旁说道:“那……我让洛岚哥哥教我好不好呢?”洛岚一愣,迟疑着抬眼看看苏清扬,然后说道:“洛岚才学不及皇子殿下,又怎好耽误了墨珏殿下?”

小男孩见谁都不领他的情,瘪瘪嘴,忍住眼泪退了回去,默默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可小女孩儿却是无甚心思,跑过去扯着苏清扬的衣摆撒娇道:“清扬哥哥陪我们玩可好?萱儿要清扬哥哥抱抱!”苏清扬的冰块脸稍微松动,却还是硬邦邦的说道:“女孩子家家,一点样子都没有!”他点点女孩儿的额头,却也没有拒绝,轻轻把女孩儿抱起还不忘说:“萱儿记住,只此一次!”

“清扬哥哥最好!!萱儿喜欢清扬哥哥!”然后便在苏清扬脸上亲了一下,苏清扬一愣,讪讪说道:“好啦!女儿家就不知道矜持些么?”看着自己妹妹和苏清扬玩得高兴,苏墨珏也坐不住了,他跑到苏清扬身旁的少女身边红着一张小脸说道:“浅,浅夏姐姐可不可以也抱抱阿珏?阿珏也想要抱抱……”浅夏的脸红了红,这小殿下太可爱了!抬手刚要抱他,却不想被苏清扬拉住了手:“浅夏,我们去玩!”然后苏清扬便牵着浅夏走了。我看着这一幕轻笑出声:苏墨珏这小家伙太可爱了!!果然,他绷着一张小脸儿跑进书房来找我,刚爬进我怀里就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哇哇……娘亲!清扬哥哥只喜欢萱儿不喜欢阿珏!他不抱阿珏也不叫浅夏姐姐抱阿珏!呜呜……”苏墨珏的小脸儿哭得通红,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像个可爱的大洋娃娃,惹得我不禁想……我压下心中的邪念,忍着笑给他擦眼泪:“阿珏乖,你清扬哥哥没有不喜欢你啊,他只是一下子抱不动两个娃娃才选择抱萱儿的。”

“那为什么清扬哥哥也不让浅夏姐姐抱阿珏?”

“浅夏姐姐是女孩子,力气小,如何抱得动你这小胖墩?”我捏捏小墨珏的脸,手感真好!

“那……是不是阿珏不胖了,浅夏姐姐和清扬哥哥就抱得动阿珏了?”大眼睛一闪一闪。

“当然。”我拼命忍住笑意,这孩子太可爱了!!

“好!那阿珏晚上可不可以不吃饭?”

“却是为何?”我诧异道。这孩子想到什么了?

“因,因为以前听宫女姐姐说,不吃饭可以变瘦,娘亲也说,只要阿珏变瘦了,浅夏姐姐和清扬哥哥就抱得动阿珏了!”

我差点没憋住笑,这孩子!想的倒多!我点点他的额头说道:“一口一个浅夏姐姐,你就那么喜欢浅夏姐姐,如此说来,你倒把你娘亲忘了?”

“阿……阿珏喜欢浅夏姐姐,娘亲可不可以和小漓姨娘说说,让浅夏姐姐来照顾阿珏?”苏墨珏绞着手指红着脸说道。我彻底破功,笑出声来:“阿珏,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一说?”

“阿珏知道!可是为什么浅夏姐姐可以和清扬哥哥住一间屋子,浅夏姐姐还可以给清扬哥哥梳头换衣服?”

我笑到岔气:“阿珏啊!人家浅夏是你清扬哥哥的侍婢,所以这些缘由自当可以不考虑在内,再者说,你有一个洛岚哥哥保护你还不够么?”

“洛岚哥哥对阿珏很好,阿珏喜欢他,可是阿珏更喜欢浅夏姐姐!”小墨珏坚定地对我说道。

“那,那阿珏今晚便不吃晚饭了?”

“这个嘛……”我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也不是不可,倒是我觉得有些可惜了今晚你小漓姨娘亲手做的排骨炖鸡,这满满一碗,倒了着实可惜!”

“那,阿珏可不可以吃一小点点?”苏墨珏哭丧着脸乞求道。

“怎么,方才是谁说了不吃晚饭就可以让浅夏抱的动的?”我笑道。

“……只吃一点点,阿珏不会变胖的!”

“……”

我还要再说什么,听得浅夏的声音在书房门口响起:“禀王妃,皇子殿下遣了我来带墨珏殿下一同去玩耍。”墨珏一见是浅夏立即抬起小胳膊要浅夏抱,我点头应允,浅夏便从我怀里抱起墨珏,墨珏欢喜的亲亲浅夏,惹得浅夏一阵脸红。

“洛岚有没有跟着紫萱公主?”我问道。

“王妃莫念,洛岚时可伴在紫萱公主左右,况有皇子殿下护着公主,公主很安全。”

我点点头,放心的让他们出去玩。子澈从里间走了出来,对我笑道:“不曾想珏儿倒是肯乖乖听你的话,珏儿淘气,我还担心他闹着伊儿。”

“小孩子总会闹腾的,珏儿淘气却聪慧,想来他也不会不明事理。”我笑道。“倒是紫萱呢!粘着清扬不放,冷落了她的墨珏哥哥了。”我捂嘴笑道。

“小孩儿心性而已,伊儿自当不去理会便罢。”苏子澈摇头笑道,虽然自己当了爹,可两个小家伙古灵精怪像极了他们的娘亲,着实的让他有些头疼呢!

“走吧,我们也一同去。”

“怎么?”

“听闻碧血谷桃花源乃世外仙境,为夫当然要随娘子观赏一下这传说中的仙境。”子澈笑道。

我摇头笑而不语,当真是个闲散王爷啊……

桃花源里,几个孩子和桓珏玩的不亦乐乎,我笑了笑,桓珏随性放荡不羁,倒也合了几个孩子的心意。我站在桃花深处,和子澈默默地看着那暖心的一幕。突然一阵桃花落雨,我一时兴起,对苏子澈说道:“夫君,可愿观妾一舞?”说罢,便在心里合着拍子跳起了舞,口中轻轻哼唱:“紫衣香,轻纱扬,绝色藏,梦一场,黛眉锁,秋水醉,凝望。落英茫,飞花殇,草染霜,枕碧荒,水心影,遥相对,斜阳。映琼窗,流光,桃花歇,醉春光,独自赏,静默片语未讲。落花点,梅妆,浅吟唱,谁思量,黛眉锁,秋水醉,凝望。衣迷香,袂扬,绝色藏,梦流光,何人赏,倚陌窈窕霓裳。落花点,梅妆,浅吟唱,谁思量,水心影,遥相对,斜阳……”

紫衣飞纱,迷魅空幻。一首紫迷魅,一场迷离幻梦。我微微一笑,说道:“妾这支舞,只为夫君而跳,这首紫迷魅,亦是只为夫君而歌。子澈,伊儿自此以后,便只为你歌舞!”子澈拿出笛子轻轻吹奏,那曲调竟是我刚刚那首紫迷魅!我只唱了一遍他就记住了?!我暗暗惊讶,没想到苏子澈竟是如此精通音律!我吃惊的听他吹完紫迷魅,然后笑着对我说:“伊儿的这首歌,子澈必定终生不忘!”

我眼里盈满泪水,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感性,随便一句话都会让自己莫名落泪,我走过去抱着子澈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子澈……你要永远记着我……”

黄昏时分,孩子们玩累了就跑到我在碧血谷的别院中吃晚饭。自从苏子沐继位以来,我和子澈便带着墨珏和紫萱在碧血谷中住下,桓珏知道我要在碧血谷长久居住自是喜不自胜,他对紫萱和墨珏喜欢得紧,巴不得经常和他们在一块,孩子们也对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公子哥哥”喜欢得紧,自然是想天天和桓珏在一处玩耍。桓珏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待我也如同兄长一般,说起来,这碧血谷也算是我第二个家了。只是,每当看到天空中的点点繁星时,便会想起那个被我深藏在心底的人,墨瑾轩。

晚饭后闲来无事,我便一个人到桃花源里散心,走到桃花溪边,远远看见一个浅蓝色身影站在溪边的桃树下望着满树的桃花凝神沉思。浅蓝色衣袍衬出他清冷的气质,腰间一把佩剑透着几分侠气。他背对着我,丝毫不知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默默打量着他。我疑惑: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桃花源?是……偶然游历至此么?为何……看他的身影竟是有几分……熟悉?!

我试探着上前询问:“公子……可是迷了路?若果真如此,小女子倒是可以为公子解忧。”蓝衣公子听到我的声音身形一顿,却并未回头,只是淡淡笑道:“姑娘多虑了,在下只是偶然间游历至此,见这这绵延数里的桃花美艳如云,恍惚间想起了曾经住在这里的一位故人罢了。”可他不知,他的语气在我听来却带了些哀伤。

“故人?公子的故人便是住在这桃花林中?”我问道,奇怪,我住了这么久,这桃花源里除了桓珏也没见什么人啊……

“正是。”

“那……公子可曾找到这位故人?”

“找到了。”

“那……他过得可好?”

“在下刚刚得知,她过得很好。”蓝衣公子答道,语气渐渐有了些暖意。

“那便好了,公子可以放心了。”我说道,心里却暗暗神伤,不知道墨哥哥他过得可好……我轻轻叹气。

“姑娘有心事?”

“同公子一样,小女子也有一位故人,只是……我再也找不到他了。”我幽幽说道,不知何时,眼泪又模糊了双眼,“想来,也许他并不希望我找到他吧,毕竟……我曾经狠狠地伤过他……”星星一闪一闪,就像他的眼睛一样亮。

“众里寻他千百度……”我随口吟诵,却没想到被他接了下去:“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惊奇,“公子怎会知道这句词?”我记得这句话我只对墨瑾轩说过!“因为这句话,在下的那位故人,也对在下说过……”

蓝色身影慢慢转身,借着明亮的月光,我渐渐看清他的容貌,有那么一瞬间,我一度以为我在做梦,因为我觉得上天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玉冠束发,剑眉斜飞入鬓,柳叶形的双眸中沉静如水,五官如同雕刻般精致无暇。那……那是我心心念念牵挂了无数个朝暮的面容!!他现在离我那么近,让我有种不真实感,生怕这是一场梦,醒来,他就会消失不见。他轻启薄唇,好听的声音像流水般倾泻而出:“伊儿,许久未见,你,可曾安好?”

泪水就在那一刻喷涌而出,感谢上苍在我最想念他的时候让他又回到我身边,我跑过去紧紧抱住他:“墨哥哥!你终于回来见我了,伊儿,好想你……”

明月初升,似银钩般挂在树上,头顶传来他温暖的声音:“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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