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耀子见方无态度竟如此强硬,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声呵斥何勇道:“你这奴才!还等什么?把本公子说的话当做耳边风是吧?快把这小贼的全身骨头给我打碎!”
何勇轻叹一声,这崔耀子的任性要求实在有些过分,无奈自己是何等身份,亦无法驳了他的心意,只能照办了。
只见何勇轻轻起身,朝方无走来。眼神死死的盯着方无,周围气场将方无紧紧锁定,右手握住长剑,左手指尖捏出一个法决。
何勇虎目暴睁,口中如春雷绽响,一声暴喝:“岩缚!!”
方无身边忽幻化出数十枚坚石岩块悬浮在空中,每个约拳头大小,将他上下三路死死围住,只要一声令下便朝他挤压攻杀而来。
何勇开口道:“小贼,今日你也不要怪我,都是你咎由自取,我看你虽是凡人,但也有几分骨气。若你背后有什么高人为你撑腰,你不妨说出来,说不定也是我秀水书院认识之人。我也好劝说我家公子,免得你遭这碎骨之痛。”
方无看这何勇在那粗犷的外表之下竟是个如此心思缜密之人,无论如何都想套出自己身份。但自己却无论如何都不可透露半分,不然回头传了出去,这云池书院夫子之子如此窝囊废柴,指不定会被那些有心之人如何嘲笑自己父亲。思绪至此,方无只是狠狠咬牙,缄默无言。
方无本就是无法修行的废人一个,加之整日虚耗光阴,身体可谓之比常人更差。此刻被何勇岩缚之术锁定,虚汗如雨下,感觉胸口被万斤重石压住,喘不过气。在庞大的压力之下,身体处处已显现出凹陷的痕迹印记。他知道这何勇一是在等自己开口盘出身世关系;二是欺自己肉体凡躯,竟用这般手段折磨威压自己,想逼自己露出难堪之像。
而那崔耀子已回到雅阁之中和其余那几人把酒言欢,偶尔望向方无,那不屑的神情和嘲弄的微笑,如同在观赏一只随时会被摁死的蝼蚁一般。
方无闭了闭眼睛,极力稳住心神,强忍胸中血气翻涌,脸庞苍白如纸。他用力睁开血红的眼睛,尽是倔强与坚韧之色,此刻死死盯着崔耀子,开口道:“今日你为刀蛆,我是鱼肉。来啊!动手!我全身骨骼经络任你打断!我若嚎叫半声,是你孙子!”
崔耀子闻言,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道:“何勇!你是聋了吗?为何这小贼仍能开口说话?败了本公子的雅兴!你怕什么?管他何人!我秀水书院叫你做事,你为何还瞻前顾后?你这是觉得家父不够为你撑腰?”
何勇闻言,再无迟疑。伸出左手,两指化剑点出,眼中露出残忍之色,口中轻吐一字:“碎!”。
那围住方无的数十岩块夹带着破风之声,朝着方无全身各大关节攻杀而至,尚未砸到身上,那庞大的威压已让方无觉得骨骼欲碎,疼痛难忍。
方无闭上眼睛,心知此次在劫难逃,紧紧咬住牙关。暗暗发誓,不管如何剧痛难耐,自己绝不可惨叫哀嚎半声,免得被这群人看了笑话。
就在此时,‘锵’的一声清响,飞剑出鞘如龙吟清鸣,只见一道黑色流光如蛟龙升天,顺着方无周身一阵游走,将那数十枚攻向方无的岩块斩为齑粉,化作点点灵光消失不见。
方无忽觉周身压力全部消散,整个人一下子就瘫坐在了这食肆走廊之上。只见那黑色飞剑快如闪电,解了方无之困后,便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残形留影没入这走廊尽头的楼梯之处。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崔耀子更是酒都吓醒了。
只因那黑色飞剑实在太快,在场众人不由得心中暗想:若是这飞剑并非解围,而是朝着自己斩来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何勇敛色屏气,如临大敌,紧紧盯着那走廊尽头之处,不敢松懈半分。
“几位朋友,在我云州城内如此逞凶是否不妥?远来本是客,可如此飞扬跋扈。诸位就不怕有辱秀水崔妙书前辈的谦谦君子之名么?”
话音从走廊尽头伴着上楼踏梯之声传来,声音清朗而带有磁性,语调温和却带着一丝怒意威严。虽看似轻轻一语,却蕴含了强大灵气波动,引人震耳发聩,来人的修为不容小觑。
这掷地有声的一语让柳州众人都盯着声来之处而不敢妄动。
只见走廊尽头的楼梯处缓缓出现一个白衣俊朗男子,他面如冠玉,朗眉星目,长身玉立。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灿若繁星,英挺的鼻梁,温润的双唇。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被发簪端庄的束于脑后,额前轻荡着几缕发丝又增添了一丝文人轻狂之色。此时白衣男子浅浅含笑,朝着众人款款而来,白绸青衫,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隐约透露着其优雅高贵的身份,而一颦一笑之间无一不散发出雅人深致的气息,犹如谪仙出世,让人心生好感。
“大……”方无看见来人,心中惊喜,一时忍不住叫出声来。却又转念一想,把话语的后半段吞进肚子,轻轻的唤了一声,之后便低头不言,脸色羞愤难当。
“啊!!!!”
忽地,崔耀子的一声惨厉哀嚎打破了这片刻沉静。
不知何时,崔耀子身后竟多了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他一手从身后擒住崔耀子,另一只手中握着刚才令人惊惧的黑色飞剑,架在崔耀子的脖子上。
柳州的那几个二世祖及何勇都惊呆了,这黑衣男子之前一手御剑之术已是疾如闪电,神鬼莫测。如今更是犹如鬼魅,无声无息。何勇自负修为在同龄之人中也算尚可,但眼前这比自己小上几岁的黑衣少年实在让他感到惶恐不安;那人从何而来,何时出现的?自己竟没有察觉半分就让那雅阁之中的崔耀子被如此死死制住。再加上之前轻而易举的破了自己的岩缚之术,这黑衣少年的实力究竟到何等可怕之地?
黑衣男子神色冷漠,他那光洁白皙的脸庞中,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长发如黑玉般随意的披在肩上,额前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庞;而另一边柳眉似刃,细长的黑眸蕴藏着锐利;端正而俊秀的鼻梁下面是削薄轻抿的唇。这样一个翩翩美少年却冷漠得犹如一块黑色坚冰。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不费吹灰之力的擒住了崔耀子。
此刻黑衣男子淡漠的览视柳州众人,宛若黑夜中狩猎的孤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方无看到黑衣少年,心中再难抑制,一时思绪万千,眼眶不知不觉的红了,声音有些颤抖道:“…你…也来了…”
黑衣男子望着方无,眼神中罕见的化出一丝柔和溺爱神色,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幅度,像是以微笑作出回应。而握着黑色飞剑的手中却轻轻吐力,剑刃慢慢陷入崔耀子那肥大的脖子之中,鲜血潺潺而流。
两人正是方无的两位师兄,他们自小跟随父亲修行学艺,自从自己懂事以来便陪在自己身边,一起嬉戏打闹,情同手足。小的时候,自己常常贪玩闯祸,都是两位师兄帮自己顶住父亲的责罚。后来自己因为无法修行之事而变得脾气暴躁,常常大发雷霆或意志消沉,两位师兄却都对自己处处忍让,不离不弃。师兄们均是天之骄子,其资质悟性引得云州众多名宿大能都赞叹不已,让同龄人望洋兴叹,只能嫉妒羡慕。
随着时间推移,这两位师兄越发地优秀出尘。大师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二师兄俊美冷傲、外冷内热。两人无论走到云州何处均是众人焦点,伴随着他们的总是前辈们的赞扬美誉,同龄人的艳羡嫉妒,少女们的花痴尖叫。而自己,却是如此废人一个。在外人面前,方无怎敢承认是和这么两个天之骄子同出一门?如何说道从小一起长大?又怎好意思称一声两位人杰一声“师兄”。
此刻方无见两位师兄来为自己解困,自觉又是给他们添了麻烦,心中愧疚不已。再看着两位师兄的出众英姿,方无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再不言语。
“啊!不要啊!救命!!!”崔耀子被眼前情景吓得不轻,扯开喉咙的杀猪般的惨叫声引得这别院中的食客纷纷探头围观。
何勇见状,面色阴沉,开口道:“不知哪里得罪了两位朋友?若你们是为那小贼出头的话…要知道…那可是他招惹我们在先。”
一听到何勇口中吐出‘小贼’二字,黑衣男子冰冷的眸子中杀机一闪,黑色飞剑上寒光一凛,手中劲力暗增,崔耀子脖子上的伤口豁然加深,血流不止。
“何勇!!!你这狗奴才!你这王八蛋!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你才高兴?!救命啊!!!!!”崔耀子何时遇到过如此冷酷之人,此时被吓得六神无主,只管张口大骂何勇。
何勇没想到黑衣男子竟如此心狠手辣,连忙开口道:“凡事好说,先放开我家公子,你们不要酿成大错!难道你们想与我们柳州秀水书院为敌吗?”
“二弟,先放了他。”白衣男子开口说道,声音犹如乐声轻响,十分动听。
黑衣男子很是听话,轻轻一推就将崔耀子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扑倒在那桌案之上。随后黑影一闪,已来到方无身边将他扶起。
一切都快得惊人,犹如同时在两地发生,崔耀子身边众人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崔耀子扶起坐在椅子上,开始用各种灵药帮其止血。
何勇见崔耀子并无大碍,心中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这崔耀子吃了这样的亏,回去之后免不得要告自己黑状,心中郁闷不已,看着眼前这黑白二人不由得一起愤怒,面色阴沉,冷冷的开口道:“两位朋友手段非凡,神通惊人,还未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