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白锦乐抵达福生道观时,锦绣早已蒙头与猪肘子相遇,被子和枕头都沾上了口水,睡姿不雅得令白锦乐顿时忘了身后一小箱要誊写的兵书。白锦乐环顾房间到处乱放的衣物,活动一下筋骨便开始帮忙收拾。
“白锦乐!白锦乐!”天际出现鱼肚白时白锦绣被白锦乐一脚踢下床才跳出梦乡。
“睡得真沉,我唤了你许久都不见你有反应!”白锦乐忙扒开白锦绣圈住脖子的手,“快点收拾好,紫秋姥姥一会儿要带我们去抄佛经了!”
“我在这里呆了三天,没一个人与我说话,我都快闷坏了!”白锦绣可怜兮兮地抱住白锦乐的手臂,“锦乐姐姐,你都两年没回家里看我还有锦心了。你可有想念我们?”
“当然是想念,”认真想想还真是差不多两年未见过白府的人了,白锦乐牵着白锦绣的手,“锦绣,锦心可还好?”
“还是那般能吃能睡,”白锦绣忽的想起昨日的猪肘子,翘起嘴诉苦,“姐姐,我来了三日,没人与我解闷便罢了,还不给肉吃!昨日我出去买了一猪肘子,还没到嘴呢,便被蓬莲姑姑给扔了!姐姐,你可得帮我啊!”
“这都算是轻的了,我之前还见过蓬莲姑姑罚别家姑娘不准吃喝呢!”白锦乐看了一眼被吓得瞪大眼睛的白锦绣,转身开始整理床上乱糟糟的被子。
“姐姐,你要护着我啊!”白锦绣从后边搂着白锦乐的腰哀嚎。
“大小姐,小的有事禀告。”白北敲了敲门唤道。
“我不方便出去,你就这样说吧。”说着白锦乐将叠好的被子搁在一边。
“白夏依寨主之命来陪大小姐和二小姐修行。”
“为何是白夏?”白锦乐捏被子的手忽的收紧,别人不知白夏与白锦乐有隔阂,可白石定然知道,白锦乐不悦地皱着眉,连叠被子的心情都没了。
“大小姐,这是寨主之命,小的又如何知道其中缘由?”白北话毕,转身行礼,“见过紫秋姥姥。”
“起身吧,”紫秋姥姥略过白北开门进屋,“二姑娘为何这般抱着大姑娘?”
“回姥姥,小妹许久未与我相见,对我很是想念,所以才这般缠着。”
“正是!正是!”白锦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余光瞥见门缝外青衣男子背向自己低头站着,想必是方才与白锦乐说话的男子,回神看了看脖子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若是那男子进来岂不是嫁不出去了?”想着想着忙揪着自己衣领,紧贴着正与紫秋姥姥说话的白锦乐。
“你这是做甚?”紫秋姥姥对白锦绣的小动作早已察觉,故意上前拉着白锦绣的手问道。
“没。。没什么。。。”白锦绣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脸颊绯红,搂着白锦乐的手越发紧了些。
“锦绣,别抱那么紧,”白锦乐被勒得有些难受,忙反握着白锦绣的手,“刚刚紫秋姥姥问你话,你没什么反应,现在却紧张了?”
“姥姥,你别罚我!”白锦绣闻言忙拽着紫秋姥姥的手哭嚎。
“二姑娘,就一猪肘子我怎么会罚你,况且你不也没吃上吗?”
“真的?”白锦绣激动地跳下床说道。
“不过佛经是要誊写一下的了,放心,有大姑娘陪着你呢。”见白锦绣的脸又垮了,紫秋姥姥忙补充说道。
“锦绣,快去穿衣洗漱,”白锦乐将白锦绣推去一旁,转身看着紫秋姥姥,“姥姥,我爹爹让白夏过来陪我,可否将她安排到西厢房?”
“既是过来陪你,哪有将人安排到别处的道理?”
“那白夏是随我抄经书还是另外修行?”
“我将她交给了蓬莲,”见白锦绣收拾完毕,紫秋姥姥双手交握,“小子,进来吧。”
“见过二小姐。”白北走到白锦绣跟前拱手行礼。
“东南西北里边的谁?”白锦绣有些紧张地拽着袖子。
“小的是白北。”白北将手放下眼睑低垂,白锦绣看着白北冷峻的脸庞向后退了一步。
白锦乐见状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紫秋姥姥拉着示意安静坐着。
“你就是方才在外边的那个?”白锦绣找不到话题,又想留下白北,只好明知故问。
“回二小姐,正是在下。”白北一如既往干净利落,白锦绣着实接不下去,扭头无奈地看着白锦乐和紫秋姥姥。
“大姑娘第一次来时我还纳闷,为何大姑娘连家里的护卫都不识得,后来才知这护法从不进内院,二姑娘不来这道观想必是见不着这小子的了,”紫秋姥姥理了理袖子起身向外走去,“今儿这日头挺好,大姑娘陪我去下盘棋解解闷可好?”
“回姥姥,甚合我意。”说着白锦乐走上前扶着紫秋姥姥过门槛。
“姐姐,我也去。”白锦绣看了看站在跟前的白北,又扭头看了看走出去的白锦乐,想着跟一个冷冰冰的白北呆着,不如呆在紫秋姥姥身边受训。
“二姑娘你忘了经书的事?小子,看好你家二小姐,我若是发现你没有好好看着二姑娘,你就回去领罚吧!”
“小的领命。”白北恭敬地回话,站在跟前的白锦绣闻言欲哭无泪,转身坐在床边生闷气。
“姥姥,这密室怎么换了红蜡烛?”白锦乐环顾密室弯腰挨着紫秋姥姥坐下。
“姑娘家中有喜事,这蜡烛定是要换的。”紫秋姥姥将靠枕放在白锦乐身后说道。
“姥姥有心了,”白锦乐将靠枕放在紫秋姥姥身侧,“不知是哪个姑娘或者公子?”
“这说出来多没意思啊,姑娘且等着吧。”
“姥姥这么说,我倒觉得我猜中了几分。”
“说来听听。”紫秋姥姥拿起柿饼打量。
“莫不是锦绣和白北?”
“姑娘猜错了,”紫秋姥姥咬了一口柿饼起身走到小桌子旁掂量茶壶重量,“姑娘可想过离开颖城?”
“当然想过,第一次来道观时我都快想疯了!可后边锦心出世,白东陪我半夜翻墙出去透气,再后来仲明不顾爹爹责罚来道观看我,离开颖城这个想法便不再值得我彻夜难眠了。”白锦乐回想当年坚决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二小姐,莫要难为小的了。”白北看着站在屋檐上边的白锦绣说道。
“哼!叫你说我字丑!”白锦绣生气地抓起瓦片砸向白北,白北既不敢上前擒住白锦绣又不敢得罪紫秋姥姥,忙上前接住砸过来的瓦片并将其放好。
“哟!白北你怎么上房揭瓦了?”白夏在下边看着白北悠闲地来回接瓦片,忍不住说了几句。
“你是何人?”白锦绣闻言提气跳下屋檐,向白夏喝道。
“见过二小姐,小的是白夏。”白夏咬着下唇低眉行礼。
“怎么?不乐意跟我行礼啊?”白锦绣正想找人撒气,白夏却撞上枪口了,“没人教你跪下行礼吗!”
“二小姐恕罪,小的只是一时糊涂,见过二小姐。”白夏说着屈膝跪下行礼,额头撞到地上时,白夏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平日里向大小姐行礼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现在眼前这个黄毛丫头竟这般嚣张!白夏暗下决心,待自己嫁到沽临荣华富贵定将这小丫头碎尸万段!
“二小姐,气也撒了,是时候该回去誊写佛经了。”白北见白锦绣面露笑容,忙上前催促。
“哼!回去就回去!”白锦绣背着手往屋里走去。
“白夏姑娘,莫要跪着了,随我一同去拿衣裳吧。”蓬莲姑姑见白锦绣进屋,便走上前来领着白夏去拿素衣。
“姑姑,我初来乍到的,还不知姑姑的名号。”白夏早已理好妆容,接过素衣柔声问道。
“你唤我蓬莲姑姑便好,你与白大小姐、白二小姐住同一屋,换好衣裳后便来前堂跟我开始修行。”
“是,蓬莲姑姑。”白夏揪着素衣转身往回走,想着要与小丫头同住一屋,白夏控制不住力道将素衣弄皱。
白夏绕着小河塘慢悠悠地走着,蜻蜓成双成对地在空中飞着,蝴蝶也时不时来伴舞,想着前些天看见寨主书上那句,“白家有女沽临妻,衣锦还乡必有时。”心里便乐开了花,脚步不禁轻快了些,连时不时传来的鸟叫声都成了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