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词推开一扇木门,迎面而来的灰有些呛人。他用扇子扇了扇。
屋里只有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魁梧,面目凶神恶煞,穿着粗布衣料,见他们进来上山几步:“出示物证!”声音如暴雷般轰鸣而出。
叶词面色冷寒,将手中折扇在他面前晃了晃。中年男子点头:“请进。”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坐了下来。
叶词眼神不屑,一收折扇向一块黑色半遮的布后走去,惊鸿也面色冰冷,没有出声。
黑布后是向下的楼梯,里面极其漆黑,叶词慢慢摸索下去,过了一会儿,惊鸿才听见他的声音传来:“下来吧,没事。”还有丝丝回音缠绕。
犹豫片刻,抱紧怀中的红莲还是慢慢走了下去。
下层一片漆黑,只看得到极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抹光亮。
红莲那贼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看得惊鸿一阵心寒差点松手。
黑暗中,叶词忽然没了声音。红莲凄厉一鸣,飞跃出她的怀抱,那双发亮的眼睛一时间也不见了踪影。
“喂......”惊鸿声音有些发抖,空旷的回音缭绕在她的耳旁。她再怎么狠,也是个未满十五的小姑娘。虽然说人界十五已经嫁人生子了,可天界之人最少活一万岁,修仙飞升上天界的人年龄最少更是高达十万岁,而她才十五。
这片黑暗中,她想起了被杀父母的惨状,想起了月辞仙力耗尽的虚弱模样,更幻想出了他遭受九劫时的惨状。她想起了......“嘭”一声她被人从身后击晕。
......
这是一片竹林,丝丝缕缕沙沙响,和风细雨冷飘零。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惊鸿被一盆冷水泼醒,此时虽是夏天,但那水不知为何却冷入骨髓。她被浸泡在水牢里,这里是个木屋,眼前有个雪衣女子。
女子眉目星辰,明眸皓齿,身姿高挑,又着一身雪色,额上印记显淡黄却掺杂着淡紫,手中拿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色水晶球,上面星辰闪动。惊鸿看了看四周,叶词与红莲不在,呼了一口气。她双手双脚皆被绑在水牢栏边不可动弹。
“九天玄女?”惊鸿感觉头有些昏沉。
“惊鸿你还识得我?”被称为九天玄女的雪衣女子脸上尽是倨傲之色:“怎么样?潜逃人界的滋味还不错吧?”
惊鸿冷冷一笑:“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讽刺我?还不是被遣送下界了?”她暗自挣脱着。
“我是下界来捉拿你的。”玄女将水晶球放在右手食指上转动:“多亏了那俊秀的小哥将你带出那凤栖阆,要不我还真拿你没办法。”
惊鸿想起了那天潋滟对她说的,只有在凤栖阆她才能够隐瞒踪迹的话。面上却不弱势:“那又有什么用?你下界来还不是不能用仙力,又能奈我何?”是的,只要是成仙之人来到人界使用仙法,那雷霆九劫便会落下,不可能有丝毫留情,除非有一个人甘愿替你受罚。
“我跟你不一样。”玄女微微笑:“我还有一万天兵呢。”她将水晶球放下。
惊鸿呼吸一摒:“天帝他是疯了吗?与魔族大战在及,竟然还派一万天兵下界?!”她知道,天兵这种等级的小仙一旦下界除非天赋异禀重新修仙飞升,否则除了力气比常人大一些,其他的全是和人类一样的,甚至寿命更加短暂。而这些,不到天将层次的天兵是根本不会知晓的。
“呵。”玄女冷笑一声:“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天帝大人仙力通天自然有办法带领我们活得完胜。”她拿起一旁的匕首慢慢走近:“你是跟我乖乖上界还是就死在这里?”匕首轻轻划过惊鸿的脸庞,又拂过右手:“你这手也是凤栖阆给你恢复的?如果就这么再断了还真可惜呢。”她刀锋一转,匕首猛然划穿单薄的衣料,刺进血肉。
那是深入骨髓的痛,从她的右肩贯穿到右腋。惊鸿闷哼一声,忍着让自己没有发出声来。
玄女惨然一笑:“反正天帝给我的命令是把你活着抓回去,断手断脚的我可管不了哦。”
“别忘想了。”惊鸿面容惨白:“我仙力尽失,已经没有再上天界的资格了!”
玄女脸色一变,有些不清楚是该杀了她还是放过。毕竟这位当初的天界才女已经对她没有威胁了。
正当她思索时,一道声音从她背后传来:“玩够了吧?”
惊鸿眼神一亮,是余悸。
他依然穿着一身红衣,全然是人的姿态,慵懒靠在椅子上,把玩着先前玄女放在桌上的水晶球。
“你是谁?”玄女从这个人身上感到了巨大的威胁,同时拔出那把贯穿惊鸿手臂的匕首。惊鸿又闷哼了一声,强忍让自己不晕过去。
“我名余悸。”余悸面无波澜:“是守护京城的妖王。”
玄女想着他肯定是瞬移来的,只要将外面的军队叫进来自己必赢!
余悸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别想了,外面的人我都杀了。”
“什么?!”玄女大愕,匆忙走到窗户边,确实是一人也没有。这空时间内,余悸已经闪身到惊鸿面前解开了那绳子,其实用他控火的能力也能够烧毁绳子,但是他火焰温度太高会伤到惊鸿。
玄女转头看着他们,一咬牙,翻身出窗,不见踪影。
惊鸿一笑向前倒着晕了去,在失去意识之前,还是那抹声音。
“抵御九天玄女成功。”
余悸却没接住,任由她摔倒在地,自己撇了撇嘴,心想那玄女可真傻,自己不过是布了个幻境罢了,他再强也没有那灵力杀了十万天兵,就算是十万普通将士也不可能。不过那玄女嘛......就让她永远迷失在幻境里吧。
凤栖阆。惊鸿阁。
惊鸿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周身围着很多人,有潋滟,怜悯,玲珑,还有......叶词。
潋滟见她睁开眼睛,冷哼一声就出了门去,怜悯玲珑碍于潋滟的情绪也不好呆下去,纷纷抱歉一笑跟着出门去。
等她们走后,叶词一改面瘫脸色,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惊鸿撑着起身,叶词慌忙站起来扶着她的后背,又拿了一个靠枕放在身后见惊鸿躺着他才坐下。
“真是抱歉......”叶词显得十分懊恼:“我没想到会有那样的情况出现。”
惊鸿摇摇头,她并不责怪谁,她想要报仇那么迟早都会出阆的。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惊鸿疑问。
“在通道中,我被一股香味迷晕,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我的寝殿了......”对于这件事情叶词显得十分无语:“听潋滟阁主说是我府中被安插进了卧底。”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惊鸿又问。
“我也不知道。”叶词头埋得更低了:“听说你晕倒在摘星楼楼前,那些保护你的人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哦......”惊鸿思索着是玄女的天兵杀的保护她的人,看了看自己的右臂传来一阵清凉,应该是潋滟给她用了药。又想起叶词刚刚说的话:“你刚才说什么?你府里有卧底?谁安插的?”
“不知道......”叶词可当真是被一问三不知了:“潋滟阁主最近不占卜,不过听她推测应该是什么人想让我死在苏家的地盘好陷害柳家,毕竟再不受宠的皇子被谁杀了也是要株连九族的。”
惊鸿点点头,两人聊了一会已经戌时了,看天色已晚,惊鸿便将叶词留了下来,住在凤栖阆会客地凤居阁。而那成亲前三日新郎新娘不能相见的问题也好解决,惊鸿阁与凤居阁在相反方向,明日叶词早些起来走了便是。
叶词拜托了凤栖阆侍女去宫里向母妃报个平安之后洗漱一番也熄灯睡下。凤栖阆侍女进宫是极其简单的,这就是势力与权钱。
亥时,凤居阁二楼叶词房间中多了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叶词已经入眠却睡得有些不太安稳,翻翻转转。最后在亥时整,一抹红光从凤居阁天边一闪而过。而屋中没了任何生息。
这一切,都没有人注意到,哪怕是每天亥时借助星辰之力恢复自己占卜本领的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