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已露出了鱼肚白,太阳也逐渐升了起来,当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到伟婧的脸上时,伟婧已经开始清醒了。
伟婧慢慢的坐了起来,头顶着鸡窝似的头发看了看腕表。已经迟到了,竟然都迟到了,那不介意再迟一点。
这是伟婧十几年来得出的结论,其实伟婧从小到大都爱赖床,所以不管是在上学还是在工作她都迟到了无数回。但至于为什么会赖床那只能说是惯的。小时候是被自个爹妈惯的,长大后是被李婶惯的,只要伟婧没有告诉李婶几点叫她起床,李婶是绝对不会叫醒她的。不过在伟婧在警校的那段日子里,伟婧倒是把这个坏习惯改了,可没想到一毕业又被打回了原型。
因为昨晚太累了,一沾床就睡下了,澡也没洗。现在伟婧只好拿着换洗衣服慢吞吞的踱向浴室。
别看伟婧平时做事雷厉风行的,那只是针对她平时工作时才会这样,但在生活中她其实骨子里是个极其懒惰,散漫的人,不用说那肯定也是被惯的。
于是伟婧就这样慢吞吞的进浴室,再慢吞吞的洗澡,洗一个澡都要一个小时,等伟婧出来后都10点多了。
伟婧下了楼后,看见李婶正在收拾餐桌前的碗筷,因为伟延已经吃饱了,就只剩伟婧的那一份早餐完好无损地摆在那。
伟婧看了一眼坐在餐桌前翘着二郎腿,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的伟延继续冷冷的说道;“哥,早上好。”
伟婧的语气冷冷的,伟延也知道为什么,这丫头还在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
“嗯。”伟延轻轻抿了口咖啡应道。
这时李婶从厨房里端着粥走出来,李婶看见伟婧,立马就笑眯眯的说道;“小姐,早上好,过来吃早餐吧。”
伟婧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扬起了一个十分阳光的微笑说道;“不用了,李婶,你们吃吧,我赶不及了,我就不吃了。”
“哎,小……”没等李婶说完,伟婧立马抄起外套就大步往外。
不久,外面就响起车子的引擎声。
李婶有点无奈的转过头看着伟延,伟延也只好放下手中的报纸,一口把杯里的咖啡喝完后转身就走。
李婶看着伟延渐行渐远高大的身影,眉头都紧紧地蹙起来了,这两兄妹又是怎么了?
伟婧到了警局,大家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俞警官一个星期内几乎有4次是迟到的,甚至有时过分点的话就一个星期连着七天都迟到。
伟婧无视众人的眼光就这样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伟婧进了办公室后立马叫人去叫李毅进来。
李毅在外面小心翼翼的在外面敲了敲门,得到伟婧允许后才开门走进去。
伟婧靠在柔软的沙发座椅上玩着笔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李毅问道;“小毅子,昨天交代你的事你办好没?”伟婧眯着眼靠着椅子上。
“嗯,俞警官,办好了,我今天早上就让同事去死者家里收拾了。”
李毅是一点儿也不敢忘了伟婧说的话啊,今个儿一早起床立马就打了个电话给警局的伙计去死者家里收拾。
伟婧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嗯,等会你准备一下,我们去一趟医院。”
“啊?去医院干嘛?”
自从那天看见伟婧对着空气说话的场景后,李毅就对医院有了心理阴影,因为他知道伟婧真的是能看见鬼的,而不是在开玩笑。
“叫你去就去,你废话那么多干嘛?”
“哦。”李毅百般不愿的应了一声。
在车内
伟婧因为昨晚的事,根本没睡够,,两个眼睛就像打架似的,睁都睁不开,于是伟婧只好让李毅开车,自己坐在副驾上闭目养神。
正在开车的李毅时不时转过头来瞄一下伟婧,伟婧也感受到这灼热的目光,但依旧没睁开眼。心想;这厮在干嘛?不赶紧好好开车老盯着她,弄得她都睡不着了。
伟婧从来就是行动派,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于是就毫不犹豫地说了出口。
“看什么看呢?专心开车。”
再一次转过头来偷看的李毅冷不丁的被伟婧的话吓了一跳,头立马又转回去。
这时,伟婧也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毅。
“想说什么就说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厮想干嘛。”
李毅听了伟婧这么说,如果自己再这么支支吾吾的,那岂不是显得特娘们?于是鼓起勇气问道;“俞警官,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剪短发啊?”
伟婧听李毅提起自己的头发,下意识的伸手摸着自己后脑勺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
“哦,没什么,当初进警校时不是都要剪短发吗?于是我就剪了,后来发现当警察留长发太麻烦,所以就一直保持这个发型。”
“噗嗤”李毅听了伟婧的回答,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可又强行忍回去了。
“俞警官,你知道局里的人都说你什么吗?我当初差点也信了。”
“什么?”
“有的人说你剪短发是受了情伤,也有的人说你是同性恋。可是想想后者说的,我觉得可能性最大,你看你一整个男人婆的样子,像个汉子似的,哪会有男人要你啊!”
李毅的话前面倒是不怎么样,但重点是在后面那一句。伟婧抬起手后狠狠地往李毅的后脑拍了一巴掌。
“说啥?你说啥呢?谁是男人婆?”
李毅被伟婧这么一打,脑门差点就磕到方向盘了。
李毅被打懵了,开始不敢说话了,于是默默地开着自己的车。
伟婧又抬起手,而且这次还是故意放慢动作,吓得李毅缩了缩脑袋。
可随后伟婧把手放在自己的后脑勺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伟婧看了李毅一脸后怕的表情,不由得一笑,瞧他的怂样,就这么一打就懵了,以后还有大把的苦头给你吃呢,说我是男人婆?哼!
伟婧不停的摸着自己脑后的短发,双眼看着车外的风景。其实伟婧刚刚是在骗李毅,这短发是在伟婧7岁那年就剪了的,也就是她的妈妈去世后一个月剪的。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年她不顾哥哥和李婶的反对,自己一个人抱着自己的储钱罐走去了理发店,对着理发师傅说把头发都剪掉的场景。
那个场景是伟婧永远都不会忘掉的场景,虽然头发剪掉了,身上感觉少了点东西和负担,但心里去背上一个更重的东西——仇恨。
十七年前
伟婧还记得那天是一个下雨的一天,街上几乎没有人,灰暗的天空仿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如豆粒般大的雨滴毫不留情的拍打在伟婧稚嫩幼小的脸上。
那是小小的伟婧脸上仿佛尽是冰霜,寒的渗人,清澈的瞳孔隐藏着的是让人看不懂的光。两只小手捧着一个储钱罐,小小的身子被一件黑色裙子包裹着,裙子的下摆染满了泥土,而且已经结块了,白皙的膝盖微微渗出血丝,光着的小脚丫已经伤痕累累。原本光滑油亮的乌发此刻已失去光泽,变得干枯,发尾还沾着泥土。
尽管脚上传来阵阵刺痛,伟婧还是坚持着十分艰难的向前走,好不容易终于看见一家理发店,伟婧咬着要忍着痛的走了进去。
伟婧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冒出去把头发剪掉的念头,可是你能想象到一个7岁孩子的世界在一夜之间发生的变化吗?一夜之间伟婧失去了她最爱的父母,失去了她内心最深处的依恋。
那一天之后伟婧就像换了个人,换了个年纪一般,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幼稚的小女孩,她一下就成长起来了,也懂了很多东西。
伟婧走进理发店,看着里面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无视每个人的眼光,最后走到一个身穿衬衫拿着剪刀的男子身旁。
伟婧伸出白嫩的小手用力的扯了扯那男子的衣角说道;“帮我剪头发。”
理发师看着伟婧一脸无奈的问道;“小妹妹,你爸爸妈妈呢?”
理发师看着身上满是大大小小伤痕的伟婧,心里一颤,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这样啊?手上还捧着一个储钱罐,父母呢?
对于刚失去爸爸妈妈的孩子来说,这句话无疑是支毒箭狠狠地射在她那还未愈合伤口上。伟婧听了理发师的话,双手握拳,有着月牙状透亮的指甲盖深深的掐入白嫩的掌心,留下一道紫红色的痕迹。
心里的伤口再一次流血的伟婧开始发怒了,大声的吼道;“叫你剪你就剪,你是怕我没钱吗?”
伟婧愤怒的把自己怀里的储钱罐砸向地面,‘啪’的一声陶瓷做的储钱罐碎开了,里面的硬币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理发师最后同意帮伟婧剪头发,伟婧坐在高高的剪发椅上,看着眼前镜子里的自己,通过镜子,伟婧看见她以前十分疼爱,处处细心呵护的头发不断的一撮一撮的掉落,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舍,难过都不能流露出来。伟婧孩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可眼泪像是不受控制的不停的“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在剪完头发后,有不少的人问伟婧为什么要剪头发,伟婧都会说道;“因为再也没有人帮我扎头发了。”
尽管自己在说完这话时语气平淡,表情也不起波澜,但又有谁知道心中的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