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每年一到三月底,几乎在一夜之间,山沟里的万棵梨花就竞相开放了。
百果站在山顶朝下望去,那怒放的梨花在山谷里云飞浪卷,气势磅礴,就像一条滚动的雪白巨龙,向着远方伸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是山沟沟里一年四季中最美丽的时刻。梨花竞相绽放,与同期开放的山桃、山杏、迎红杜鹃相映生辉。这也是对于过去的百果在极度寂寞与痛苦的时候,能找到唯一快乐的时刻就是那白赛玉雪的梨花是意念中存于人世,却又超于人世的一种花。
因为它素白的本色给人一种的清凉和无可比拟的逸意,却又比雪温润,正宜植于每个人的内心。望着那漫天飞舞的花絮,透过大自然的蓬勃生机,仿佛看到了生命的美好,也守得云开见月明……
百果很开心的看着下面,村里人的果地。小黑在旁边玩着自己的小背筐,这是许老爷子专门编织给小黑的。
小黑把许老爷子摘出来的药草放进自己的背筐里,在倒进妈妈的背筐里。
开春的山上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百果穿着长袖长裙过来,站在出芽的草地上看着下面的梨花如同油画般的仙子,甚是好看。
“妈妈,妈妈。”
小黑的声音唤回了百果的思绪,百果回头一笑。
妈妈的背筐太高了,小黑不能把自己的小筐倒进去,想让妈妈帮忙。
来帮工的汉子三两步来到小黑面前,帮小黑把草倒进去。
“谢谢。”
汉子开心的笑:“呵呵!”
“胡老三要你多事,快过来干活。”许老爷子喊回过去的汉子,减少汉子和百果的接触。
“哎,好的。”汉子憨笑。
“哈哈,胡老三,要你多管闲事。”众人都知道许老爷子的性格,所以都嘲笑胡老三。
许老爷子要翻地换种别的草药,请了不少的帮工。
百果透过汉子看到从山顶上走下来的人,黑衬衣,步履从风行健,很快就来到百果面前。
对于来人百果诧异,“叔,您这是?”
来人是李家老爷子的身边人,过年前在北京胡同见过的蒙叔。
蒙叔笑一下:“噢,我搬到这里来住了,我屋子就在不远处。”
顺着蒙叔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越过山涧就见到一栋新的二层木房子。建设风格异样的房子,在没有多少人家的村尾到是显得很突兀。
百果嘲笑了一下,小声的说:“这是来监视我的。”
小黑过来抱住妈妈的腿,眼睛直盯盯的看着蒙叔。
蒙叔忽视百果的话,对上小黑的眼睛。“倒是警醒的很,虎父无犬子。”
“您过奖了。不过是一笨小子罢了。”
帮工的人很奇怪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许老爷子走了过来。“这面生的很,不知道从哪来?”
蒙叔对许老爷子颔首,“您想必就是许人山的叔叔许神医吧。”
许老爷子的警惕也高了一分,明显与常人不同的气势的人,突然出现不知是敌是友。
许老爷子操着半普半白话和蒙叔说:“当不起,当不起这一称号,这是别人的称呼,久了就这样了。您莫要见怪。”
“不,若是以前到是不信,但自从见了山子的医术之后就相信,高人在民间。您老真是高人。”蒙叔给许老爷子竖起大拇指。
见到脸色红润的中老年人称赞许老爷子的好,汉子也很开心。“你真是找对人了,许神医真是我们这最好的医生,大夫。连镇上的医生都不及神医的一半好!”
“一边去,今天没做好,扣你工钱。”
见许老爷子赶人了,汉子们继续干活。
“要不到我那坐坐,离这不远。”蒙叔邀请百果。
百果仔细的看看蒙叔,没有看出什么。转去对许老爷子说:“出来久了,累了,我去那坐坐,您老去不?”
许老爷子知道百果这是客气的问一下,没有真的要求一起去的意思。“不了,这里还有很多草药要处理。你去吧,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好。”
“小黑,要和妈妈一起去蒙叔家吗?”
本来蒙叔的年龄适合小黑叫爷爷的,但不知怎么的百果不想让小黑喊蒙叔做爷爷。
蒙叔也不强求,叫什么都好不就是一个称呼罢了。
“要,小黑要保护妈妈。”说着就背起自己的小背筐。
百果带着小黑在前面走,蒙叔跟在后面。这或许是跟在李老爷子的身后习惯使然。
绕过一个山坳,上了村路不久就到蒙叔的房子前。木头是砍下来很久的干木头,但刷了木漆显得很新。
“您到这倒是费了很大功夫,我还没进京您们就已经策划了吧?”
蒙叔主动走在前,打开门迎接百果母子进去。“大小姐说的是,在大小姐去军营后不久,这房子就开始建了。过了年刚好适合居住。”
地处山脚,西南又多雨,所以居住所在二楼,一楼被空置了下来。
进了院子走上楼梯,上到二楼。二楼左边是居住所,右边是饭厅和纳凉的地方。坐在那可以很轻松的把和睦村人们田地里干活情景收入眼底。
“这里真不错,很有意境,没想到您也有这种心境。”
蒙叔拿出自己的茶叶给百果煮茶,小黑很安静的看着蒙叔煮茶沏茶。
“穷奢极欲的装修风格确实是学到不少,但偶尔一次简朴清修也不错。”蒙叔笑了一下。
百果从自己的背筐底翻出一包东西,放在桌面上解开。里面是一些糕点,推到小黑面前。
对蒙叔说:“您也吃些,村里生活没有在市里方便,想吃什么都要自己做。”
蒙叔把倒茶推给百果,“大小姐尝尝我的手艺,看看与以前比是不是进步了。”
“叫我百果就好,村里人当不得您的大小姐了!”
“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我的大小姐。”
百果拿起茶杯抿了口,“还不错。”
“为什么到这来?他离开了,您就是自由人了,没必要为死人卖命。”
“大小姐想差了,这正是我想要的生活。在这里我过得很自在,很舒服!”
百果抬头看看蒙叔,笑了笑。“真也好,假也好。您舒服就好。”
“这里的气候不同于北京,您在北京生活久了,可能不大适应。要是有什么不适可以去找许老爷子看看。”
“大小姐费心了,年轻的时候当兵去过不少地方,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见小黑没有水了,蒙叔再次给小黑倒水。
“也好,把生活物资备齐了。在这无忧的地方生活也不错!”
见百果没有再提起的意思,蒙叔就主动说了。“老爷,并不是让我来监督您,也不想威胁您。只是觉得您也是李家的一员,教的最好的孙辈。
想着他们都能分到东西就您没有,就分一份给您。我知道大小姐是不会要老爷的东西的,所以就自动请缨到这里来。”
“山里人,没有什么好让蒙叔留念的。蒙叔还是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吧。这世界很精彩。”百果淡淡的拒绝了他。
“大小姐,蒙叔已经决定了。还有姑爷已经同意我在这了。”
听到顾家麒同意了,百果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平静下来了。
“真也好,假也好。现在就是一个村里人,胆小、故步自封,没有什么大梦想。
既然哥同意了,您就留下来吧。
有空的时候就过来帮我干些力气活,老人家比较多,劳动力不足,您来了正好!”百果笑了几下。
看到外面挂着的咸鱼,百果惊奇的问:“这是您弄的?”
“家传绝技,烟熏鱼。”蒙叔很自豪。
小黑扯扯妈妈的衣服,眼睛看着鱼。
见到小黑的动作,蒙叔直接站起来去挑一条鱼。“这是到山那边的水库钓的,我一个人吃得不多,大小姐带些回去让他们尝尝。”
见到鱼落到妈妈的背筐里,小黑对蒙叔笑笑,很开心的吃糕点喝水。
百果这才认真的参观蒙叔的房子,很适合度假用的房子,现代科技与木头相结合。
“这山头,夜间有风容易藏人,宵小怕是会关注到。您注意些,莫要在阴沟里翻了船。”
蒙叔笑笑,“呵呵,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而且也没什么值钱的,拿走就拿走。”
百果看看时间,见小黑也吃得差不多了。站起来说:“该是回去做午饭了,就不打扰您了。”
有力气的小黑很熟练的从凳子上站到地上。
“很久没有进过山了,上次进山弄到些野物,大小姐拿些回去。”
“不了,您还是先送给邻居吧。”初来驾到和邻居打好交道最重要。
“再说冬天的野物很柴,我那的人牙齿不好。”
蒙叔颔首同意百果说法。“那就留在这养一阵子。”
下到楼下,小黑对蒙叔摇手再见。蒙叔送他们到篱笆边上。
百果对蒙叔说:“过几天去问许老爷子要些艾草种子,种在篱笆边上、院子里防蚊虫。”
“好,过晚上过去坐坐,您那边先忙着。”
百果背着大背筐,小黑背着小背筐,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
蒙叔在上面笑着看着离去的人儿。
转入山涧头,有许多人在坡底上种白豆。白豆是他们的经济作物之一,即使不卖也可以留在家里吃。
村里人只要勤劳些,精耕细作总有一口饭吃。
漂亮的人儿去到哪都很受欢迎!
“白老师从山上下来了。”
“小黑,你家的大黑怎么不和你一起来啊?”
“白老师好,小黑这么早就回家了?”
……
“苏伯伯,黑哥没有空,它要陪神医去种草药。”
“不早了,可以做早食了。”小黑一一回答乡亲们的问题。
“早食”是这里午饭的方言。
回到院子,小黑一颠一颠的背着背筐到院落去,把背后的鲜药草倒在许老爷子的药笸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