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许老爷子和三爷要百果和顾家麒回到平安组过腊八。他们说这对小黑很重要，所以百果一家就回平安组过。

腊八的前一天。

“你到别人家就左手先递出去，接回来要右手先接。”三爷在院子里叮嘱百果。

给新生儿小黑求祝福，就要做百家饭。百家饭，百家饭，走百家换百粮。要在天黑前换到百家粮，一般人都觉得很简单，半天就可以了。

但这里是西南，人少山多路多，集居的地方最近的邻居也是在三五米外。

“你要抱好小黑，如果有人想抱小黑莫要放手，千万千万。”

顾家麒颔首，然后百果背上装着五十斤米的筐子，在顾家麒的搀扶下离开大院。

百果敲开邻居的门，笑对贾家人，然后左手把一碗大米送过去。

“看见您那砌灶，见您要换百米就知道您要做什么了。您是不能进门的，先等一下。”贾家人双手把米接过去。

“我家老人还差两年就不给小黑抹灰了。”

小黑的额头和脸都有一个很大的黑色印灰。抹灰，祝福是这里老侬的专利，只有上八十岁的老人才有的权利。

贾家人回了一碗米、红豆、绿豆混合物。

走了二十几家，大多数人家送的是红豆、绿豆或饭豆。百果背上的筐轻了一半，顾家麒却重了一大半，虽然他不当一回事但他还要抱着小黑。

来到贾三叔家，虽然贾家四兄弟读大学不需要家里给钱，但以前欠下来的债还要还。所以一大家子都挤住在一层楼里。

“前面就知道你们在换百米，现在等着您过来。您俩先等会儿。”天江阿爸对百果和顾大队长说。

一会儿，贾三叔拿着锥頂的碗出来，天江阿爸搀扶着天江奶奶出来。

百果接到碗里面有好多种，有玉米、山豆、腰豆、红豆、绿豆、红米、黑米、糯米等。

“小黑，来，奶奶抱抱。”老太太伸手要抱。

顾家麒把小黑送出去但不松手。天江奶奶没有抱动，转手在小黑的脸上摸，抹开小黑脸上的黑灰。

“不抱，不报，福报，福报。”

“谢谢老侬！”

“该谢不该谢，该报就该报。去吧，明天再来请。”天江奶奶念说了一句。

“明早我们会过去帮忙，您不用担心。”贾三叔说。

颔首，转身离开走人。还有很多家要走，不能浪费时间。

背筐上的米都已经送出去了，顾家麒背上的背筐也满了，两人回家换一对背筐。歇歇脚，顺便给小黑喂食。

“来喝口甜的，补充力气。”贾老太太端两碗汤圆出来。

三爷给顾家麒的背筐贴上红纸。然后坐在百果对面，“吃完了到木家那边走走，有些不认识的可以不去。但抱过小黑的人家一定要去。”

三爷给百果说了说抱过小黑的人家。由于小黑被顾家麒带到部队去，所以抱过小黑的人家不多。

顾家麒见百果脸色苍白了很多，就阻止许老爷子的催促，让百果多歇会。

百果换了大一半百米，走才到木家居住的地方。木家是历史上云南木府的一个分支，是清末搬迁到这里的，所以木家是这里最大的大家族，等级习俗也保存得很好。

百果才走到大道口木桓就过来了，“有劳您等在这里！”

“贾三叔早几天就和我们说了，今天都等着您过来。穿得厚倒是不受什么罪。”木桓看看百果，然后和顾家麒说：“老祖都聚在宗祠等着，天冷我们早点过去，他们少受些冷。”

西南并不冷，三件薄薄的衣服就可以过冬了，顾家麒训练的时候是穿着一件部队的冬衣就可以了。

老人家骨子虚，抗冷能力差些，所以受不得冷。

宗祠里只烧一个火堆，见顾家麒一家三口进来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顾家麒和百果脱下背上的背筐递给木桓和另一个中年人。

“你站过来些，让我好好看看。”坐在正堂左侧的老人叫百果。

老人看看百果又拿起百果的手摸摸。“听木桓说你瘦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遭大罪了！”

“别人是皮包骨，你这我看是骨****！”一老太太也搭上了话。

“也怪不得他们瞒得紧紧的！看来那病不轻！”

“不就一个病嘛？许小子弄得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老人们一人一句，句句带有真切的关心。

“好了，时间紧，就不要耽搁了。你把小黑抱过来。”

顾家麒把小黑抱过去，老祖们抹灰，说句听不懂的方言。

“明天就派个人过来就好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过去了。”

“回吧。”

木家回的是混好的五谷五粮，都是加工好了的。

下午五点一家子才换到百家粮，百果和小黑回房间休息。顾家麒、许老爷子、三爷等在的人一起把换来的百家粮挑出坏的，然后洗干净，方便明天蒸饭、熬粥。

顾家麒上楼叫百果吃饭，进门见小黑在玩自己的小脚丫。小黑见到爸爸就猛的蹬脚，笑得很开心。

顾大队长抱起小黑，见百果还在熟睡:“小白，吃饭了。”

“小黑，妈妈不应，怎么办？既然不应，那我们先吃，不等小白了。”

晚上百果起来的时候就见到院子里堆了很多桌椅，也堆了很多簸箕、蒸笼。

百果看看坐在顾家麒怀里的小花猫，坐在顾家麒旁边小声说:“吃饭，您怎么不叫我？”

“叫了，但你说再睡会儿，我们就先吃了。”顾家麒喂小黑喝水。

百果瞪他一眼，“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小黑可以做证。”

小黑见妈妈看自己很开心的拍拍手，蹬哒等哒的动。

“哼，爷俩都是坏人！”百果拧了一下顾大队长，去厨房找吃的。

厨房里的东西也很多，只留出一条道给人行走。马秀在里面揉面，应该是糯米面团。

“明天也要糯米糍吗？”

“要一些，但不多。分给来帮忙的人的。”

马秀见百果进来了，放下面团把灶灰里的陶罐拿出来。

“给您温着，山子说加了几味药材，让您趁热喝。”

吃了饭，百果帮马秀烧火，马秀要蒸面团。

蒸熟的面团要点些红印上去。

“都弄好了？”七婆进来。

“差不多了，还有最后一锅。”

“天黑黑的，您怎么过来了？”百果问。

“那边的事情弄好了，过来看看这边还差些什么。路好走，又有灯，摔不了！”那边是指药庐。

“三爷还在那边吗？”

“在的，都在。”七婆拿起东西帮忙点红。

“小黑没有摆满月酒，不知道要不要煮些红鸡蛋。”

“这个还真的不知道，您到那边去问问吧。”

马秀想想说:“我觉得要的，小黑出生到现在都没有摆过宴席。”

贾老太太从外面进来，“您去问问比较好。”

“行，我去问问。”百果洗洗手走出去。

贾老太太问:“马秀，我的面粉你没动吧？”

“没有，都在那。”

“我们还有做什么吗？”七婆问。

贾老太太拿出红沙糖:“糕升，我们还没有做呢。”

“对，糕升还没有做！”

糕升是一种类似于南方的发糕，北方的马拉糕的甜食，只是糕升有四层高，一层有六七厘米高。

做糕升要一套碗，大碗套小碗总共有四个，用碗炊出来的发糕，趁热叠层。等凉下来就黏在一起了。

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药味，很浓的中成药味。这种味道大多数人不喜欢，还好附近住的人家不多且住得远，不然肯定会投诉。

山子在烤自己的药材，小黑和大黑玩站立不动，许老爷子、三爷和顾家麒在说话。

“三爷，我们要不要煮些红鸡蛋？”

三爷沉思一下，“不用，没必要了。如果有人送礼，回些糕升就好。”

“送不送都无所谓，明天摆了宴就好了。”许老爷子对百果说。

“好的，明天要几点起？”

“呵呵，到时候你就会起了的，不用叫。”三爷很乐呵。

“明天要杀猪，你要陪着小黑，小黑不一样会被惊吓到。你要注意些。”许老爷子叮嘱百果和顾家麒。

百果看看抱着他的黑哥的小黑，点点头。

送小黑回房间睡觉的时候，百果问顾家麒:“小黑对岁也没有摆酒吗？”

“没有，他们说还不行，所以爷爷就没有摆酒，就抱着小黑去串门。”

“这也难为爷爷了！”盼了多年盼来一个曾孙，结果不能大大方方的炫耀。

“他不介意很开心的带着小黑和棋友下棋，与渔友钓鱼。”

“前提是您要在旁边带孩子是吗？”

“不，当时是爸爸带的。”

“爸爸？！”

“对，他刚好休病假，知道小黑出生了就跑过来要抱。一抱上就舍不得放开，那个月都是爷爷和爸爸在带孩子。”顾家麒很生动的回忆。

“那妈妈？”顾伯母怎么样！

“妈，她在旁边看着，没人的时候就去逗逗。”

百果开心的笑笑。还好她针对的只是自己，没有牵连。

顾家麒见她笑得很明艳，就不打算把一些无谓是事情告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