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老式小区门口,两边的建筑是清一色的民国范儿。“这里住着母亲的旧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茉莉看看周围说:“这地方,是民国初期传教士建的教会医院,老杭州俗称‘麻风病院’!听说这里住的是黄小健先生,2006年,黄小健凭借精湛的手艺获评ZJ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新闻上说:黄小健的家是一间十几平方米的老屋,八仙桌上堆放着的《十竹斋笺谱》《十竹斋书画谱》《萝轩变古笺谱》等书稿。说他是一个恋旧的人,身处在这老物件营造的空间,是为了睹物思人!”茉莉好奇的看了眼百果,百果笑笑不语。
中国的木版水印有两大最高技艺:饾版和拱花,很多雕版艺人宣称自己修成了这两大秘笈,但迄今为止,唯一让这两大技艺合体、让木版水印饾版拱花作品重现的,只有隐居于西子湖畔的黄小健。饾版和拱花结合的这项杭州雕版印刷术也被列入ZJ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踩着咚咚作响的木质楼梯上到二楼,最东边的公共阳台上堆满了或长或短的木板,它们就是制作饾版雕版的原材料:黄梨木,旁边紧挨着的屋子就是黄小健的家。还没有进入工作室就遇到人了。
“你们是?”一妇女见来人是一家大小,不像是做生意的也不像是采访的。
“黄小健先生在家吗?”百果轻轻的问。
“先生一般不愿意见客,有什么需要转达的就由我来转达吧。”
百果从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子,“您把这东西给先生就说故人来访。”
妇人接过木盒子就离开了也不邀请人进去。
黄小健先生左手拿凿、右手拿锤,正在雕版。
“先生,这是信物。您看看。”
黄小健先生放下锤子随手拿过木盒子,打开看看眯了一下眼睛。老人颤抖的手拿起眼镜仔细的观察,拿出里面拱花的书签慢慢的抚摸几下。
“人在哪?”老人沙哑的问。
“在门外等着,一家子人。”
还没听完老人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站在外面等的人们听到里面的脚步声都看向通往工作室的门,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工作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中等的身材带着个肚子,苍老却白皙的皮肤,看来晒太阳的机会不多。但五官的结合很精致就是皮肤松弛了些,一代美男子就这么衰落了!
黄小健先生来到百果面前,挑起眼睛好好的看着百果,真的会是她吗?“文,文雯?不,你不是文雯。你是谁?”
“我不是母亲,我是小白。神经叔叔。”百果看着这超越年龄衰老的先生。
“神经叔叔?!也就只有她这么叫我,进来吧。”黄小健先生有些悲伤的叹气。
“这书签是她给你的?”
“不是,当年您留给母亲就不辞而别,母亲说要还给您。前些日子在整理母亲的遗物发现了它,就带过来了。”
黄小健先生带他们到自己家里面去,单独给百果一杯水。老先生又拿出书签出来看看,对着书签说:“见到你母亲才有饾版和拱花结合的构想,也就只有这样才配得起她。你母亲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可惜,可惜啊!”
天妒红颜,如果她还活着将会怎么样呢?
“你知道是什么是木版水印饾版拱花吗?”
百果摇摇头,“母亲对这方面有过了解,我还未到母亲的三分之一。”
“确实比不上,你跟我来。”黄小健先生很开心的带百果到自己的工作室去。
见自己工作室乱糟糟的,不好意思的说:“做饾版用到的木料比较多,家里施展不开,就堆放在这儿。”
所谓饾版印刷,就是按照彩色绘画原稿的用色情况,经过勾描和分版,将每一种颜色都分别雕一块版,然后再依照“由浅到深,由淡到浓”的原则,逐色套印,最后完成一件近似于原作的彩色印刷品。所谓拱花,是一种不着墨的印刷方法,以凸出或凹下的线条来表现纹理,让画面呈现出浮雕效果。
黄小健先生演示如何制作木版水印饾版拱花作品。他取出一张雁皮纸,这是一种半透明的白纸,覆在一本画册上,左手用一把小起子将纸压住,右手握着一只笔尖细如针尖的毛笔,轻蘸墨汁,开始临摹画稿,十几分钟后,《十竹斋笺谱》中的一幅便跃然纸上。
临摹画稿看似简单,事实上需要很深厚的绘画功底才能将原画的精髓呈现出来。
再过十几分钟花就雕刻在木板上了,先生将做好的书签随手就送给百果
“给你,回去多看点书,好好做人,学你母亲。”
先生都说到这了,百果也不好打扰和顾家麒对视一眼就离开了。
“真一痴人!”李子墨感慨的说一句。
“还有更多的痴人你还没见过呢,小小年纪叹什么气?”茉莉反驳的说一句。
百果很珍重的把书签放好,“我们接下来去哪?”
“先去吃饭,再到西湖看看,去看个朋友就回酒店。明后天到江浙、SH去。”顾家麒把接下来的计划说了遍。
夏季的江浙沿海高温炎热,一行人玩了十几天就回到村子里。
龙和大丫很舒适的躺在躺椅上,周围放了几盆冰。大丫懒洋洋的说:“回来了!”
百果拿出茶叶煮茶、点茶,伺候老公。
“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顾二哥问妹子。
“没怎么样,有设计师在好了自会告诉我们。”
甩手掌柜也不是这么甩的吧。
“定好设计图,定好价钱,其他的都是七婆和许老爷子搞定,要跑路的事情就是贾三叔搞定,有什么问题去找他们,麻烦请不要打扰我们晒日光浴。”大丫淡淡的对百果说。
顾大队长歇够了就到工地去看看,百果见天色不早了开始做晚餐,留那两个懒货在葡萄架下晒太阳。
洗米做饭很快速,但做菜麻烦。百果给自己擦上一层防嗮霜,问大丫:“山那边的毛豆可以摘了,干煸豆干、盐烩豆干、清烫毛豆想吃不?”
百果的言下之意就是想吃就起来干活。
大丫转这头看了眼百果,想了想还是起身过去抢过百果的防晒霜,走回去给龙擦擦再给自己擦擦。
背筐是龙背着,两女人一人提着一小篮子撑着花伞惬意的慢悠悠走着。不同的是百果穿着的是布长裙子,到脚跟的那一种完全一副度假的感觉。
山坡上收白豆的人不禁多看几眼,爱美的女人们也想着什么时候也给自己做一条这样的裙子。她们都知道百果的裙子都是自己在集市买布做的。
大丫是不想撑着花伞的,不过家里只有这么一把了,勉为其难就打出来了。现在被观看着有些怪怪的,都怪小白的招摇。
有半亩毛豆,可以摘很多好久。摘回去晒干留冬天吃或是腌制寄过去给亲人,尤其是刘小颖。
摘毛豆的地方已经背阴了,在山脚下没有那么多热气,百果打算把毛豆的头尾先去掉在带回去。
这时候有一队汉子挑着担子从山上下来,早早就见到他们了。等他们走近些百果很害怕他们肩膀上的挑担要断了,挑担一上一下的像弹簧似的。
“白老师回来了?好玩吗?”最先的汉子给百果打招呼。
百果见他们筐里的是些草,再想起在院子里没有见到许老爷子,就笑问道:“这是给我家干活吗?”
“神医说药材要换一批了就把旧的全都除去,都做了两天了。明天还要做半天才行。”
最后面的居然是英子爸爸,英子爸爸放下担子,擦擦汗对百果说:“白老师回来了,见着英子了吗?英子怎么样?”
百果好笑的看着这心急的中年汉子:“见着了,生活得很好,长得比大小姐还大小姐了。”
英子爸爸就有些担心了,“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白老师您可要看着她些。”
百果淡淡的笑着,“没什么问题,长大的鸟能自由飞了,不用管着。”
这样英子爸就放心了,也跟着笑笑。“还要煮来晒,我先挑回去了。”
“好,慢走。”
百果再次坐到草堆上,看着盯着毛豆的大丫,“在想什么呢?都不见魂了。”
大丫偏着头对百果说:“我的孩子还有五个月就可以出世了。”
百果听闻由内到外对大丫亮晶晶的笑。“祝贺你。”
“他也会像小黑一样是吗?”
“最好不要,小黑开始调皮了你会很头疼的。”
果然被百果猜中了。
“白老师,白老师,你家的孩子闯祸了。”邻居的大哥哥很开心的送回小黑,难得见别人家的孩子闯祸。
“呜呜,呜呜呜……”被邻居带回来的小黑不停的抽泣。
百果没有理小黑先问送小黑回来的大孩子:“这是怎么了?”
“小黑和虎子、洪子几个在小渠上玩,见到刚出生不久的小鹅就想去抱,结果三个孩子被一群鹅追着来拧。”大孩子说着说着就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笑。
大家都知道鹅和带小鸡的母鸡不能惹,偏偏就有人去惹了。
“那小鹅有事吗?”百果抚摸小黑的头问门外的孩子们。
“没事。”
“摔倒的小鹅站起来了,不会有事的。”
“知道小鹅是谁家的吗?”
“是吕婆婆家的,吕婆婆不在家在镇上打针,晚上七点才会回来。”
百果拿了些饼干分给孩子们就让他们散了,给送小黑回来的大孩子一个红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