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在一边停了下来,“要不,我们换一下,你的车还挺远的。柯邪太高了,你不好弄。”黎明说。
雨凇自顾自地继续走,“主人,恕我不能从命,你的伤口还没好……”黎明这时候才想起看一眼伤口。
他来的时候只穿着一件白衬衫,现在有点点血色渗出来,格外鲜艳显眼。
他无奈地跟上雨凇,坐在后座上,把林清涟的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他没穿外套,略显单薄。
而柯邪则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尾座上,刚刚被雨凇灌了药,脸色稍稍
平复了些。林清涟不可以吃那种药,有的人吃了是救命药,有的人吃了是毒药,有的人吃了是糖,有的人吃了是黄连。凡事因人而异。
黎明用右手臂托住她的肩膀,她安静多了,不再呓语。只是我们没有看见,他的手点了点她的某个穴位吧。
无意间又瞥到他手心里的那道伤口,不痛不痒,鲜血一直在里面流淌,却不流出来。原来开始在则家划到的时候的黑色的恶心的异物似乎已经消失了。
雨凇的车速不慢,黎明却觉得像是过了几千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多久,谁也说不清楚。
夜,静,无语。
古堡的大门无声地开了,这个神秘而又凄清的地方有了一个不合时逸
的女客,除了他,谁也不知道。
她被稳稳地放在铺洗得干干净净的大床上,她皮肤很白,似乎和床单融合在一起了。
她手腕上依旧系着那根鲜红的红线,是上次回来之前给她系上的,没想到她居然没有取下来。有人推门进来,是雨凇,还有一个医生装扮的人,他带来了一些医学器材。可他放下东西之后,看到则玉常挥了挥手,立即心领神会,微微颔首就出去了。
为什么?他走了谁来救林清涟?
哈!真是好笑!因为坐在床边这个人是城堡里最好的大夫。
她似乎昏睡着,黎明摁了她几个穴位后,稍稍恢复,却没有显著效果。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杀她,使用的东西和毒药越来越五花八门,在这样下去,他也护不了她了。
而此时,柯邪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或许幽湖不想招惹是非,他们一定知道柯邪是侦探堡的人,下手也就微微手下留情。
“他们最擅长用毒。”柯邪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伫在门边忧心忡忡地说道。他还穿着回来时的衣服,双手抱臂,脸色微微有些不好。
“我知道,你把我桌上那本书拿来。”黎明在古堡的顶楼有一个巨大的图书馆,只有他自己和柯邪可以进去,连雨凇都不可以。
以往他遇到什么难题,他都会闷闷地把自己关在里面看书,现在他居然都不愿意离开林清涟一会儿。
柯邪迟疑了一会儿,立即起身答应。
黎明一直保持双手撑在床沿的姿势,他怜惜得用手背捋过她脸旁的碎发,眉间的疼很明显。但在他指尖触到她的脸颊时,眼神突然凌厉起来。
他从被子里拖出来她的手,凉得人不敢触碰,另一只也是。而她的体温却在持续增长,他从未见过这种病例。他慌乱了,只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不断反复揉搓,希望可以带给她一丝丝温暖和平衡。
脚步声适时响起,把黎明从慌乱中拉回清醒。对,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柯邪带回的不仅是那本古老的医书,还有一封信——一封没有写信人地址和名字的信。
“这是在你桌子上看到的。”他解释道,在他看到黎明的动作时,又把那封信拿起来来,“我帮你念吧,”他说,接着,将那封信一字不差地念出来,“则玉常,她中了我研制的新药,史无前例,你救不了她的。哈哈!你输定了!”字体豪放,透露着得胜的张狂。
柯邪不明所以得看着黎明,眼里闪着隐晦的光。
事到如今,只有这样唯一一种方法。
“让她……试试吧。”柯邪说。黎明没吭声,从他紧皱的眉头来看,他在犹豫。
这种秘书,有的人能受,有的不能,又是那句话,凡事因人而异。
“……好,拿玉盘来……”黎明说话时,撇开眼来不看床上昏睡着的人。希望你受得起,你一定要活下来。
发着墨绿色荧光的玉盘就放在桌子上,小小的一个,精致得很,在灯光的照射下,发着神秘的色彩。柯邪把一个贴着封条的食指长的瓶子放在一旁。
那是毒药,以毒攻毒,要更毒才有效果。
见黎明愣在一边,柯邪打开瓶口,准备往玉盘里倒药。却被黎明伸出的手挡住了,“先等等看……试试其它的……”他缓缓地说。
可柯邪的手只是一顿,“越脱下去越危险……”
“可你知道她中毒多深,用多少剂量?”他鲜有这种焦急的语气。
说实话,柯邪没有考虑过,他从来没有过。
他依旧缓缓地倒,黎明无力地看着那鲜红的液体流到绿色的盘子里,慢慢变成黑色。他第一次这么的无力。
他倒好了就立在一边,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好……”黎明指尖一划,白皙的手心里出现一条血痕,鲜血不断漫出,一滴一滴落入玉盘,在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动听。
一滴清澈的液体落入玉盘,那是他的泪。他第一次为一个人流泪,除了他母亲。
黎明接过柯邪适时递过来的勺子,手颤巍巍地往她嘴边送,中途淌出来不少,落到床裆上,就变成了暗紫色。终于勺子碰到了她的唇,他微微一倾,药流入她的唇,却又漫出来。
这是将死之人的征兆啊。两人都皱了皱眉头。黎明把勺子扔在地上,快来不及了。
他双手托起玉盘,仰头将药含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