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皱着眉头,但依旧带着淡淡微笑,“下次不许你喝酒。”他这样的命令很少,“我帮你喝。”他反而这样说。
听到他这样说,林清涟趁着酒劲儿,也恢复了几年前的调皮,“哥,礼物!”
“啊!我今天才回来,没买……要不我……把我包起来,送给你算了?”偶尔这样开开玩笑才正常。
两人大笑,突然想起,半夜响起女人的笑声是很惊悚的,才收敛了笑意。
雨越下越大了,似乎头顶的乌云越聚越多,势必有一场暴雨。
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林清涟不想回家,经过考虑,还是右拐吧。他
们最后去了医院,奶奶所在的医院。
林清涟喝醉了酒,走路就不老实了,有些摇摇晃晃地蹲在了地上。酷酷的斜刘海,此时却七横八竖的堆堆地粘在脸上,手指不停地玩弄运动
衣帽上的帽线。一滴,两滴。本就不太干的路上打上一个个墨印,似深似浅,却清晰如心头的记忆。
她没有抬头去看路灯下的人,她自己清楚,自己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可他却是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其实她刚刚就认出了人群中的他,聚会时说着不灵验的他,新闻头条里的他,只是不愿意,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前面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望赖在地上不走路的“熊孩子”,回身。他突然站在了林清涟的面前,他站着,她小小的一个,堪堪盖过他的膝盖,他遮住了她面前所有的光。覃慕然发现一件滑稽的事情,他面前的影子只有他一个。
“你知道吗?奶奶……奶奶住院了,但她是被暗杀了。呜呜……呜呜……”覃慕然拉了拉膝盖的裤子,在她面前蹲下,显然他的惊讶不亚于难过。他的单纯的小公主怎么会了解到这世上最黑暗的事?
当然,他既是意料之中,又是微微惊讶,她居然可以破解密室自杀言
论,果然,你我都变了。
他单膝跪在她面前,呆呆地望着连接不断涌出的眼泪,他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对她,他多了不少的,愧疚。
他轻舐薄唇,酝酿了许久,却只说出口了一句,“对不起……”,他说
。他不可能说出一些话,他不可能再告诉她自己是……不可能也不可以,他必须让她不对这个黑暗的世界绝望。
雾气朦胧的城堡,一个清瘦的身影双手背在身后,嘴角轻轻一勾,眼神里尽含寒冰,这是本就是他原来的样子,不过后来改变了而已。额前的头发长长地盖住了眉毛,却从眼神里看出他紧蹙的眉头。“终于出现了,对手,呵呵。”黑影一闪,房间里只剩窗帘晃动。
街旁,路灯下。
覃慕然伸出右手接住了晶莹的一滴泪,还带着她的体温,手心的温热一直延续到心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毫无章节次序。
两人之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仿佛可以听到对方呼吸。他伸手为她拭去面颊上的泪,很轻很轻,就像她是一颗水晶,稍稍一用力就碎裂。
林清涟伸手抓住了那只温柔的手,抬头质问似的说:“当初,你为什么要走?现在,为什么又要回来?”那只手微微颤了颤,随后挣脱桎梏。“你说啊!”林清涟没有了底线,“为什么?”她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眉宇间深深的痕迹,这些话让他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事。
他再次举起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看发。抿了抿嘴唇,微微倾身,近在咫尺,她呼出的气息全都喷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把他熏醉了。他碰了碰她的鼻子,恋上了她的唇,赌住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质问。雨水沾上了甜蜜。
林清涟开始是惊讶,后来默许地闭上了双眼。她清楚了,这是他的答案。是最好的证明,最好的他们的过去的证明。
路上过往的车辆在为路边相吻的情侣助兴,使劲鸣喇叭。
林清涟这时候才发现这是在街旁,连忙推开身边人的依恋。他看到清涟嘴唇上的牙印,抱歉地笑了笑,起身顺了顺发麻的双腿。单手扶起林清涟,却发现她的外衣已经湿了。
她低着头,委委屈屈的,像个孩子,他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她很好笑。拉了她塞到自己的怀里,任她用指甲掐自己的肉,也没有松开。
阴暗的街道,一辆车狠狠的拐了个弯,车里的人双手紧紧地扣住方向
盘,他的心从没有这样闷过,很难受,但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说不清是生气还是难过。微微用眼瞟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一个彩色挂坠,拉下车
窗,抓起小小的东西,一用力它就顺着他的方向,直愣愣的打在路灯上,似乎落下一些晶莹的碎片。
黎明把车开到了郊区,整整吹了一夜冷风。他从没有听她说过她的过去,但也知道她的过往有一个爱笑的男孩,但他没有想到会是他。可能闫晗早就知道有他,可他现在才知道她的过去。
晚风吹动他的头发和长袍,他斜靠在车窗前,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实话,他禁欲极了。你知道吗?我刚刚多想把你拉过来啊?……
安静得只剩下风声的夜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在风里穿行,呼吸沉
稳速度却超人所有。似乎危险悄然而至。
黎明细细长长的手指在车前敲着,看似乱无章节,又看似错落有间。
“你来了。”他悠悠启口,似乎早有预料。
“主人。”听声音是个不大的女孩,她全身隐入黑夜,似乎从来她就是和夜一体的,她的心……或许也是,也许……她没有了心。
“走吧。”他转身打开了车门。原来他在别人面前竟是如此话少,少到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