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修长的手指撕下了侧脸的一块小小的透明胶带,露出一张依旧好看却又截然不同的脸。
则天明脸上的严肃立即被笑意取代了,一手还搭上那人的肩膀。用他们共同的语言侃侃着,“闫晗,你小子回来也不说一声!”尽管是几年的朋友语气中却带着些许警惕和尊敬,目光中满满的犀利。毕竟,刚刚突然而至的暗器不知从何而来……
“呵……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是你幽谷真正的上司,你背叛了我们,对吧?”那人打掉了肩上的手,弹了弹衣角,将手里的面具揉成一团,狠狠地摔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可能是貂皮面具,可真高级,“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冷笑。
则天明懵了,笑容僵在脸上,这个本该呆在遥远澳大利亚的人却突然地出现在了这里,有点危险。近几年不见的朋友,可能早已不一样了。
天已经大亮了,林清涟却还在昏睡。毕竟昨天事情太多,她有些接受不了,或许在回忆里回忆快乐。
此时的她眉头紧蹙,可能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或是不想睁开眼睛,逃避现实吧!
楼下的人倒是沉稳,沐浴在清晨的朝阳下,微微闭眼,一手撑在车上,一手握着手机,左脚膝盖微屈,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车窗。稍长的刘海软软地搭在眉上,看来也是累了。
“奶奶你不要死啊!……奶奶……”林清涟张着干枯的嘴唇撕声竭底地喊,手里还紧紧地攥住被子,可能因为太虚弱,居然没有太大的声音。
原本憩息的人猛地睁开眼睛,屏息,想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没错!他清楚地听到,一个软弱无力的声音在轻声喊着。可能做噩梦了吧。
他笨得去推门,直到发现围墙上方的青绿的窗帘。
轻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倾身,微微点地,翻转。这些他做得连贯轻松,轻轻松松地落到窗前的地上,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他们的基础本领,从小就练大的招数,他从一开始就努力做得最好,不管受多少苦也不哭,只求回去后能够得到他的一个微笑和夸奖。
不大的床上躺着一个不大的女孩,她依旧平躺着,发丝似乎从未拨乱,整整齐齐地别在耳后。面颊上残留着泪痕,白皙的脸庞掩饰不了焦急与害怕,手紧紧地攥住被角,出现一抹褶皱。
窗台上的人皱了皱眉,随即落地,仍然安静。
他什么也不会做,也不能做。曾经的故人曾说过,梦境是一个人的构想,只有她自己才能破解,外界的施压只能使本命更混乱。更重要的是,他母亲也说过:不能叫醒噩梦中的孩子。
可以想象,小小的孩子抱着妈妈的胳膊,问着一些所谓的傻问题,对了解世界的渴望,而女人轻声回答。在他的记忆深处,有些事情他总不愿想起,却总忘不了;他与母亲那些美好却怎样都无法记起,只有依依稀稀的影子残留,缠绕心间,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因为他和他母亲的点点滴滴,让他同情并想帮助这个女孩。他还唯一清晰的画面,他的母亲死时的模样,他的哭泣,他的泪。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一个女孩......
她好白啊!不知是因为噩梦的惊吓,还是其它。
黎明将手覆住她的手,嘶~好冷。
因为感到不一样的触感,仿佛在幻境里有了依靠,林清涟悠悠转醒。当她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时,心里的防线就崩塌了,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黎明,我梦……梦到奶奶得……了重病,好像……快死了!”林清涟哽咽。黎明无语,如果奶奶没问题,她怎么会认识他?蠢极了。
是她不愿接受?还是梦太真,她分不清真假?
滚烫的泪水打在他的手背上,破裂。对于女孩的眼泪,他一向是无能为力,包括肖语恋。黎明想了很久,他所学的没有这样的科目,他酝酿了许久,说出口时还是那句笨笨的,“你别哭了。”
沉默了许久他叹了口气,“林清涟,你要学会接受……她……活不过明天晚上。”她抽出他手掌心里的那只手,骨节发白,举起手想要打他。
黎明直起身来,那一拳堪堪打在他胸口上,他强忍着胸口的闷疼,一手捂住嘴猛咳。他没想到她会暗施内力,其实,昨天早上她对那个小偷的指法他就已经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这也是他留下的原因之一。只是他没想到她会对自己使用如此强大的内力,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年纪轻轻的她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那只攥得发白的手释放过压力后,无力地垂在床沿上。望着面前捂住胸口的人,蹭地掀开被子下床,没有穿鞋。没顾得上眼泪,就想去扶住他……
可是黎明本能地伸出右手拉开距离,林清涟这才醒悟过来,委委屈屈地坐回床边。清晨的气温还很低,林清涟将脚缩回床上,双手环抱住膝盖,这是动物自我保护的方式。
黎明转过身,走向窗台看着窗外的风景。林清涟则红着一双眼睛望着他的背影发呆,眼睛红肿着,再加上凌晨才睡着,泪光扑朔迷离。
她无声地哭,黎明不再回头看她,而是一直望着手机。
林清涟想了很多,包括奶奶,她终于愿意接受。
手机的搜索引擎上闪闪烁烁地被打上:女孩生气了怎么办?
很快下面便有了答案,其中有两条最为醒目:1.哄,骗……黎明摇摇头,他不认同。
2.买一束花,送给她。黎明勾勾嘴角,这个可以。他决定待会下去买……可下面都是花呀?哦,可以送一包花种给她。
正想着,身后飘过一阵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