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两个手持哭丧棒的人,分明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二鬼。
而第三个人被牛头马面牵着走向一个门,看到这个人,他想到第一件事就是死。
他纵横江湖数十年,做的是刀口上的买卖,走的是绝路,却从未想过死。但是现在他却想了。因为他看到的这个人赫然正是自己。他揉了揉眼,认出了门上的三个字“鬼门关”!华自盛擦了擦汗,莫非我已经死了,原来死竟是这样容易。
打斗的人就在左近,他一眼就认出了是谁。广田七郎。
广田七郎的颈子上还有一道血口,铁青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眼木然盯着这边,华自盛的心已在打颤。因为广田七郎的对手已躺在地上。
赫然正是令狐云,铁青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这笑容此刻竟是那样的诡异,那样狰狞可怖。他的血已染透了长衫。
这时与广田七郎打斗的正是高鸿飞。高鸿飞苍老的脸上同样没有一丝表情,他的眼珠已突出。华自盛突然感到裤腿内热热的,湿湿的,粘粘的。“我真的已经死了?为什么见到的都是死人?原来死也是件很轻松的是,却并不愉快。华自盛这样想着,想笑,可是笑得那样木然,那么勉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禁喃喃道宇文龙在哪里?于是就发觉身后有人。”
华自盛本不是胆小的人,但眼前发生的是一连串的怪异的事,已不由得他不害怕。
他缓缓转过身,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风中的树叶。等他转过身时,就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这张脸面色凝重,眼睛已突出,嘴角兀自流着血,甚至连鼻子也已挪了位。看到这张脸,他就感觉到腹中的食物已到了口内,他已实在忍不住,一张嘴已将食物吐了出来。
只听宇文龙一字字道,你不是在找我吗?此刻,华自盛突然感到心中一阵刺痛,口中苦苦的。他的脸突然变成了绿色。惨淡的绿色。
管千秋最喜欢这种颜色。
楚天阔知道,但他不喜欢。他喜欢的是红色,像火,像夕阳,更像血。每次他看到红色就感觉到浑身是劲。他不喜欢绿色,也不喜欢茶,但此刻他却在喝茶,绿茶。他现在很想喝酒,他喜欢喝酒,很烈的酒,只可惜他喝不到,因为管千秋从不喝酒。他只能喝茶,这茶并不是很苦,至少要比想象中好的多。
现在他已体会到喝茶的好处,他已很少睡觉,却有更多的时间考虑问题。他现在正坐在唐家的一间客房里,他已在这里做了十几天的客人。这些天他并不好受,却从没有见到他愁眉苦脸。事实上,他的脸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知道,管千秋绝不会愁眉苦脸面对朋友。我一定要好好谢他,要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才能摆脱那些难缠的家伙。
他每天都这样劝慰自己,他自己却并不满意,因为他知道,唐天禄比那些家伙还要难缠十倍。唐天禄每天都会来这里,却绝对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
朋友不能常相聚,实在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这是唐天禄常说的一句话
。但他却常告诫自己,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绝对没有真正的朋友,就像在绝色美女面前,绝没有真正的君子一样。因为他明白,唐天禄要的并不是朋友,而是玄刀。
唐天禄绝对不会向他要,但他可以,借,借,当然是不问而借。他明白的已很多,所以即使他不饮茶也一样会比平时睡得少,思考的多。他一定可以做到。
但东郭先生却未必做得到。东郭先生每天除了吃喝外,就只有睡觉,但他却并没有比以前胖一点。只吃不胖的人,世上已很少见。此刻东郭先生正睡在楚天阔对面他的床上,呼噜打的山响,即使这间房子突然塌下来,只要不压在他的身上,他也绝不会醒。唐天禄竟会请到这样的客人。
唐家的客人本就不多,像这样的客人,只怕也只有东郭先生一个。唐天禄居然还能忍受的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此刻他正站在门旁微笑,而且笑得很好看。此时,无论谁也不会相信,他就是使毒名家名震西陲的唐天禄。
楚天阔并不吃惊,因为唐天禄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每次都是这样笑着出现。他的确很珍视朋友的相聚。
唐天禄很快坐到了桌旁,蜗居简陋,管兄可觉得习惯?
楚天阔笑了笑道,到了这里,管某真的不想在离开。
唐天禄笑道,这些天一直没陪管兄,管兄勿怪。
楚天阔笑道,二当家的太客气了。
唐天禄道,明日唐某定当陪管兄各处转转,以稍尽地主之仪。
楚天阔道,如此管某先谢了。
忽然,房顶破了一个大洞,哗的一声,碎瓦落了下来,接着又掉下一个人来。恰巧正要压在东郭先生的身上。东郭先生翻了个身,这个人就只有掉在他的身旁。这个人刚掉下来,就看见了楚天阔。
唐天禄和楚天阔看见了这个人都已呆了。这个人不是管千秋是谁。三个人异口同声道,你是谁?唐天禄和楚天阔当然是在问管千秋。管千秋却在问楚天阔。
此刻,唐天禄已惊呆了,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上竟有两个管千秋。但他立刻就明白了一件事,无论谁是真的管千秋都绝不会允许那个假的管千秋,真的楚天阔扮成自己在江湖中行骗,来破坏自己的名声。突然他听到房上有轻轻的脚步声。
唐天禄真的想不出,江湖中除了管千秋还有谁,竟敢到唐家来。唐天禄身形一闪,自管千秋落下的那个洞纵上房顶。从没有人能自唐家来去自如,这次也不能。
夜色满天。月刚刚升起,星斗,已布满天幕。
唐天禄扫视了一下四周,南面的屋脊上正有一个人。唐天禄戴着鹿皮手套的手中正握着一把毒沙,长啸一声,将话音远远传了出去,朋友是那条道上的,深夜来此,有何公干。